第282章剪紙為鶴豆為冰
張天師支持了老壽星的意見。也同意采用兩虛一實的戰術,去攻打三才陣,但這個意見遭到了祿神的強烈反對。張天師聞言也不反駁,他對著眾人微微一笑,便隨即取出一小疊剪疊好的紙,還有一小把黑豆,分別朝空中和地上撒去。
眾人心中詫異,低頭的低頭,仰面的仰面,想看看張天師究竟要弄些什麼玄虛。陳嫣然和血絲羅兩個女孩更是好奇得很,分別追著剪紙和黑豆,想弄個究竟。可還沒等到她倆追到跟前,客廳內忽然起了一陣小小的旋風,旋風過後,那些剪紙都變成了一只只體態雄健的大鶴,在屋子里盤旋飛繞;而那些小黑豆都變成了一個個頂盔貫甲的士兵,長成了半尺來高,看樣子還要往高里瘋長。
張天師見屋子里空間狹小,若任由這些兵丁成長為真人大小,恐怕這里就要人滿為患了。于是他伸手輕輕一指,喊了聲「住」。那些豆兵都晃悠了一下,站在了原地不再生長。
大家驚訝地看去,只見這些紙鶴毛羽鮮亮,眼楮晶亮有神,嘴喙不住開合,雙翅展動處帶起了呼呼的風聲,和真鶴看不出任何區別。
血絲羅心中好奇,當即伸手招過一只紙鶴,翻身騎到鶴背上,紙鶴再次振翅飛到房頂下面,略略盤旋後一個俯沖,血絲羅隨之輕輕一低頭,這一人一鶴就貼著門上沿飛到了房間外面。
屋子里,陳嫣然見血絲羅騎鶴而出,也不覺手癢,可是她對那些紙鶴還不太放心,干脆將注意力放到了地上的小豆兵身上。她彎下腰,用兩根手指捏住一個小豆兵的後脖頸,將它輕輕拎了起來。左看右看之後,接著又將它遞到了柳雙雨面前。
她調皮地看了柳雙雨一眼,柳雙雨呵呵一笑,接過豆兵,將豆兵放到了桌面之上。那個小豆兵剛才讓拎著脖子待了會兒,臉上憋得通紅,剛一落到桌面上,就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陳嫣然看它彎著腰,眼里幾乎都咳出了淚。樣子非常可憐,不由懊悔自己剛才的孟浪,手足無措地看著柳雙雨,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柳雙雨見她神情內疚,伸手將她攬到近前,剛想出聲安慰兩句,這時,早有祿神走了過來,對著陳嫣然嘿嘿一笑,伸出巨掌,對著豆兵一拍,只听啪的一聲,豆兵整個都被拍扁在那里。
陳嫣然啊了一聲,反撲在柳雙雨懷里,掩面不敢再看。祿神哈哈大笑,對著她說道︰「小姑娘,別害怕呀,你睜眼看看,這個豆兵到底死了沒有?」
听了他的話,陳嫣然更加害怕,將頭搖得更撥浪鼓一樣。死活不肯扭頭。屋內眾人見她樣子可愛,喜她心地良善,都不由呵呵笑了起來。
祿神興致來了,早忘了先前和壽神以及張天師之間的爭議,他逗陳嫣然道︰「小姑娘,你看不看?你要不看,我就再拍死幾個豆兵。」
陳嫣然聞听啊了一聲,連忙轉過頭,對著祿神哀求道︰「老神仙,求求你了,不要再拍它們了,好可憐的。」
祿神听了一邊搖頭一邊好笑,說道︰「小姑娘,你真是好心得很,不過呢,你不用害怕,更不用難過,這些豆兵都是假的了,是剛才張天師撒出的黑豆變成的。不信你看。」
他說完,隨手將覆在桌面上的手掌拿開,示意對方親自來看。陳嫣然哪里敢看那血肉模糊的場面,見狀連忙捂住眼楮,表示不肯。可是,她等了會兒,見周圍人都沒有動靜,還便偷偷從手指縫中往桌上看去,只見桌面之上哪里有什麼拍爛了的尸體,分明有一顆橢圓形的黑豆還在桌面上輕輕滾動呢。
她驚訝地放開手,看看黑豆。看看祿神,再看看柳雙雨,不敢相信這眼前的事實。柳雙雨對她點了點頭,示意這一切都是真的。陳嫣然眨了眨眼楮,覺得應該相信,但心里總覺得還不踏實,祿神人老成精,看她樣子,哪兒還不知道她的心思,便再次哈哈大笑,隨手從地上抓起幾個豆兵,在陳嫣然的驚呼之中,啪啪啪啪,一一都拍在了桌子之上。
陳嫣然這次沒有閉上眼楮,她似信非信地看著祿神拿開手掌,直到看見桌上一顆顆圓滾滾的黑豆,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倚靠在柳雙雨懷里含著笑不再說話。
柳雙雨正想和她說話,忽然一陣撲稜稜的聲音從房門口傳了進來,緊接著,他的頭頂上嗖的一聲,一陣冷風刮過,血絲羅騎著紙鶴已經從外面沖了回來。
祿神看著這一人一鳥非常好玩。頓時童心大起,他用手指頭蘸了蘸茶杯里的水,隨手一個水滴彈出,那水滴仿佛長了眼楮,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正好彈在紙鶴的翅膀上。那紙鶴的翅膀厏歪了一下,隨即在空中歪歪扭扭飛出不到三尺,就重新化作了一張疊好的紙片。
血絲羅冷不防吃這一下暗算,在空中驚叫了一聲。好在她心思靈巧,動作迅疾,在空中嬌喝一聲。左腳尖在右腳尖上點了一下,身子就撲到了空中另一只紙鶴的背上,隨後趴在鶴背上,在屋子里飛了幾圈後,沖著祿神得意地嬌笑起來。
祿神眼楮一亮,當下也不答話,兩手啪啪連彈,兩個小火球一左一右,不偏不倚就沖紙鶴的雙翅飛去。血絲羅害怕躲閃不及,更害怕紙鶴真的燒起來,再將自己衣服燒壞,只得從紙鶴上輕輕跳下,落在了柳雙雨的身邊。人們再抬頭看那紙鶴時,只見紙鶴的兩只翅膀上早已著火,瞬息之間,就燒為了灰燼,紙灰從空中飄飄而下,人們都看得大為贊嘆。
血絲羅挽住柳雙雨的臂膀,對祿神嗔道︰「神仙爺爺,你欺負人。人家正玩得高興嘛,你又是水又是火的,人家都玩不成了呢。」
祿神笑嘻嘻地給她拋過一個小盒子,說道︰「好好,是神仙爺爺不對,神仙爺爺給你賠禮了。這個盒子里的東西就送給你了。」
他說完後,見陳嫣然也在一邊噘著嘴看他,便又從懷里模出一個小盒子,也給她扔了過去。陳嫣然笑嘻嘻接過盒子,說了句謝謝神仙爺爺,便打開盒子去看。不一會兒,兩個女孩都歡呼起來,顯然祿神送給她們都是很稀罕很寶貝的玩意。
祿神見將兩個女孩都打發高興了,便不再理她們,轉頭對張天師說道︰
「張九陽,你的這些小玩意我看了,剪紙為鶴,撒豆成兵。確實是道家了不起的神通。不過呢,我還是要奉勸道友一句,你這些紙鶴和豆兵,好玩是好玩,但也只能哄哄那些小孩子,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你看我隨便一滴水一點火,你那些小東西就噗噗噗地統統完蛋,你要是指望著靠這些玩意去牽制三才陣兩個子陣的兵力,我勸你還是打消了那個主意吧。」
人們听到這里方才明白,原來這個祿神看似莽撞,實則粗中有細,他先是用手掌將幾個豆兵拍回原形,然後又接連對紙鶴水火交攻,其真實目的,還是為了試探張天師這些紙鶴和豆兵的虛實呢。到了這時候,人們才對祿神的觀感大改,心里轉而對張天師和壽神先前的提議懷疑起來。
自祿神開始試探,直到他出言點明,張天師始終穩坐在椅子上微笑著觀看,其間並未阻止,也未曾發出一言。等到祿神發言完畢,眾人的議論也平息後,張天師才呵呵一笑,站起身來,對著眾人說道︰「口說無益,我們這就到校場中去,讓大家看看我道家撒豆成兵的威力吧!」
說完,他和福神相視一笑,率先從客廳中走了出去。眾人見張天師和祿神變相地斗氣斗法,無不心中興奮,連忙說說笑笑,也跟著去校場看熱鬧。
天書館的校場距離紫姑仙子的居處並不遠,大家走了約莫半盞茶時間,就來到了空闊的校場前。張天師來到校場,身子並不停留,而是輕輕一縱飛到天上,對著眾人朗聲一笑,接著就兩手如穿花般亂撒,左手紙鶴,右手黑豆,不住勁兒地朝四下里撒去。人們在校場邊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都鼓掌不已。片刻之後,校場的天上地上,盡是飛翔的紙鶴和排列得整整齊齊的豆兵。
那些天上的紙鶴模樣都是一般,地上的豆兵卻個個不同。什麼硬甲兵軟甲兵,銅頭兵鐵頭兵,隊伍都排得整整齊齊,看上去分外威武雄壯。張天師這還不算,他又隨手向空中拋出了數把金豆銀豆,這些豆子各自化成金盔兵銀盔兵,一個個都騎在紙鶴之上,金盔兵手執霹靂短弩,銀盔兵手執電光箭,在天上逡巡往返,煞有氣勢。
眾人看到張天師這等神通變化,都不住勁兒地喝彩。祿神見張天師大顯異能,心中並不完全服氣,他兩只袍袖朝後面一抖,怒喝一聲,頓時化作了一個十余丈高的巨人,這個巨人沖著天上的張天師大叫連連,毫不客氣地抬腳就往校場上走去。他的每只大腳都有三尺多長,看見校場上的豆兵,或者用腳硬踩,或者舉腳去踢,轉眼間就將豆兵們踢得七零八散。
祿神見狀哈哈大笑,剛要抬頭向張天師炫耀,不料,張天師見了只是對他微微一笑,隨手點燃一張符紙,就朝著地上的豆兵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