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微微天雷淡淡風
柳雙雨告訴張天師和福神。自己在前邊探路,預想中的種種禁制一樣也沒有遇上,連一個雷兵都沒看到,這顯然非常不正常。所以他才急急趕回來。
張天師和福神听了面面相覷,沉默了片刻後,福神嘆息一聲,說道︰「不用說了,我們現在肯定已經落入余化龍的埋伏,回頭的路定然被封死了。」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這句話似的,天雷陣上空突然響起了一聲霹靂驚雷,剎那間,無數閃電照亮了夜空,閃電扭曲著,流竄著,在天空變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蛛網。而就在天書館聯軍身後,負責警戒的兵丁們同時傳來一陣慘嚎聲。
福神和幾個首腦聞聲色變,都心道不妙,知道剛才的猜測成了真。
焦灼的等待中,探馬飛速來報,果然說自己一方的後路都讓堵住了,後衛軍極力想重新奪回來路的控制權。怎奈敵人發動了陣法禁制,再加上重兵的把守,己方沖擊了好幾次都未果,目前人員損傷在不斷增加。
福神听了一皺眉,他連忙派手下得力干將前去傳令,讓後衛軍就地扎營,先不要急于進攻,暫時用佯攻牽制著敵人的注意力,並隨時準備接收新的命令。接著,他又轉而向張天師道︰「天師,眼下局勢復雜,你怎麼看?」
張天師捋了下頷下須髯,神情凝重地說道︰
「目前擺明了這是余化龍所設之局。他先是讓我們來一場小勝,哄得我們輕敵大意,接著關閉陣法禁制,任憑我們長驅直入,等到我們全部人馬都攻進來後,他們再關起門來,準備專心對付我們,所謂關起門來捉人,就是這個意思。」
福神听了連連點頭,附和道︰「我和天師的想法一樣,這次擺明了,我們已經鑽進了余化龍的口袋陣,我認為目前最重要的,是我們先別自亂了陣腳,我建議各營都就地安營扎寨。準備應付接下來的惡戰。」
他這番話雖是無奈之舉,但在目前情況下來說,也沒有其他任何的良策,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先進行積極的防御,再謀其他。從這個角度來說,這也算是應付當前局面的最佳方案了。
福神的話說完後,眾人都默默無語,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緊張的臨時備戰工作迅速開始,首腦們調兵遣將,各自派出本班人馬輪流休整和警戒,並進一步加強防守結界。而福神則將張天師拉到一旁說悄悄話。
「天師,目前情況不明,你手中的紙鶴豆兵還有沒?是不是貢獻出來一些?」
張天師從鼻子里輕哼了一聲,說道︰「老家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你是怕天書館的人有所損傷,想要我的紙鶴豆兵來給你當炮灰吧?」
福神嘿嘿一笑,說道︰「天師,別將話說得那麼難听嘛。現在這天雷陣中的人馬,又不只是我天書館一家。難道你天師宮的人就少了?我估計余化龍那邊很快就要完成對我們的包圍和部署,接下來就要展開對我們的猛攻。我們的人要想頂住第一輪進攻,人手損傷定然會非常嚴重。反正你的那些紙鶴豆兵都沒有生命,死活都無所謂,你就別太小氣了。」
「你就會說便宜話,」張天師翻著白眼說道,「我那些紙鶴豆兵沒有生命是真,卻也不是平白易得之物。不然我每天別干別的,就拿著剪子剪紙,領著道士們種黑豆不就行了?紙鶴豆兵不值錢,可我煉制那些增長它們功力的喚神符,卻不知道花了多少心神和財力,你輕輕一句話,就都想給我毀掉不成?」
福神听了臉上一紅,訕訕說道︰「嘿嘿,老朋友,我哪兒會有那種想法。我知道你的東西哪一樣都來之不易,我現在也不會白讓你那些鶴呀豆呀的出力,你看看,我出這幾樣東西雇佣它們,你可能接受?」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的聚寶盆中拿出了幾樣稀罕的玩意,笑嘻嘻地遞到了張天師的面前,看他有什麼反映。
張天師假裝不懈地掃了一眼,還待挑剔幾句。不料,當他掃見那幾件寶物中有一個黑色的玉瓶,上面標著「福元丹」三個字,眼楮頓時亮了起來。他一把將那玉瓶搶了過來,拔開瓶塞。放到鼻前聞嗅,頓時,撲鼻的馨香讓他的臉都放出紅光來。
福神看他表情,知道這次抓準了他的心脈,便裝模作樣嘆息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你張天師平日里見過珍寶無數,眼高于頂,料想我老頭子手頭幾件寒磣的寶貝,也絕對入不了你的法眼。我還是將這幾樣破銅爛鐵都收拾起來,另外想別的辦法吧。」
說完,他就勢伸手,就要朝張天師手中的玉瓶奪去,張天師哪里還肯將東西還他,連忙一邊避讓一邊順手牽羊,將桌上剩余的寶貝統統裝入到了袖子之中,旁觀的眾人見狀都哈哈大笑起來。
張天師收寶之後,也不再吝嗇,當即派出了三百金盔兵,三百銀盔兵,分別騎上紙鶴飛上天書館聯軍上空巡視,又派出幾隊銅甲兵鐵甲兵之類,分站在聯軍首尾兩個位置,防備著余化龍在天雷陣中突襲。
他將一切準備就緒後。福神才略微安下心來,他剛想坐下喘口氣,沒想到這時戰場的情況發生了突變。
最早發現這種變化的是張天師手下的幾名大護法。這幾名護法平日里修習的都是張天師親傳的「龍虎山五壇正法」,最擅長的就是設壇請神,呼風喚雨,除邪斬妖。然而,當他們方才登上臨時的祭壇,念過咒語,希望喚來風雨請出天神之時,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麼禱告,周圍就是一絲一毫的風也不肯刮起。
護法們在祭壇上折騰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任何效果,只好一個個哭喪著臉來找張天師。張天師听了他們的情況,心中詫異,便跟上他們一起去看。果不其然,五個大法師各自登上祭壇大耍神通,卻沒有一個能施法成功。
張天師心里一翻騰,開始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的天師宮的道士們所修習的龍虎山正法,與其他大多數門派的功法都有不同。在修仙界中,多數修仙門派講求的都是如何挖掘自身潛力,從無到有,從少到多,一點點積蓄靈力,進而掌握通天徹地的本領;而龍虎山正法注重的是和天地之力的溝通,道士們平日里研究的都是如何運用符法咒語之術,請來天兵天將下凡,迎請三十三天的諸神散仙來幫助自己解決各種難題。
就拿呼風喚雨來說吧,道士們本身是沒有興雲布雨能力的,他們既沒有風布袋可以放出風媒,好引動天地間的空氣流動;也沒有雨腳,可以溝通雲層間的水汽。他們要想調動風雨的話,只能拜祭來風伯雨師或者四海龍王的分身,請他們幫著做這些事。
這種情況自張天師建立起天師宮的第一天,就一直存在著,只不過大家都從沒重視過,然而,這個問題現在充分暴露了出來。俗話說,風是雨之引,天上呼不來風,又怎能勾動天雨?沒有風雨,道士們就失去了和天神溝通的一個最重要的媒介。假如這個問題出現在戰場上,就相當于這些道士們至少已經喪失了一大半的戰斗力了。
張天師站在祭壇之下,背著手轉了半天,也始終想不出任何解決問題的辦法。他只得暫時請這幾個護法先下來,和其他自具神通的護法混編在一起,好能讓這些人受到隨時的保護。他又檢查了下手下人的裝備,發現這些人幾乎個個手執桃木劍,劍尖用黑狗血浸過。道士們拿到手里,自然而然就多了一種威煞之氣。——這幾乎是天師宮的道士們日常使用的最常見的兵刃,可是,張天師越看越覺得擔心,仿佛這里面有什麼事情給安排錯了一般。
他轉了一圈又一圈,始終茫然模不到頭緒,便想找個人商量。他朝著遠處張望了一下,正好看見柳雙雨正和兩個女孩站在一起說些什麼。他便老遠喊了一聲,要柳雙雨過來。
正跟柳雙雨說話的人是陳嫣然和血絲羅,柳雙雨剛才苦口婆心地跟兩個女孩說話,是為了勸她們不要再在戰場上冒險,希望她們都能躲入江山美人扇中,這樣就可以不必再和敵人正面沖突,他也好能放下心來上陣殺敵。
可惜了,這些話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兩個女孩好容易等到這樣一個對敵的機會,怎肯藏到那江山美人扇中受悶,無論柳雙雨怎樣說,她倆都口徑一致,說什麼也不肯同意他的意見,急得柳雙雨在原地直轉圈圈。
正在這時候,張天師喊住了他,柳雙雨連忙走了過來。
听張天師說完了相關情況,柳雙雨也一時茫然抓不到頭緒。他看了看道士們手中的桃木劍,只見這些桃木劍式樣都彼此相同,看上去正常得很,沒有任何邪門之處。他又抬頭看了看祭壇,想看看祭壇上有什麼古怪。
不料,他剛一抬頭,就看見祭壇上的大旗並非靜止的,而是開始隨風搖擺。他心中詫異地想到,剛才張天師不是說道士們呼不來風麼?怎麼現在風就起了呢?他扭過頭,剛想向張天師請教,卻只听見天上喀喇一聲震響,打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