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牛頭馬面鬼見愁
柳雙雨站在高高的山頂之上。眼看著方才如此華美的七彩琉璃城轉眼間就消失不見，不由心中無比悵然。
他見紫姑仙子看著四周蒼茫的山景只顧搖頭嘆息，急躁地問道︰「三姑娘，你快要急死我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不要總是說話吞吞吐吐，你剛才和那琉璃城的女王對話，我就好像墜入了雲里霧里呢！」
紫姑仙子失神良久，見柳雙雨動問，這才再次輕嘆一聲，說道︰「你或許不知道，這座七彩琉璃城，在一千年來，原本是一座淪入海底的死城。」
「死城？怎麼會？我方才明明看見這座琉璃城美輪美奐，里面的男女老少都真實無比，和我們現實中的城市沒什麼兩樣，又怎能——」
他說到這里，不由自主停住了。不用紫姑仙子多做解釋，他剛才親眼看見七彩琉璃城的滄桑變遷，其實心中早就信了紫姑仙子的話，只不過一時不能接受而已。
紫姑仙子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說道︰「你還不了解這座城市的過去。在一千年前，這座城市以滿城的琉璃而聞名，又因為它靠近海邊，常做一些海外的貿易，乃各國商船雲集之地，那時，這座城市的繁華和昌盛，遠非一般人能夠想象得出的。」
她說到這里，略略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追憶一些往事，這才慢慢說道︰「可就在一千多年前，這座城市的人由于貪心，卻惹下了一場潑天的大禍。」
「潑天大禍？怎麼回事？三姑娘，你快講講。」柳雙雨來了濃厚的興趣。
紫姑仙子見他神情如此好奇可愛，禁不住莞爾一笑，繼續追憶道︰「就在一千多年前，這座海邊古老繁華的城市，突然迎來了一陣百年不遇的颶風。大風整整刮了三天三夜，人們都被大風所驚，都躲在屋中，不敢輕易出門。人們等了三天後，終于等到大風停了，這才敢推開房門來到戶外。更有些人走到海邊，想看看是否海上的貨船有些遭遇了不幸。
「人們到達海邊時，正好趕上海水漲潮了。落潮之後，人們吃驚地發現，有一條巨大的白魚擱淺在沙灘上。
「這條大白魚身子好大好大。銀色的魚鱗在日光下閃耀生輝。那些貪吃的人們就說，這麼大一條白魚，夠咱們全城的人吃三天的，大家趕緊去拿家伙，將魚肉分了吧。
「那條大白魚听到這話就流下淚來。白魚不會說話，嘴巴一開一合，用懇求的眼神看著大家。可人們誰肯理它，都紛紛跑回家去拿東西，生怕來晚了。
「就這樣，全城的人整整花了一天的時間，才將大白魚的肉割完，一個個都興高采烈地抱著魚肉回家了，將那條大魚的骨架孤零零留在了沙灘上。
「到了深夜，龍王給城里一個老女乃女乃托了個夢。龍王在夢里說，他的小兒子白天喝醉了酒，變成大白魚擱淺在海邊，被這個城市的人殘忍地殺掉了，還分吃了他的肉。他憤怒了，他要報仇，他要將全城的人都殺掉，要讓這座城市永沉海底。
「最後。龍王還說，全城的人，只有老女乃女乃一個人是好人，沒有肯去分他兒子的肉，他要保佑她，不能讓老女乃女乃跟著那些壞人們一起完蛋。龍王千叮嚀萬囑咐，要老女乃女乃每天早上都到東邊的城門去看，如果發現城門上涂了豬血，就必須趕緊往山上跑，晚了就來不及了。
「老女乃女乃醒後，對龍王的話深信不疑。她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東邊城門那兒看豬血。一天，兩天，三天……天天如此，從不間斷。
「時間久了，把守城門的士兵們就很奇怪，終于有人忍不住，叫住老女乃女乃，問她為什麼天天跑到城門口來。
「老女乃女乃心軟，就告訴了那些士兵，說自己是來看城門上有沒有豬血的，如果有豬血，她就要往山上跑，不然龍王會將整個城市都淹了。
「士兵們听了都哈哈大笑，都覺得這個老女乃女乃特別傻。
「第二天，有個士兵就說，咱們弄點豬血來吧，捉弄下那個老太太，看她怎麼做。大家听了都說好玩。真就有人跑去弄來豬血，都涂抹在了城門之上。
過了一會兒，老女乃女乃又來了。她看見城門上今天真的涂了好多豬血，便撒腿往城外的山上跑。等她跑到半山腰的時候，回頭一看，只听得轟隆一聲，整個城市都沉入了海底。」
紫姑仙子帶著一種悠遠的思緒，緩緩講著這個古老而神秘的故事，將柳雙雨的心神帶到了一個奇幻的世界里。
他听完了故事，又沉默了半晌，這才出聲問道︰「三姑娘，莫非你所說的那座沉入海底的城市，真是這座七彩琉璃城麼？」
紫姑仙子深深點了點頭，嘆息了一聲，說道︰
「正是。這座七彩琉璃城早已經在千年之前就沉入了海底。按說永遠也沒有復出的機會。可我有一次在天庭听了凡仙人說法之時，無意中听到，五大天帝之一的青帝在听說了這件事後，起了一絲悲憫之心，他雖然痛恨七彩琉璃城中人的貪婪，卻也想再給這座城市一個機會。他許下諾言，準許這座海底的城市每過三百年便浮出世上一次，若有哪個陌生人無意中走過這座城市，能夠喝一口水。或者吃琉璃城的一口飯，這座城市中就會有十分之一的人有復活的希望。若來人能夠和琉璃城的女王春風一度，這座城市的所有人就會重見天日，再也不做黑暗海底的亡魂。」
柳雙雨听了她的話，不由大吃一驚，他連連跺足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若是我早一點知道這種情況，一定會和那女王——」
他說到這里，見那紫姑仙子正狠狠瞪著自己，連忙改口道︰「我就算知道實情，也絕對不和跟那琉璃城的女王春風一度的。不過，我們喝那里的一口水。吃那里的一口飯，總是可以的吧？想一想，我們錯過了這樣一個拯救琉璃城的機會，真是讓人忍不住扼腕長嘆呢。」
紫姑仙子見他言辭懇切，不由深有同感。她嘆了口氣，說道︰「柳郎，你說的這些我全都明白，可惜，情況你也看到了，我當時醒悟得遲了一步，待到想明白時，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柳雙雨聞言，連忙點頭道︰「是的，當時確實是這樣。我們哪怕就多上幾息時間，也來得及幫助她們了。看來，這件事真的是天意。是老天不想讓琉璃城的人復活啊。」
他說到這里，旋即又想到一個問題，說道︰「是不是那琉璃城的人無法說出真相？我們問那女王時，始終都見她吞吞吐吐呢。」
紫姑仙子點點頭，表示同意他的觀點，接著說道︰「凡事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我們當時已經起意幫忙了，事情最終不成，也不能都怪我們。算了，我們不要總為他人擔憂了，你我現在雖然有了真實的肉身，卻不同樣還被震在都勸印下？比那些亡魂強不了多少的。指不定，我們的名字已經上了閻羅王的生死簿，等他空閑了，說不定會派人來捉我們呢。」
說到這里，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柳雙雨見她終于從悵然失落中走了出來，不由也呵呵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是呢，我都沒見過閻羅王長的什麼樣。說不定，他現在正跟手下的牛頭馬面分派任務，叫他們來抓我們。」
他說完後，忍不住就哈哈大笑起來。可是，他才笑了一半，笑聲就戛然而止。因為，他看見就在他的對面，有兩個外形奇特的人走了過來。
只見這兩個人身形都異常高大，一人牛頭人身，手中拿著一條嘩愣愣直響的追魂索，另一人馬面人身，手中高舉的則是一面類似于令牌形狀的勾魂牌。
兩個人不緊不慢地走到柳雙雨二人跟前，那個牛頭人從懷里拿出一個黑漆漆的公文之類的東西，對著二人大聲念道︰
「玆有冥界九王殿殿前行走牛頭馬面，特奉閻羅王之命前來拘拿柳雙雨與何媚二人魂魄，著令亡魂與來人積極配合，如若負隅頑抗，定將日後遭遇鐵鋸加身油鍋浸體之苦。」
牛頭人念完這段不文不白的話之後，又將手中追魂索抖了幾抖，並上下打量了柳雙雨和紫姑仙子幾眼，轉頭跟馬臉人低聲商量了幾句，便又裝模作樣地說道︰
「柳雙雨，男，已驗明正身；何媚，女，已驗明正身。玆命你二人趕緊束手就擒，後面還可以少吃點苦頭。你二人可知趣否？」
柳雙雨見他大言不慚地點著自己二人的名字，听了不由怒極而笑，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旁邊的紫姑仙子早搶先開口了。她對著牛頭人和馬面人說道︰
「二位如此大言欺人，想必就是陰曹地府中傳說的牛頭馬面了？你們既然奉命了緝拿我二人魂魄，難道事先也沒打听打听我何媚乃是何人？你們光知道冥界有你們兩個牛頭馬面，卻不知道陽界還有個人叫鬼見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