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天師宮雙雨撲空(下)
羽後表示要跟著柳雙雨前往大風國。柳雙雨心領神會,連忙假裝反對,羽後笑道︰「趙公子,你說的情況我都知道,不過,我和舍妹失散多年,現在好容易知道了她的消息,你要我一個人在這皇宮大內之中長久等待,豈不是要將我折磨死不成?」
柳雙雨假裝為難地看向藍夢雨,藍夢雨還以為對方故意給自己什麼暗示,便急忙拱手道︰「陛下,想不到您如此重情重義,為了妹妹肯親身涉險,實在是女中豪杰。在下不才,願追隨羽後左右,為羽後尋找令妹盡綿薄之力。」
羽後听了大喜,開心地說道︰「太好了,姑娘。我能有機會認識姑娘這樣豪爽仗義之人,實在是三生有幸。這樣吧,姑娘給我帶來這麼重要的消息,還肯陪我去大風國尋人。本王絕不能虧待你。你說吧,你想要什麼?高官厚祿,我都會滿足姑娘的心意。」
見羽後如此承諾,藍夢雨神情整肅地一抱拳頭,說道︰「陛下,我願意幫助陛下,乃是仰慕陛下的為人,被陛下的姐妹深情所感動,若是圖了羽後的回報,那豈不是違背了我的初衷?此事斷斷不可。還請羽後收回成命。」
羽後見她如此說話,又見她神態真誠無比,不由頻頻點頭。她這時也不再說客氣話,而是舉起手中酒杯,對著大家高聲說道︰「各位,本王今天得知舍妹的消息,姐妹團圓有望,來,大家干一杯,今天不醉無歸。我們明日就啟程!」
大家轟然應諾,齊刷刷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一時間,宴會達到了高潮。
第二天。
一輛青簾遮擋的小車從皇後的後門悄悄行駛了出來。駕車的是一個老嬤嬤模樣的人,她青帕包頭,看上去神情機警之極。馬車後面跟了兩個青衣女孩,一個個步履輕盈,似乎走路毫不費力,如在雲端飄行一般。
這馬車悄悄地跟在其他車輛的後面溜出了京城。又轆轆走了數十里之後,車簾門打開,一個極其柔媚的聲音從車內傳出︰「陳嬤嬤,到了麼?」
那個趕車的陳嬤嬤抬頭看了看前面的路,也不回頭,而是啪的一聲甩了個清脆的馬鞭,吆喝牲口兩聲後,粗聲回道︰「小姐,前面再有兩里地就到蔡家岡了。我們趕緊些,還能趕上了少爺他們會合。」
車內的小姐听了陳嬤嬤的話,輕輕嗯了一聲,便將車簾重新放下,之後便再也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小車又在轆轆聲中走了兩里來路,前面終于出現了一個不小的鎮子。看著鎮子口上那幾面隨風招展的酒旗,陳嬤嬤冰冷的聲音中總算多了幾分暖意︰「小姐,到了。」
車子里的女孩沉默了一會兒,便點點頭,小聲說道︰「好,陳嬤嬤,你直接將馬車趕到鎮子北頭的西沿角客棧,我們跟少爺說好了。要在那里會合。」
陳嬤嬤得了吩咐,便得的一聲甩了下馬鞭,驅趕著馬車直接穿鎮而過,直奔了鎮子北頭。
拉車的駿馬跑了一盞茶時間之後,終于打了個響鼻,嘴里噴出幾個熱氣,兩腳前沓幾下後就停住了。這時,跟在車子後面的兩個青衣女孩不再掩飾身份,而是徑直走到車簾內,跟馬車里的人低聲交談了幾句後,便踏踏踏走到客棧門口推門而入。
這家客棧的名字叫做西沿角客棧,在當地頗為有名。平時客棧中人來人往,熱鬧無比。不過,這兩個青衣女孩的裝束和神情頗為古怪,因此,她們進客棧時,還是引起了客棧里外的人們的諸多關注。
兩個青衣女孩絲毫不理其他人好奇的目光,而是徑直走到櫃台前,啪的從袖子里拿出了兩錠黃金,一下子就拍在了桌上。掌櫃的和店小二本來正站在櫃台里忙著收拾貨物,現在見兩個女孩進來,剛要出聲招呼,听到動靜後,連忙低聲朝櫃台上一看,不由驚得張大了嘴巴。讓他們吃驚的,不僅是這兩個青衣女孩出手豪闊,往桌上放的是兩錠黃金。更主要的,兩個女孩只是這麼一拍,兩錠黃金就直接被拍入硬硬的桌面之內。這份手上的功夫頗有些驚世駭俗。
掌櫃的愣怔了一會兒,急忙朝著兩個青衣女孩擺了擺手,苦著臉說︰「兩位女俠,兩位女俠,二位來到敝店,乃是我們全體人員的榮幸。這兩個東西還是請兩位女俠收去,您給我們十個膽子,我們也不敢要姑娘的東西。您二位盡管請坐,需要什麼就點些什麼,今天本掌櫃請客,呵呵。」
「呸,」掌櫃的話剛說完,為首的一個歡眉大眼的女子就說道,「掌櫃的,你當我們什麼了?當我們姐妹們是來吃白食的?什麼你請客,我們沒錢還是怎麼的?要你請,美不死你。去,快去準備淨水和紅毯,先將你們這店鋪內外收拾一下,我們小姐就要到了。」
這個女子說話的速度並不是非常快,可她的話說出來,卻讓人興不起絲毫反對的意思。掌櫃偷眼看了看兩個姑娘的臉色,見她們神情冰冷。似乎並不打算跟他多說些什麼。掌櫃的又偷眼看了看桌上的那兩錠黃金,真金哪,瓖嵌在桌面上,看得他心里撲騰撲騰直跳,眼楮中不禁射出貪婪的光來。
「還看什麼看?還不快去準備?」兩個青衣女子等得不耐煩了,厲聲喝道。
掌櫃的這才明白過味兒來,連忙點頭應是,連聲吩咐手下人辦事去了。還別說,這家西沿角客棧不愧是一家有名的客棧,辦事效率頗高,沒過多長時間。他們就將店鋪里里外外整飭一新,還真按著兩個姑娘的吩咐,淨水潑街,紅毯墊道,一直延伸到店外五六丈遠的地方。
看著這家客棧收拾完這一切,那兩個青衣女孩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其中那個歡眉大眼的女孩隨手在桌上一拍,啪啪兩聲,那兩個嵌入桌面的金元寶應和著聲音,都從桌面上跳了起來。
「這兩個東西歸你了。掌櫃的,記得一會兒無論看見什麼,也不許多說話。你今天上午也不許再招其他的客人進來,直到我們走了再說。听見了沒有?」
掌櫃的呆呆地看著那兩個金元寶在桌面上滾來滾去,直到青衣女孩將話說完,他才如夢初醒,連忙將桌子上的兩個金元寶一扒拉都抱到了自己懷里,然後嘴里連聲應是,屁顛屁顛地吩咐店小二守門去了。
青衣女孩打量了半天店鋪內外的環境,確保里外確實沒有一個閑人,這才重新走回馬車邊,對著車內輕輕說了兩句話。馬車里一個柔媚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顯然是吩咐了她們兩句什麼。兩個青衣女孩連連點頭,便走回客棧內,重新將里面檢查了一遍,這才急忙出來,服侍著車子里的人從里面走了下來。
車子里出來的是一個全身裹著黑色披風的女子,這女子似乎身材曼妙之極,可惜全身都被披風遮住,只能略略看到春山一角,可就是這一角,也足以讓人浮想聯翩鼻血橫流了。她的面部也被黑紗遮住,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帶遠山,帶給人更多的遺憾。
這女子裊裊婷婷走到客店之中,看了看周圍的陳設,鼻子里似乎輕輕哼了一聲。不過想來她對這客棧的粗糙簡陋也早有預料,因此,她也沒有磨蹭很久,便就近找了個凳子坐下。單手拄在腮幫子上獨自出神。
約模過了兩盞茶的時間,忽然客棧外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那屋內的黑色披風女子只是兩耳不易察覺地扇動了兩下,便一皺眉,繼續沉思,不再理會外面的事。
馬蹄聲越來越近,很快,幾聲粗豪的說話聲就遠遠傳來,緊接著,來人的呵斥聲,掌櫃的賠禮聲,店小二的挨打聲,守在門口的青衣女子的出手聲,拳頭擊打在肉身上的沉悶聲,來客痛苦倒地的申吟聲,全都交織成一片。然而,屋內的女子始終對外面發生的一切都無動于衷,她的心神似乎沉浸在了一個酣酣的夢里。
就這樣,整整一個時辰之內,不斷有客人來這家客棧吃飯打尖,多數讓掌櫃的和店小二好言勸走,少數的非要鬧事硬闖的,又都被把門的兩個青衣女子干淨利索地放倒,要不是她們知道屋內的女子歷來喜歡安靜,否則,那些硬闖的大漢不死也都要半殘了。
無一例外的,前來闖店的各色人等都被一一收拾,這麼久的時間,始終沒有一個人能闖入這客棧半步。慢慢的,店鋪外遠遠圍了一些人參觀,他們都是眼見得諸色人等在西沿角客棧前挨打落馬的,這樣的熱鬧難得一見,故此,客棧前的人越聚越多。
听得外面的喧嘩議論聲,屋內的女子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她這次微服出行,本就是為了掩人耳目,不想讓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和行蹤。然而,現在客棧外居然來了這麼多閑人來圍觀,她一會兒還怎麼和別人會面?那豈不是最大的秘密都要白白走*了?
想到這里,她將右手輕輕抬起,緊接著,一只小小的紙鶴便從她的指尖處彈出。那紙鶴只有螞蚱般大小,飛在空中毫不起眼。
這只紙鶴仿佛有了種天生的靈性,在空中略作盤旋便一個俯沖,從屋門中沖了出去。紙鶴飛到外面,似乎久曠的鳥兒終于獲得自由般,在空中盤旋不住。這時,屋內的女子似乎心中越來越焦急,她嫌那只紙鶴不听命令,只管貪玩,便悶哼一聲,從舌尖處咬出一縷鮮血,他再張口一噴,那縷鮮血便如同箭一般地飛了出去直接噴在了紙鶴的身上。
紙鶴受了這縷鮮血的刺激,頓時全身散發出一種紅燦燦的光華。這種光華閃耀刺眼中還帶著幾分詭異,看得外面的人群都不明所以。那紙鶴也不著急,慢悠悠地飛到看客們前方不遠處,忽悠在空中立住身子,兩只眼楮死死盯著前方的人群,看得那些人都好奇不已,不知道這只鶴兒到底在搞些什麼。
這只鶴兒哪兒能懂得人們的心思,它見已經到了目的地,腦海中立刻響起了主人的吩咐。它也不發出叫聲,直接將兩只翅膀對著前方的人們一扇,頓時,兩股極其狂猛的熱風便刮了起來,隨著這熱風出現的,則是兩股滔天的火焰,直接卷向前去,一下子就將前方人群中站在最前面的那些人燒得灰飛煙滅。
那些站得比較靠後的看客們,現在見了這等情形哪兒還有什麼閑心?他們一個個都心驚膽戰,遇到了事情就恨不得跑得比兔子還快。轉眼間,原來人群擁擠的地方,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片空地。而站得比較靠前的兩個青衣女孩見紙鶴生威,不由都拍手叫好起來。
站在一旁的掌櫃的看了面前的情景,早就嚇得躲到了一邊。他一邊驚恐得暗罵這對女子的殘忍,一下子害死了那麼多人命。此時兩個青衣女孩的心思都在這紙鶴的威力上,哪兒還管掌櫃的會在一旁說些什麼。
不過,掌櫃的嘴里不住口地悄悄嘮叨了一會兒,最終引起了兩個青衣女孩的注意,她們四只眼楮朝四周轉了轉,最終將目光都集中在了掌櫃的身上。仿佛是做賊心虛,掌櫃的見兩個青衣女孩看向自己,兩腿不由自主地一軟,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
「哼,你可是在偷偷罵我們殘忍不是?」青衣女孩質問道。
「不敢不敢,小人怎敢妄自談論姑娘們所做的事情,絕沒有偷罵之事。再者說了,就算姑娘肯指揮鶴兒殺掉了那些人,那必然也是那些人罪有應得,姑娘們絕不會錯的。這些都是在下肺腑之言,還望姑娘們明鑒。」
兩個青衣女孩斜著眼楮看了掌櫃的一會兒,之後便不約而同地同時舉起了手。掌櫃的不明白她倆這個動作的含義,剛要爬起身子,現在見了,忍不住又噗通跪倒,全身都戰戰兢兢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