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素素輕啟朱唇說道︰「荊前輩,您難道就連天舌匙、聞香杯、百味鼎這樣的寶物,您都不看在眼里麼?」
「什麼?」
袁素素的聲音剛落,對面連續兩個聲音都響了起來。這兩個聲音,一個是柳雙雨的,一個則是荊飛鴻的。
那天舌匙就不用說了,乃是柳雙雨前一世在血夢沼所得異寶。而剩下的這兩樣東西對于柳雙雨來說固然不很稀罕,但對于荊飛鴻這樣愛喝酒愛美食的人來說,卻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這兩個人的反應,自然也早在袁素素的意料之中。她笑吟吟地看著兩個人瞪大眼楮,目不轉楮地看著自己,一句話也不說。
遲疑了一會兒,荊飛鴻才吃吃地道︰「你,你剛才說的那三樣寶物,真的都在這桃花洞府之中?」
袁素素听後,容色一整,說道︰「嚴格來說,現在我們娘娘手中只有一件寶物,其他另外兩件並沒有在桃花洞府里。不過,我們娘娘卻知道那兩件東西的下落。」
「哪一樣東西?」荊飛鴻急忙問道。
「聞香杯。」袁素素神色淡然地說道。
「哈哈哈哈!」荊飛鴻听說是聞香杯後,忍不住開懷大笑道,「好,好!為了這聞香杯,荊某這次重來這鴛鴦河,也算值了。哈哈哈哈!」
他笑過之後又問道︰「另外兩樣東西,天舌匙和百味鼎,那賊婆娘真的知道下落?她有多大把握能將東西弄到?」
袁素素聞言一笑道︰「那兩樣東西,我們娘娘自然都知道下落。要說把握麼,本來連一成也沒有的。可是——」
她說到這里,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又從左到右逐個掃了荊飛鴻柳雙雨等人一眼,這才咯咯笑道︰「現在要能得到各位幫忙,我估計這個把握即便到不了四五成,也至少會有三成把握能搞到。」
荊飛鴻聞言大喜,樂道︰「好,這樣就行。能有三成把握就不少了,哈哈。」
他說到這里,用手狠狠拍了下自己大腿,正想表態,但他忽然又想起來什麼,便又沉吟了一下,對袁素素揮手示意自己一方要商量一下。然後,他看袁素素身子退後了丈許,這才示意己方之人,到一旁商討事情。
眾人見他有話要說,便都靜靜地站好,等著他發言。荊飛鴻目光亮亮地看了眾人一眼,然後興奮地壓低聲音說道︰「這個,嘿嘿,也不怕大家笑話,我本來和那送子娘娘有莫大的冤仇,但現在那賊婆娘派人講和了,還答應將人間至寶聞香杯什麼的都送給我們,剛才的對話我想各位也都听到了。說句沒出息的話,我這個人吧,生怕最大的愛好就是喝酒,尤其受不了聞香杯這樣寶物的誘惑。」
他說到這里,臉上不由一紅,接著不好意思地說道︰「真不怕各位笑話,那賊婆娘真要肯將聞香杯送我,我和她的仇怨也不是沒有化解的可能。」
荊飛鴻說了幾句話,見大家都直直地看著他,臉色都不是多麼好看,便又訕訕地笑了笑,說道︰「我知道,荊某這樣做,會讓各位瞧不起我,可那聞香杯實在是——」
他還想繼續說下去,站在他旁邊的金毛鼠丹青子早就哈哈大笑,狠狠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說道︰「哈哈,老荊,你還真是沒出息,一個破杯子就將你誘惑了。哈哈哈哈!不過,還別說,要真有人肯送我點我喜歡的東西,這場仗我還不是非打不可的。」
金毛鼠丹青子說完,嘿嘿笑著看了一眼其他人,然後又問那張鈴兒道︰「鈴兒,你說我講的對不對?我們和那送子娘娘又沒有不共戴天之仇,冤家宜解不宜結,干嗎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呀?不過呢,我們也不能白來這一趟,那送子娘娘總要將我們打發滿意了,我們才能答應她,不然這架該打還是要打的。我也不非要什麼聞香杯或者百味鼎什麼的,只要這次讓我多一些煉丹的材料,多兩樣法寶,我也就好打發了。」
他對著張鈴兒笑嘻嘻說完後,又仰天打了個哈哈,接著便看向其他人,意思是詢問別人的意見。那張鈴兒無可無不可,而五爪金龍龍惡和小猴兒青娃都表示,一切唯柳雙雨馬頭是瞻;至于那紫姑仙子更不用說了,和柳雙雨更是兩位一體了。
因此,金毛鼠丹青子的目光轉來轉去,最後還是看向了柳雙雨。
柳雙雨見丹青子的目光緊盯著自己,便微微一笑,說道︰「我們這次來鴛鴦河,最重要的一個任務,便是尋找兩具神仙遺留下來的肉身,這一點丹青子前輩是知道的。如果送子娘娘肯交出我們所需要的東西,那麼其他事情都好商量。當然,我還要問一句,那件寶物天舌匙怎麼說?它雖然不是什麼克敵制勝的法寶,跟我有些淵源。我想听一下大家的意見。」
他的話說得坦白而又直接,丹青子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這時,旁邊的荊飛鴻見柳雙雨提到那天舌匙的問題,便呵呵笑道︰「無論那天舌匙是什麼寶物,我都沒有興趣的。我只想要那聞香杯。再者說了,天舌匙現在並沒有在那賊婆娘手里,能不能將它弄到手,還是未知之數。這個我們事先不好說呀。」
柳雙雨听了,瀟灑一笑,說道︰「這個好說,天地靈寶,歷來是有德者得之,咱們誰要有緣分拿到那樣東西,自然是歸誰,我絕不會有異議的。」
荊飛鴻听得他肯這樣說,知道他是個至誠君子,說到必定會做到,這才放下心來。幾個人商量妥當後,荊飛鴻看大家都沒了意見,便滿意地點點頭,轉過身對袁素素說道︰
「袁姑娘,你們娘娘的建議,我們倒不是不能考慮。不過,我想先弄清楚一件事,我們怎麼才能確切知道,這聞香杯確實是在桃花洞府,在那賊婆娘手里?」
袁素素似乎早就料定他有這一問,她也不多做解釋,而是扭頭對著那七對少女微微一笑,然後將兩掌一拍,那七對少女听得她的號令,便都燕語啁啾著應了一聲,如穿花蝴蝶般飄到了她的身邊。
七對少女兩兩成一組,都依照次序站好,然後那托盤中有白瓷碗的少女,都紛紛端起瓷碗,來到了荊飛鴻一行人面前,每個人都找準了一個對象,都深深彎下腰,將瓷碗舉過頭頂,意思是請對方品嘗一下瓷碗中的東西。眾人不知道何意,都紛紛看向荊飛鴻,荊飛鴻略略沉思了一下,心中急切著想知道那聞香杯的情況,便對眾人點點頭,示意眾人嘗一嘗。
大家這時候多少都心存疑慮。畢竟這時候他們和鴛鴦河桃花洞府乃是敵對的立場,對方到底里面有沒有歹意,誰也無法說準,——萬一那送子娘娘心思歹毒,在這白瓷碗中下了些什麼厲害的毒藥,大家這樣貿然喝下去,豈不是枉自送了性命?因此,盡管那些少女將東西都端到了大家面前,他們還是矜持著,誰也不肯動手去接。
荊飛鴻心中牽掛著聞香杯的下落,耐不住這樣的僵持,便從百寶囊中抽出一枚銀簪,在那白瓷碗中攪了幾攪,又將銀針拿出來在眼前細看,見銀針依然保持了原來的色調,並沒有發生絲毫的異變,這才放下些心來。接著,他又將那枚銀簪放到鼻端仔細嗅聞,聞了一會兒,見沒有嗅到任何異味,心情這才放松下來。他對著眾人點點頭,就從面前的少女手中接過白瓷碗,喝了那麼一口。
眾人見荊飛鴻率先端起碗,咕嘟喝了一大口,也不著急去喝,而是仔細觀察荊飛鴻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變化。過來小半盞茶時間,大家發現荊飛鴻並沒有任何異常,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一半。大家這時候也不再客氣,而是紛紛從身上找到各類銀制品,然後將手中的銀子拿來面前的白瓷碗中相試,直到確認里面沒有任何毒物後,大家這才呵呵笑著,端起手中白瓷碗喝了起來。
好在眾人這時候都頭腦清醒,盡管知道面前的瓷碗中無毒,不過也都不肯多喝,除了那荊飛鴻大大咧咧喝了一大口之外,其他人等都是淺嘗輒止,特別像紫姑仙子,最多是嘴唇沾了一沾,品嘗了一下味道而已。
大家喝完之後,咂模了半天滋味,這時又是荊飛鴻率先發言︰「袁姑娘,你讓我們品嘗這些東西又是何意?我怎麼覺得喝了一大口,里面東西和白開水味道差不多呀?」
他的話音剛落,旁邊的五爪金龍龍惡也連忙表示,他喝的就是再普通不過的米酒,里面並沒有看出有任何異常。隨著這兩個人的說話,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頭應和,表示了和他們相類似的意見。
看到對方這群人的反應,袁素素嘻嘻一笑,說道︰「荊前輩,這樣就對了。您幾位剛才喝東西,用的都是最普通的白瓷碗,喝到嘴里當然不會有什麼異樣。但若是這些再普通不過的東西倒入那聞香杯中後,事情就會大不一樣了。」
她說到這里,便回身,對著另一群手中盤子上托著酒杯的少女做了個手勢,那些少女都齊聲應是,然後一齊半跪在荊飛鴻等人面前,然後先前那一幫少女也都紛紛趕過來,就要望酒杯里倒入東西。
「且慢!」這時金毛鼠丹青子及時站出來,制止了對方,「大家還是先將這些酒杯檢查一遍吧,小心駛得萬年船。」
眾人听了他的建議,都紛紛表示贊賞。畢竟剛才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轉移到了那酒杯之上,全然忘了其中隱含的危險,現在得了丹青子的提醒,眾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看來做什麼事,都不應該疏忽大意,更不能得意忘形,否則還真是危險呢。
不提眾人心頭警醒,單看那袁素素,她並沒有因為丹青子的提議而表現出任何驚慌失措,而是淡淡一笑,將身子退後了半步,伸手示意眾人做必要的檢查。大家這時候哪兒還顧得上什麼客套,都紛紛拿著手中銀器,在那酒杯上測試。最終,測試的結果還好,剛才端過來的七個酒杯,沒有一個上面含毒,大家的心這次真正放松了下來。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了很多,那七個端著白瓷碗的少女和手托酒杯的少女都兩兩相對,白瓷碗中的液體很快順利地注入到了酒杯之中,——讓人驚訝的是,先前白瓷碗中還各色各樣的液體,現在到了酒杯之後,都一個個變成了琥珀色的瓊漿,別說喝了,就連聞一下都讓人陶醉得不知今夕何夕。到了這個時候,人們再不肯猶豫,都紛紛端起酒杯,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喝完之後,那美酒的余香,讓眾人陶醉在夢幻般的感覺之中。
「好酒,好酒!」荊飛鴻喝完之後,忍不住仰天長笑。他喝了酒之後,神情立刻亢奮了很多,一邊說笑一邊手舞足蹈,甚至還要將手中酒杯高高舉起,好 嚓一聲摔到地上。幸好旁邊的金毛鼠丹青子見他太過興奮,在一旁早有防備,連忙一手托住了他,荊飛鴻手中那酒杯才沒有被這樣暴殄了天物。
「老荊,你沒喝多吧?怎麼要摔杯子呀?這可是傳說中的聞香杯,可不能亂摔的,哈哈哈哈!」金毛鼠丹青子說著說著,禁不住自己都笑了起來。
那荊飛鴻本待酒後發一發狂性,現在讓金毛鼠丹青子這一阻攔,這才回過神來。他用力拍了拍自己腦門,再看一看手中這個差點被自己糟蹋掉的酒杯,不禁唏噓了一聲,後怕不已。他傻笑了兩聲,為避免尷尬,便急忙轉頭對著袁素素說道︰
「這酒杯中的美酒確實神奇,我剛才在白瓷碗中喝的明明是白開水,但那白開水倒入酒杯後,分明就成了玉液瓊漿,神奇,神奇!哈哈哈哈!」
不過,他話說到這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