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笑嘻嘻說道︰「正是梨山聖母呢。她老人家隕落的時候,舍不得我,專門將我帶到她身邊,別看她老人家去世了,誰要敢欺負我,哼哼,她老人家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她說到這里,便氣哼哼地偏轉頭,對著遠處神情驚慌的送子娘娘又張牙舞爪恐嚇了半天,這才收住手臂,對著對方又揮了揮小粉拳,這一瞬間的表情變得異常猙獰,臉色也青中帶白。
柳雙雨見狀,不禁搖了搖頭。他見這小白談興極濃,想著若是由得她這樣說下去,不一定要說到猴年馬月了。于是他做了個手勢,制止小白繼續說下去,然後他伸手拍拍小白的頭,意示安慰道︰「小白,我明白了,你和梨山聖母都很了不起呢。既然這樣,我想問的問題,你一定都知道了?」
小白回答道︰「嗯嗯,小白雖然這些年只能神魂出竅,卻也將這一帶地勢模得非常熟,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果,我都能牢記在心,毫無遺漏。嘻嘻。」
她說到這里後,兩只大眼楮眨動半晌,然後笑嘻嘻地繼續說道︰「柳哥哥,你一定是想到這里尋寶了。哥哥放心,這里墓地的珍寶麼——」
小白才講到這里,就住口不言了,似乎想賣什麼關子。柳雙雨見她說話這麼不痛快,心中正有些發急,不料附近的荊飛鴻耳朵尖,老遠就听到了兩個人的說話,他見說道這里秘藏的珍寶問題,登時一下子跳了過來,急切地對著小白問道︰「有珍寶?小白,這里有珍寶嗎?都有些什麼,你快告訴我呀!」
看到荊飛鴻著急的樣子,小白撲哧一聲就笑了,她這一番做作,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現在見效果達到了,她這才嘻嘻說道︰「我想告訴大家的是,這里的神仙們隕落的肉身,在運過來之前,就全都被那個賊婆娘搜檢過了,除了我這樣的恐怖的例外,這里的墓地哪兒還有什麼珍寶可言,恐怕這次要讓大家失望了。嘻嘻。」
她所說的賊婆娘,自然是躲在另一邊的那位松子娘娘。其實這事兒稍微想一想也能弄明白,那些神仙身上,哪個會沒有幾樣法寶?他們的肉身隕落後,估計早就被人一樣樣都拿走了,松子娘娘又不是傻子,這片墓地乃是她建立起來的,又怎麼會將寶貝還放在棺材之內?
荊飛鴻本來抱著很大的期望,希望能趁機撈點油水,卻沒想到听得這樣一個結果,不由得大為失望。而小白將這些話一口氣說完,然後斜著眼楮看柳雙雨的反應。她本以為柳雙雨听了這個消息也會跟荊飛鴻一樣大為失望,不料她偷眼望去,那柳雙雨始終面目沉靜,似乎也看不出有什麼變化。待了一會兒,反倒是小白沉不住氣了,她扯住柳雙雨的衣襟,撒了一會兒嬌後,這才說道︰「柳哥哥,人家是逗你玩的。這里的藏寶確實非常少,不過人家手里卻有一件好寶貝呢,這個寶貝人家可是冒了很大風險才得到的,它最配得上柳哥哥的,我將它送給你好不好?」
柳雙雨听了她的言語,苦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頭,說道︰「小白,你哪里知道我要找什麼。柳哥哥這次來,是要跟你何姐姐尋找兩樣非常重要的東西呢。我對什麼藏寶一點興趣也沒有,你還是留著自己玩吧。」
這也難怪,柳雙雨和紫姑仙子都是兩世為人,法寶和珠玉都見過太多太多,那些都不是最能吸引他們的東西。他們此番前來,專為尋找自己前世隕落的肉身,哪里還有什麼心思去分心想別的事。他這樣想,那荊飛鴻卻並不這樣想。荊飛鴻先前見小白提到藏寶,就眼楮一亮,現在見得柳雙雨對藏寶沒興趣,便急忙嘿嘿笑著湊過來,對小白說道︰
「小白,好丫頭,你將那寶貝給大叔看看好不好?我就看看,看了絕不會虧待你的。」
他這邊百般討好,那小白卻絲毫不吃這一套。她白了荊飛鴻一眼,鼻子里哼了一聲,說道︰「想都別想,我的寶貝只給柳哥哥,哼,不給你。」
小白說完後,又一個蹦跳來到柳雙雨跟前,接著就從懷抱里模出了一把精美異常的折扇,遞到了柳雙雨跟前。
扇子入手,一陣幽香輕輕傳來,柳雙雨心頭驀地猛跳了兩下,心里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扯了一下。他將折扇放在手掌之上,仔細觀瞧。只見這扇子的骨架和扇圈全都由紫檀木精雕而成,那珍貴的原木被巧手的工匠一條條仔細琢開,變成了一根根細細的扇骨和弧形的扇圈,扇骨上有著各種鏤空的裝飾,看上去做工精細之極。折扇輕輕打開之後,只見蘇紈做的扇面上全是清雅的燙花山水草木。整個扇子邊沿瓖以象牙玳瑁,絹質素淡,輕盈細秀,又渲染以天然貢香,望之頓然生出忘俗之感。
看著這把折扇,柳雙雨和紫姑仙子四目相對,眼圈全都紅了。柳雙雨的思緒不定,心神似乎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听到了那個清冷動听的聲音︰
「既然柳公子喜歡空間類法寶,何媚倒是有一物相贈,這件東西跟隨何媚多年,不算多麼名貴,但也算何媚一點心意吧。」
那聲音是何等的熟悉?分明就是三姑娘的話語聲。——這三姑娘是紫姑仙子前世的昵稱,紫姑山懸山秘境的人平日里都是用這個名字來稱呼于她。
柳雙雨的思緒飄舞,似乎又看到三姑娘對自己看似關心又看似不假辭色的樣子。當時三姑娘身邊的丫頭快嘴小翠還不太願意讓紫姑仙子將這把折扇贈給自己,當時紫姑仙子甩了下袖子,似有情又無情地說著︰
「小翠休要多言。柳公子缺少對敵的兵器,這把扇子有諸多妙用,未來必能幫他防身御敵。而且這把扇子也是空間類法寶,比那乾坤葫蘆一點不差。那個葫蘆體型巨大,只適合布陣時所用,哪個仙家肯帶在身上?這把扇子輕盈小巧,正和柳公子所用,也趁了他風流做派。」
柳雙雨還清楚地記得,當時他听見紫姑仙子用「風流做派」這四個字來揶揄自己,著實讓自己臉紅了一把。往事如昨,自己和紫姑仙子現在已經是兩世為人了,當年關于這把扇子的故事,現在都已經成為了前塵舊事。
「江山美人扇!」柳雙雨和紫姑仙子異口同聲喊出了這個名字。
用力甩掉腦海中的記憶,柳雙雨將這把久違了的江山美人扇拿到手中打開又合上,合上又打開。他又拿出扇子迎風一展,輕輕往扇子上輸入了絲絲靈力。
仿佛是磁鐵之間相互產生了吸引,柳雙雨只覺得體內靈力剛剛進入這把江山美人扇,就立刻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要不是他極力控制,恐怕他所有的靈力都會如江河傾瀉般注入到這把扇子里面。小心謹慎的,他駕馭著靈力,他的靈力到了扇中後,很快就找到了發展的方向,一時間如魚得水,順暢地進入了扇子上內蘊的空間。
一瞬間,柳雙雨仿佛再次進入了一個唯美的山水世界,只見眼前淨是青山綠水,茂林修竹,蜂蝶翻舞,小鳥歸翔妙境美不勝收。隱隱約約間,柳雙雨似乎還看見了幾位笑意盈盈的少女,正在不遠處對自己熱切招手,他歡笑間,正要奔跑著上前和她們相見,卻只覺得腳下一空,驀然從幻覺中驚醒過來,——眼前哪兒還有什麼美麗無端的世界,分明還是先前那座座墳塋,在他的身邊環繞。
長長地發出一聲嘆息,柳雙雨搖搖頭,將手中的折扇又合了起來。——這把扇子乃是當年他在懸山秘境時,紫姑仙子所贈給他的一件空間類法寶,不知怎麼輾轉離合,最後又回到了柳雙雨的手里,這中間的故事,真是一言難盡。
柳雙雨隱約地回想起和這把扇子有關的一些故事,特別是他還清楚地記得,就在這把威力無窮的江山美人扇里,有一個奇異的小千世界,而他的幾個心上人,在乾坤周天鼎覆滅之際,當時都存身在這把江山美人扇中。他還曾經一度擔憂,怕自己中了張天師的翻天印之後,這把折扇當時也跟著毀壞,那樣,扇中人的安危就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而今,這把扇子終于回到了自己手里,然而,扇中的人兒又在何方?
恍惚間,他又想起了那幾位絕代佳人,想到對方對自己的情深意重,——小木靈的精靈俏皮,痴心絕戀;二娘的成熟溫柔,一往情深;就連那快嘴小翠,雖然從沒有和自己有過任何曖昧之情,但顯然也一直關心著自己,照顧著自己,尤其自己當年在懸山秘境身負重傷之時,對方的茶飯伺候之恩,這些都不能讓他忘懷。
其實,此刻掛念在柳雙雨心中的,除了江山美人扇中的那幾位人兒,還有更多的名字,比如商小伶,比如敖茵,比如葉碧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