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學,這事兒你必須得幫我!」路見峰像個無賴一樣一只腳踩在嘎嘎作響的凳子上,雙手在空中不停的比劃著,「這個分尸案……」
福靈瓏拿著雞毛撢子在擺放著瓶瓶罐罐的架子間慢慢移動著,對于那位自稱是自己老同學,卻總往坑里推她的路見峰視而不見、听而不聞。
「我說靈瓏,你屋里也就三個架子,從我十六點二十四分進來開始你整整掃了一個半小時,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一個人唱獨角戲的路見峰開始抱怨起這間小黑屋主人對自己的漠視。
這間屋子的確有些黑,二十來平的地方擺了三個架子,又擺了一張小桌子和兩把椅子,進來第三個人都顯得擠。
如果在棚頂安上兩根日光燈管,屋里應該很明亮,偏這小屋子的主人就簡單的掛了一個不知從什麼地方淘弄來的鐵皮燈罩,扭上一個昏黃的白熾燈泡算是照明了。路見峰嚴重懷疑那燈泡都是低瓦數的,他每次進來都覺得看不清屋子里的東西。
「這不正好嗎?你又在我這兒混到下班。」掃著一個大瓷瓶上浮灰的福靈瓏在黑暗譏誚道。
听到老同學的諷刺,路見峰感覺有點嘔血的沖動,但他吞下這口鳥氣,再次張開已經口干舌燥的嘴。
「靈瓏,這次的案子非同小可……」
「非同小可又怎麼樣?」移動著身子走向另一個架子,福靈瓏的身子在燈光所及之處一晃,又隱進了黑暗,「我只是一個圖書館的管理員,破案的事該由你們警察去做,跟我又沒有什麼關系。如果每次你破不了的案都找我,要你們警察干什麼?」
一番不加修飾的搶白令路見峰的臉色不太好看,雖然他認識福靈瓏已經十多年,同一幢樓的也生活了一年多,但每次听到她用陰沉到讓壓抑的聲音損人時還是會氣悶。
「還有,我那把椅子是從飯店花十元錢一把買的,本來椅子腿兒就不太結實,別給踩壞了。」雞毛撢子中的竹棍敲到器皿的聲音都比福靈瓏此時的聲音好听。
最後一句話像是正中耙心的利箭,徹底將路見峰最後一絲耐性和厚臉皮給撕碎,一把抓起桌上的車鑰匙,路見峰氣鼓鼓地摔門而去。
呯咚的關門聲令黑暗中的矮小身影一震,差點兒失手推倒了手中的一個花瓶。
小心的扶穩晃動的花瓶,福靈瓏從架子間走出來,像舞台上聚光燈下的舞者一樣出現在光線之內。
長長的黑發已經及腰,一身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運動服套裝上已經有幾塊灰印。
將雞毛撢子放到桌子上,福靈瓏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伸起手臂將長發向後一攏,用腕間的皮繩扎了起來。
「他還會再來的。」明明只有一個人的小屋子里傳來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而且相當的悅耳。
「隨便他。」拍著身上灰跡的福靈瓏不甚在意地說道,「上次的事兒是偶然,這次我一定不會再犯錯。」
「他來找你就證明已經對你有了興趣。」男人的聲音中透著淡漠和不贊同,「這個興趣可以發展成為他對你的調查,也可以變成他對你的依賴,你覺得是哪一種?」
「我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虎的站起身子,福靈瓏皺眉轉身朝三個架子的方向看去,「另鬧了,快回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你不客氣又能怎麼樣?不就是念幾個血咒牽制我,如果我……」男人的聲音開始不屑起來。
「御……」福靈瓏單手中指、食指結印在唇邊,「望月,再給你一次機會。」
悠長的嘆息像回音一樣在小屋子里回蕩,從各個角落朝福靈瓏壓過來。
福靈瓏感覺到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連頭皮都開始發炸,這不是寒冷所致,而是一種心理帶動生理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