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昌海的連哄帶詐之下,裴建業什麼也不想隱瞞了,恐懼戰勝了一切。
原來,胡琳琳的母親趙芳寧與裴建業之間的關系並非是同鎮長大的舊識那麼簡單,兩個人的確是一起參加了高考,裴建業考上了大學,而趙芳寧落了榜這也是事實,只不過兩個人的緣分並未就此結束,反倒是一個開始。
剛恢復高考那段歲月,全民求學的極其強烈,很多年青人都興奮得睡不著覺,刻苦復讀的準備考大學,趙芳寧亦是其中一員。雖然第一次高考落榜了,她並沒有灰心,準備來年再考,而且一定要考進裴建業所在的大學。
事實上,裴建業與趙芳寧兩個人是情侶關系,只不過趙芳寧家的成分有點兒問題,兩個人在工廠里一直是偷偷模模的談戀愛,並立志一起考上大學,可如今一個展翅高飛,一個卻落了第,趙芳寧也憋足了勁再復習一年。
為了不離開心上人太遠,趙芳寧辭了工廠的工作,到裴建業就讀的大學附近的飯店當了一名普通的服務員。
可是,也許趙芳寧太過于深陷戀愛之中,加之還要在飯店當服務員,復習的條件並不是很好,第二次高考還是失利了,而這個時候裴建業在大學里結識到的女性也越來越多,便漸漸開始疏遠趙芳寧,與一名同系的女生談起了戀愛。
趙芳寧發現裴建業漸漸疏遠自己,並且幾次去學校找他也都被避而不見,女人細膩的心思使她隱約感覺到裴建業似乎變了。
果然,一次裴建業和新女朋友一同去書店買書時被趙芳寧踫到了,見到尚未明確分手的昔日戀人,而身邊又站著現任女友,這令裴建業有些不知所措。
趙芳寧並沒有裴建業想像中的那樣大吵大鬧,只是強作歡顏的和裴建業打了聲招呼,然後介紹自己是裴建業的同鄉,便匆匆離去。
事後,裴建業抽空去學校附近那家飯店找過趙芳寧,可老板說她急著辭職回老家,眼淚漣漣的從老板那要來工資後便連夜離開了,老板以為是她家里出了什麼事……
裴建業順利的大學畢業,並且被分配到N市圖書館工作,一干就是二十多年,也升到了圖書館館長的位置。
這個時候,趙芳寧突然又出現了。
「給我的女兒安排一份工作吧。」趙芳寧臉上的表情既不是懇求、也不是怨懟,只是平平淡淡像是隨便一說而已。
一直覺得愧對趙芳寧的裴建業當然想積極的補償這個被自己拋棄的女人,便安排了胡琳琳的考試和面試,將趙芳寧的女兒順利的安排進圖書館工作。
趙芳寧對裴建業的安排並無感激之意,自從胡琳琳進入圖書館工作後,趙芳寧再也沒有出現在裴建業的面前。
裴建業只能通過胡琳琳的口中得知一些趙芳寧的事情。
當年,趙芳寧懷著一顆破碎的心回到了老家,听從父母安排與一個大自己十二歲的軍人結了婚,而那個軍人已經是有了一子二女,原來的老婆得病過世了,扔下三個上小學的孩子。趙芳寧進了夫家門便是三個孩子的後媽,丈夫脾氣又比較暴躁,婚後的生活過得並不如意。
生下女兒胡琳琳後沒多久,趙芳寧的丈夫便帶著全家轉業到了N市。
胡琳琳大學畢業後找了好幾份工作,都因為各種原因而離了職,身為退伍軍人的胡父不能忍受小女兒無所事是、整日在家中上網聊天的生活狀況,和胡琳琳吵了很多次架,父女的關系搞得很是僵硬。
趙芳寧在報紙上看到市圖書館的招工啟示,又從老家的鄉親那里得知裴建業就在N市市圖書館當館長,她決定為了女兒爭取一下。
也許,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從小就在嚴父管教下的胡琳琳特別想有一份慈祥、這寵溺的父愛,裴建業自認對不起趙芳寧在先,所以對胡琳琳比較關照,常常會把她當作自己的女兒一樣關心,這樣的關心與體貼卻讓胡琳琳產生了無限暇想,甚至覺得裴建業特別有魅力,從未談過戀愛的胡琳琳感覺自己已經愛上了年齡可以作自己父親的裴建業!
裴建業最初以為胡琳琳不斷的接近自己、對自己的飲食起居過于關心是出于感恩和對長輩的尊敬,可在一次單位聚餐活動結束後,胡琳琳撲進了裴建業的懷中嘟著紅唇獻吻,並不斷喃著對這位如父般男人的愛戀之情。
面對胡琳琳借酒表明的愛意,裴建業大驚失色,他一直把對趙芳寧的愧疚補償在胡琳琳的身上,並視這個年輕的女孩子為自己的女兒般照顧,沒想到會造成胡琳琳的誤解。
裴建業不肯接受胡琳琳的感情,卻被這個年輕女子當作他顧慮年齡和發妻的問題,借某一個周末值班晚歸的機會,胡琳琳去了裴建業的辦公室,將門反鎖上後向他攤牌。
「館長,我覺得您是這世間難覓的好男人,我喜歡你!」胡琳琳倔強地看著被嚇呆在座位上的裴建業,「我知道您有家庭、社會地位,您放心,我只要能呆在您的身邊作個沒名沒份、不見光的情人,我也願意!」
裴建業被胡琳琳的這番話氣得拍案而起,「琳琳,裴叔叔一直把你當自己的女兒看,你怎麼……怎麼往亂七八糟的方面去想!太讓叔叔傷心了!」他的確有些心痛。
「我才不要作你的女兒,我喜歡你!我要和你在一起!」胡琳琳將身上雪白的襯衫一扯,兩顆鈕扣被掙的月兌線跳到地上,白襯衫下是雪白的肌膚和白色的文胸,「館長,我喜歡你……縴細的嬌軀向前奔去,趁裴建業被她扯衣服的舉動震得不會動彈,胡琳琳一把抱住了裴建業僵硬的身軀。
裴建業覺得頭頂像有無數個響雷炸開。亂了!亂了!一切都亂了!
胡琳琳踮著腳將嬌艷的唇瓣送向裴建業的嘴唇,這一次她是清醒的獻吻。
看著胡琳琳那嬌艷欲滴的紅唇,裴建業卻仿佛看到一條毒蛇正向自己吐著信子!一把推開半果著上半身的胡琳琳,也不管她撞到桌角呼痛,裴建業抓起車鑰匙撒腿就往辦公室門口跑。
「館長!」胡琳琳帶著哭腔的呼喚反倒像催命符一樣令裴建業想逃得更快。
回到家後,驚魂未定的裴建業連晚飯都沒吃,心神不寧的在電視機前坐了一會兒便早早上床睡覺了,裴妻只當丈夫工作累了,也沒有多問。
自從辦公室獻身事件後,裴建業便將胡琳琳調到了一樓科普放映室,並處處躲避著她。即便如此,與胡琳琳在圖書館相遇時,裴建業還是能夠感受到她哀怨的視線。
十一月初的時候,胡琳琳突然開始請長假,一請就是半個多月,再次來上班後整個人氣色都很差,而且臉上還有未徹底散去的瘀傷。
裴建業見到胡琳琳這副模樣,想關心卻又怕她再誤會,只能讓別的同事從側面打听一下胡琳琳到底出了什麼事,得到的答案是下班時不小心掉進了沒蓋子的窖井摔傷了。
復工沒多久,胡琳琳再次請了長假,結果就再也沒來上過班了。
因為一直在躲著胡琳琳,所以她的請假條都是直接找主任代交到裴建業手中簽字,假條上申請三天的病假,並附上了醫院的診斷書復印件和建議休假單。除了醫生建議休假幾天那張單子外,潦草的診斷書上寫了些什麼,裴建業根本就沒看明白,但還是給了假。
三天的病假休了近一個多星期也不見胡琳琳來銷假,裴建業開始擔心起來。
猶豫再三後,裴建業通過員工合同中的其他聯絡方式撥通了胡琳琳家里的電話。
接電話的正是趙芳寧,一听對方是裴建業時,這位曾和裴建業有過愛恨糾葛的女子僅僅是冷哼了一聲,說了句「不要你多管閑事」便重重的掛了電話。
講完自己與胡琳琳的故事,裴建業毛衣里的襯衫已經濕透了,沮喪和懊惱的情緒佔滿了他那張微胖的臉龐。
福昌海一直默默地听,當裴建業表示自己已經講完了的時候,他的眉頭一皺,「裴館長,那您又是怎麼知道胡琳琳在半個月前去世的呢?」
「是趙芳寧打電話告訴我的。」裴建業的聲音有些顫抖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