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見峰的辦事效率很高,僅用一個白天的時間便將福靈瓏委托的事情查得差不多了。
「叔……叔叔好。」見到來開門的是福昌海,路見峰客氣的打著招呼。
福昌海的臉上現出怪異的表情,也許他覺得被一個小自己八歲的年輕男子叫叔叔不太舒服,畢竟他才三十五歲而已。
「有事?」福昌海也客客氣氣的在門內問道。
路見峰點點頭笑道︰「昨晚靈瓏拜托我的事,我幫她查完了。」
門開了,暖暖的空氣從屋內撲面而來,使得路見峰忍不住因為自己身上的寒氣而「嘶」了一聲。
「進來吧,靈瓏在做飯。」福昌海朝路見峰點個頭示意他進屋。
路見峰進了屋子後關好門,換了鞋子踩在地板上,越發的感覺自己身上的衣服散發著涼氣。
兩個大男人相處起來有些尷尬,路見峰倒是听福靈瓏提起來自己老家有一位照顧自己長大的「海叔」,但沒想到這位叔叔竟然這麼的年輕,好像也比他和靈瓏大不了幾歲。
「喝水。」福昌海將一杯熱水放到路見峰面前,然後繼續看自己的電視。
借這個機會,路見峰偷著瞄了幾眼福昌海。
也許是修剪得很干淨又不失時尚的發型襯得吧,福昌海怎麼看都像是個老師一樣,年輕、儒雅、帥氣。可據福靈瓏說,她的海叔是個看山守林的人。
廚房里不時傳出叮叮當當的聲音,使得兩個男人不時朝廚房的方向瞥上一眼。
「靈瓏,真的不要我幫忙嗎?」。福昌海有些不安的從沙發上站起來,伸長脖子朝廚房里奮斗的福靈瓏問道。
「不用!海叔,你就坐著看電視吧,一會兒就可以吃飯啦!」廚房里傳來福靈瓏高八度的聲音,但听不到任何掌廚者的開心、得意,倒像是拼命處理爛攤子的心虛。
福昌海猶豫了一下坐回沙發里,發現路見峰正打量著自己。
「哦,靈瓏正在做紅燒鯉魚。」福昌海訕訕的解釋。
路見峰謹慎的點點頭,然後含蓄地開口道︰「也許她是第一次做,所以……」
話音未落,廚房又傳來更大的聲音。
福昌海和路見峰再也坐不住了,兩個人一起從沙發上跳起來沖向廚房。
在廚房的門口一條鮮活的魚正張著大嘴活蹦亂跳著,而一個可怕的女人正手舉菜刀閉著眼楮準備剁下來。
「住手!」路見峰一聲斷喝沖上前抓住福靈瓏揮刀的手腕,「有閉著眼楮殺魚的嗎?」。這一刀剁下來,不知道剁下的是魚頭還是某個女人的整只手。
福昌海也慌忙上前搶下福靈瓏手中的菜刀,彎腰拾起地上的魚走到菜板前,當當兩刀便解決了那條不甘心赴死的鯉魚。
「今晚我們喝魚湯。」揚起嘴角,在廚房里的福昌海像是找到自己的歸屬地一樣,身上散發著「賢妻良母」的氣息,令路見峰渾身起雞皮疙瘩。
扶著似乎驚魂未定的福靈瓏退出了廚房,把福昌海倒給自己的那杯水遞給福靈瓏,路見峰有些好笑的看著臉色蒼白的福靈瓏說︰「你是作晚飯啊,還是在自殘?」
接過那杯水,福靈瓏一飲而盡,然後不雅的打了一個嗝後才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那條魚的眼楮嚇死人了,福靈瓏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定定心神,放下杯子的同時才發現身側坐著的人竟然是路見峰!
「你怎麼在這兒?」福靈瓏嚇了一跳,鏡片後的雙目瞪得渾圓。
「大約五分鐘前我就坐在這里了,一直傾听你在廚房里發出的噪音。」路見峰開玩笑的說。
福靈瓏皺皺眉,但她知道路見峰不是隨便亂來她家的人,不然做鄰居快一年了,他登門的次數也不會一只手都用不完。
「是不是查到胡琳琳的事情了?」福靈瓏猜測道。
「沒錯,我委托同事幫我查了一下胡琳琳一家的情況,發現胡家是個挺復雜的軍人家庭。」路見峰也臉色一正的將自己查到的信息轉告福靈瓏。
「听琳琳說過,她媽媽是父親的二婚,上面還有三個哥哥和姐姐,都是她爸爸前妻所生,但成年後基本上便只在逢年過節時回家看望父親,平時都不回來。」福靈瓏努力回憶著胡琳琳唯一一次向她訴說家里情況時的情景,那是胡琳琳第一次生病請假前與她午餐聊天時提到。
路見峰點點頭,「沒錯,而且胡琳琳的母親比她的父親小了十二歲,正好一輪的年齡。夫妻感情並不是很和睦。大約一年半多前,胡琳琳父親得了中風搶救過來後,便由大兒子接到南京去治療和照顧了,現在在N市剩下的只是胡琳琳和她母親兩個人。」
「她媽媽為什麼沒一起去南京照顧丈夫呢?」福靈瓏有些奇怪胡家人的處事方式。
「因為胡琳琳的哥哥並不想讓後母過去吧。」路見峰猜測著。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後,福靈瓏想起比較重要的問題,「半個月前,胡琳琳真的……真的去世了嗎?」。
路見峰從懷兜里掏出一張照片遞給福靈瓏,「你說的胡琳琳是這名女子嗎?」。
接過照片,福靈瓏正眼一看……
「這……這是……」拿著照片的手抖個不停,福靈瓏驚愕的看著路見峰,「這張臉怎麼……」
照片上的女子披頭散發,目光呆滯的面對著鏡頭。或者說這是一張偷拍的照片,而女子只是坐在院子里茫然的盯著前方。
雖然那雙眼楮已經毫無神采、雖然披散的頭發遮去了女子光潔的額頭,但福靈瓏還是認出了照片上的女人正是胡琳琳,只是……只是她的從下嘴唇開始的那半張臉……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