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路見峰的喊聲,蔣鷹馬上領會的伸手從路見峰衣兜里掏出一張黃色的符紙按在福靈瓏的臉上,慌亂之中第一下拍在了福靈瓏的鼻梁上,引起她的痛呼,第二下才算是蓋住右眼。
福靈瓏就像一袋貨物似的被路見峰和蔣鷹連拖帶拽的從三樓拖到一樓,然後奪門而出,此舉引來不少人的注目,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咨詢處的護士跟著跑到一樓門前看個究竟。
路見峰和蔣鷹合力將福靈瓏塞進車里後,蔣鷹坐進車里,而路見峰則整理了一下外套重新拾級而上。
咨詢處的護士怔怔的看著這位帥氣的刑警推開門走到她的面前,朝她露出一個既禮貌又眩目的笑容。
「不好意思,警隊里有急事,我和同事先回去了,下午或者明天再來拜訪院長。
小護士機械的點點頭,目送著路見峰俊挺的身影走出門去。
刑警隊里的帥哥還真不少!起碼幾次來的男刑警都是又高又帥……小護士花痴地趴在玻璃前看著路見峰的車子離開,刑警連開的車都像電視劇里演的差不多,吉普、奧迪——都是好車。
車子一啟動,路見峰就加速往自己所住的小區開,拿出警用燈鳴叫著一路紅綠燈皆通行無阻的快速到達。
遠遠的就看到福昌海站在公寓樓下。
車子停穩後,路見峰打開了中控鎖,福昌海則拉開了駕駛員座位後面的車門,只見福靈瓏扣著兔耳帽縮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海叔。」蔣鷹小聲的打招呼,然後捅了捅不出聲的福靈瓏,「靈瓏姐,到家了。」
福靈瓏的腿動了動,然後抬起頭帽子滑下來,有些膽怯的看著面色嚴肅的福昌海,從嗓子眼兒里擠出一聲,「海叔……」
福昌海突然快速伸手拽出福靈瓏,差點兒把她拽得摔倒,不等蔣鷹驚呼,一個清脆的耳光嚇了所有人一跳。
福靈瓏捂著被福昌海用力扇過的臉頰,左眼里浮起淚光,右眼仍然呆滯無神,形成左眼中難過、右眼無表情的「分化」。
看著福靈瓏那沒有任何神采的右眼,福昌海氣得又舉起了手,卻被已經跳下車的路見峰伸手攔住。
「海叔,有話進屋說,問清楚之後再罵靈瓏也不遲,何必……」
「她該打。」福昌海雖然已經被福靈瓏的貿然開鬼瞳氣得內心翻江倒海,但表面上他的表情除了冷峻之外沒有特別大的起伏,倒是他聲音中的顫聲揭露了此時的氣憤,「自恃有了一只與眾不同的眼楮就可以什麼都不怕了!不吃些苦頭、給些教訓她不懂得什麼是分寸!」
福靈瓏左眼的淚滑了下來,吸吸鼻子用手背抹去,還是不吭聲。
蔣鷹是個小孩子,大人一發火就變得不敢多言多語,只是手足無措的站在車子的右側,低頭擺弄衣角和手指。
路見峰嘆了口氣,將福靈瓏拉到自己的身後,他面對福昌海眼中的怒意和冷若冰霜的面孔輕聲勸道︰「海叔,上樓吧。」
福昌海冷哼了一聲,轉身進了樓門,還重重的將單元門給關上,發出 的巨響,大有將福靈瓏拒之門外的隱意。
福靈瓏的抽泣聲更大更頻繁了,不停的揉著左眼,眼淚嘩嘩的流著。
從小到大,福昌海就打過她兩次,而這一次就是第二次。大部分時候,福昌海對福靈瓏做錯的一些事都是持包容的態度,甚至還會安慰犯了錯的福靈瓏,溫言軟語間將事情的道理和輕重言明。但這一次他真的是氣壞了,才會話不多說的上手就打,這使得福靈瓏更加難受。
一只大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淚,另一只大手又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扣進自己的臂彎里,路見峰知道福靈瓏的難過,但他也和福昌海一樣不贊同福靈瓏這次單身赴會的行為。
「蔣鷹,把單元門打開。」路見峰指使有著蔣叔鑰匙的蔣鷹開門。
蔣鷹听話的上前開門,還一副酒店侍者的模樣拉開門站在一旁擺出請的姿勢讓路見峰和福靈瓏先進。
被蔣鷹的行徑逗笑的路見峰拉著福靈瓏的手進去前,手指在蔣鷹的頭上敲了一記,「別以為沒你的事了,今天的事也有你一份兒!」
「路哥,老天明鑒,我是去保護靈瓏姐去了!」蔣鷹一听自己也要被訓,慌得不顧臉皮厚薄的說謊。
「他保護你?真的?」路見峰捏了捏大手中的軟手,輕笑著問低頭抹眼淚的福靈瓏。
福靈瓏抬起淚眼瞪了門口的蔣鷹一眼,而後者則被她的鴛鴦眼嚇得一縮脖子,呲牙嘿嘿傻笑兩聲。
看著自己的手被路見峰的大手握住,福靈瓏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
奇怪的是她並不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以前她從不喜歡別人踫觸自己身體的任何部位,就連看她一眼她都會覺得是麻煩的前兆,像見不得陽光的生物一樣她盡量將自己隱藏在角落里,不希望被任何人關注……
但此時,福靈瓏覺得指間、手背處都感受到路見峰的溫暖,這溫暖使她不想逃避,因為這溫暖令她心安,像牽著父母手的孩子一樣,對牽引著自己的這只手的主人充滿了信任。
也許是感覺到了背後直勾勾不曾轉移的視線,走在前面上樓的路見峰回頭看向福靈瓏,正巧與她那雙鴛鴦眼相對,她慌亂的避開了左眼的視線,而右眼卻還是保持著向前直視的角度。
停下腳步,路見峰心底涌上一股隱隱作痛的憐惜感,這種感覺他也覺得奇怪,按理說他沒道理突然間就喜歡上福靈瓏,而且會為她難得一現的柔弱而感到心疼的程度,記憶深處有一扇塵封的門,他始終推不開,打不開那扇門他就一直沒辦法解釋自己最近這段時間亂糟糟的感情波動。
「海叔從外地回來後發現你不在租來的公寓里,打你手機又不通就有些著急,後來是司徒宣平說看到你和蔣鷹一起出門,就到蔣叔家來看看,發現了放在桌子上的幾本病歷。」路見峰向福靈瓏解釋著福昌海生氣的原因,「和我聯系後大概猜測了你會去的幾個地方,我一一打過電話後從鳳凰女子醫院的咨詢處得知有位黃小姐今天去拜訪院長,可黃靜就在辦公室里查資料……海叔太擔心你了,怕你出事。」
誰都看得出來福昌海那一巴掌是出于愛護和恐懼,相信福靈瓏也能夠理解。
福靈瓏點點頭,用鞋尖踢著樓梯蹬,「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上樓進屋後就向海叔道個歉吧,他應該很快就會原諒你。」路見峰抬起頭模了模福靈瓏的發頂,有些寵溺的一笑。
走在最後的蔣鷹打了一個寒顫,模了模起雞皮疙瘩的手臂,在心底暗暗嘀咕,「現在不是打情罵俏、賣弄風騷時候吧?海叔還在樓上生氣呢!」但他也只是心里想想,沒膽子打斷這旖旎的氣氛。
剩下的幾層樓路見峰依舊拉著福靈瓏的手,而福靈瓏也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
到了六樓601室門口,路見峰朝蔣鷹一歪頭,示意他開門。
蔣鷹不情願的掏出鑰匙打開門,但還是不肯自己先進屋。
路見峰拉過福靈瓏往前推了推她,然後揚揚下巴讓她先進去,但福靈瓏可憐兮兮的看著路見峰輕輕搖頭,表示自己還沒有作好面對發脾氣的福昌海的準備。
最後,路見峰不耐煩的右手推蔣鷹、左手推福靈瓏,將兩個人一前一後推進了屋里。
蔣鷹先摔進了屋子,腳下剛站穩就點頭哈腰地朝屋內的人嘻皮笑臉道︰「海叔,您別生氣了啊。生氣容易長皺紋,您這麼帥……啊!哎喲我的媽呀!」哈拉打屁的話還沒說完,蔣鷹仔細一看屋里的「人」就嚇得一坐到了地上,差點把後進屋的福靈瓏和路見峰又給拱了出去。
一只呲著獠牙、沒了一只後腿的野豬、一只脖子流著血的鹿頭、一只胸前血肉模糊張牙舞爪的黑熊、一只沒了兩顆上獠牙的灰狼……這些都是獸靈,也就是死後化作鬼野獸,它們都怒目而視的看著同樣生著氣的福昌海,而福昌海卻絲毫沒有感覺。
他沒感覺到野豬的一只蹄子踩在自己的頭上、沒感覺斷頭鹿的血滴到身上、沒有感覺血肉模糊的黑熊張大嘴對準他的頭,更沒有感覺那只缺了獠牙的灰狼咬住了他的一條腿!
蔣鷹被嚇得坐到地上,一只手指不住抖著的指向福昌海,嘴里卻說不出話來。
為神馬有人被獸靈如此攻擊也毫無知覺啊!
「乾坤法,陰陽路,陰鬼退!」福靈瓏一把撥開蔣鷹的上半身,然後一大步向前大聲誦著「退」字訣,然後右手向前一推,將自己的靈力混著言訣一起打向獸靈。
尖銳的豬鳴狼嚎後,福昌海周圍干淨清爽了許多。
一直站在門口負責關門的路見峰也被嚇得呆了,他竟然也看到了那些獸靈,開始還以為自己眼花的甩甩頭,但睜開眼楮再看那些恐怖的野獸依然存在,直到福靈瓏將它們打散。
「海叔,你又從鄉下拿什麼東西回來了?」福靈瓏雙手扶膝長出一口氣的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