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記 正文 三十八、陰謀?意外?

作者 ︰ 琦里

銀熙等人被拖走,皇後便也不再提她們。誰都知道,這不過是個小小的前奏罷了。彩馨、金珠兒、玉珠兒更是自危不已,身子忍不住的顫抖。淑儀不在這里,沒有任何人會幫她們說一句話,甚至連謹妃的一言一談似乎都能決定了她們的生死。

不過,皇後並未直接發落她們,而是對凌非道︰「謹妃,你且往下說。」

「回皇後殿下,淑儀隨後出了雲深殿便往外行去了,走的又快又急。臣妾不便跟隨,又一時慌了神,對于之後發生的事情,就沒有親見了。」凌非回道。

皇後微微點頭,繼續問道︰「那謹妃是否有遣出下人?或是逸雲宮中是否有得見鄭氏落水一事的宮人?」

在剛才,凌非就已明白,皇後早知了詳情,如此一問,不過是要做秉公處理的表率,也是核實多方口供,並且對她的試探;其實,凌非也已與秋綰、銀燭商量過,有所準備,當下即刻回道︰「臣妾身邊服侍的秋綰事發時正在逸雲宮宮門附近,隨後又有銀燭與秋綰相遇,則是臣妾派出請太醫的,她們二人對當時的情景略見一二。」

「傳。」同時,皇後側向太後,恭敬請示道︰「母後,謹妃已把所知道出,且其身子有恙,不便久立,可否賜座?」

太後原本眯著的雙眼微張,淡淡道︰「這家事,媳婦你也掌了多年。我老太婆信得過的人,除了兒子也便是你了。凡事無需如此小心,小事你便自己拿主意就是了。」

皇後順從的應了一聲,賜凌非坐與淑妃下首。

凌非謝恩落座後,偷偷的向四鄰打量了一下。身側的淑妃果然面貌姣好,膚色沒有貴妃等白皙,卻透著健康的光澤;身型也極為精神,即便坐著不動,也帶著一股活力,絕非弱不禁風的深宮女子;只是她的神情有些超然物外,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顯然,對殿上之事毫不關心。

至于貴妃,听聞太後與皇後的一席話後,面上雖沒有絲毫的改變,但眼眸中卻更深沉了,只怕這會兒正在心里默默詛咒偏心皇後的太後呢!而容妃,依舊是昨日見到的那副拘束模樣,好似在殿中被審問的是她一般。

這時,銀燭與秋綰也從殿外進來了,跪在地上向太後、皇後磕頭行禮。兩人都有些緊張,但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跟隨著皇後的問話作答。秋綰所知極少,她便先交代了。

皇後倒是認得秋綰︰「秋綰,以前在燕王府時,你就是本宮院里的三等丫鬟,你的脾性本宮自然是曉得的。你說看見鄭氏落水的時候,附近便只有她一人,對嗎?」。

秋綰忙應聲道︰「奴婢確實看到淑儀娘娘上橋時是獨自一人。」

「那你是否看見鄭氏因何落水?」皇後繼續問道。

「奴婢未見。奴婢見淑儀娘娘向著奴婢的方向行來,奴婢唯恐沖撞了娘娘,便避讓到邊上的小徑,是以當娘娘落水時,只聞其聲,並未見其形況。此時又正巧遇見由小徑出來的銀燭,便一同趕忙折返,就見已有許多淑儀娘娘帶來的婢子、內侍下水營救,奴婢與銀燭遙見那邊人手充裕,便急往門口報信。」秋綰大約曾經與皇後相處久了,面對皇後,倒也言辭通順,沒有慌神結巴。

接著,銀燭也把後來在荷花塘邊當場所見所聞交代了出來,只道是曲橋上平坦並無異物。

皇後問完話,並沒立即做出判斷,依舊任她們跪著,卻傳了李有榮留守荷花塘附近的幾個內侍。

那幾名內侍上得殿來,亦說曲橋上確無異物,也沒有人為破壞的痕跡,並且他們下水打撈了一番,也無甚收獲。

這時,再次問到彩馨等人。彩馨略帶恨意的瞪了一眼秋綰與銀燭,跪在地上說道︰「奴婢沒能服侍好淑儀娘娘,奴婢有罪!但還請太後殿下、皇後殿下明鑒!淑儀娘娘落水時,奴婢在後方看的一清二楚,淑儀娘娘是踩到了東西的樣子,扭了腳,才致使身子不穩,失足跌落到池中。那橋面上必然有人作梗!只是又在事後把痕跡抹去了。奴婢字字如實,不敢有半句虛言或是隱瞞!求太後殿下、皇後殿下給淑儀娘娘做主!」.

本該是在逸雲宮耀武揚威、最後卻落得淑儀小產、銀熙等人被重懲,別說無法到場的淑儀憋了一肚子的悶氣,就連彩馨也氣不過,又有眼見事實,橫了心要讓謹妃與逸雲宮也不好過。

只是,金珠兒、玉珠兒卻沒有彩馨那般篤定,畢竟她們相隔甚遠,逸雲宮前院又樹蔭繁茂、花草山石遍地,視野並不開闊。

皇後道︰「彩馨,你所言可有何證據?剛才秋綰、銀燭以及李有榮的手下都把所知交代了,他們也在這兒,你可與他們一一對質。」

彩馨要有證據早就說出來了,又怎麼會到現在依舊咬著只見了鄭淑儀落水的模樣。對質她詞窮,只是說道︰「奴婢也知那橋上並未留下痕跡,定是那下手之人心思狠毒且縝密。奴婢等先前與淑儀娘娘進得逸雲宮時,遇上了逸雲宮下人無禮阻攔,便發生了一些沖突,定是那些宮人懷恨在心,當淑儀娘娘在雲深殿時,他們便在橋上留下布置,來暗害淑儀娘娘!還望皇後殿下一一明察!」

彩馨一番話雖無憑據,卻也指出那些挨打的逸雲宮宮人,確有動手腳的動機以及時間,因而听起來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似的。

銀燭性子急,當場就不干了,皇後也有言讓他們可以對質,銀燭便反駁道︰「你無憑無據,休得胡言!奴婢等逸雲宮下人被爾等欺凌,輕者傷及皮毛,重者需臥床多日,哪還有人能夠折返橋上布下陷井!倒是依奴婢所見,假若真如你所言橋上有絆腳之物,那首先靠近曲橋的便是爾等,做賊心虛、銷毀證據的也便是你們其中之人!」

彩馨听銀燭又把矛頭指向了她們,心中又惶恐又惱火,卻一時找不出反駁的理由,只是顫聲的連說了三個︰「你、你、你——」

此時,皇後出言道︰「你們身為奴婢,不履行保護好主子的職責,卻在出事後互相推諉,甚至妄言推測,難道還嫌事情不夠大,非要攪的謹妃、逸雲宮、乃至內**下都不得安寧?!」

彩馨、銀燭等再不敢多言,紛紛磕頭認罪,只是在暗中卻把對方恨之入骨。

皇後與太後小聲交談了幾句,這才繼續說道︰「鄭氏落水一事,綜事實人證來看,並無證據證明乃人為,當是鄭氏意外失足。宮內眾人不得私下妄自揣摩,妖言惑眾。若發現,當嚴懲不貸!至于爾等婢子,彩馨、金珠兒、玉珠兒,你們身為鄭氏近身奴僕,卻未盡職責,理當受罰。且念在鄭氏小產後體虛,需要熟悉脾性之人服侍,因而你們三人各領三十大板,分兩次執行,並罰俸一年,留在鄭氏身邊將功補過。至于其余跟隨鄭氏去逸雲宮的宮婢內侍,各三十大板,發暴室苦役一年!」

三十大板雖然會令彩馨等人臥床多日,但分了兩次執行至少也保住了她們一命,算是從輕發落了。畢竟,如果追究他們擅闖逸雲宮一責,那便是抗旨重罪!只是,如此一來,為首的鄭淑儀就難辦了。皇後自是體會聖意,便刻意忽略了闖宮一事,只把重心放在鄭淑儀落水上。

凌非明知皇後有所偏心,卻也無可奈何。

彩馨、金珠兒、玉珠兒听了三十打板,話音明顯的顫抖磕巴了起來,卻還要磕頭謝恩。

凌非偷偷打量了皇後、太後一眼,太後與皇後懶洋洋的談了幾句後又恢復了假寐的模樣,皇後則一臉篤定,似乎確定了淑儀落水純屬意外。凌非雖然原本也很是疑惑,但既然皇後都認定了,她也就不再多想了,畢竟此事,除了在她的逸雲宮內發生外,就與她無任何關系了,甚至多少覺得鄭淑儀是自作孽不可活!

剩下銀燭、秋綰,皇後倒只對逸雲宮上下罰俸三月,可是隨後話音一轉,卻道︰「經此一事,本宮看逸雲宮的下人大都不堪用,謹妃又年紀尚輕,教管不了這些桀驁下人,本宮決定親自教導,待他們略有所成,再歸復逸雲宮當差。」

凌非一听,先是愣了,皇後的意思便是要把逸雲宮宮人抽調,說是教導,但八成怕是有去無回了!這些宮人何其無辜,更是受害一方,凌非不忍,當下就起身想分辨一二︰「皇後殿下,他們……」

可是,皇後並沒有給她說話的余地,直接打斷道︰「謹妃身子有恙,鄭氏的事兒既然已處理畢了,來人,送謹妃回宮。」

凌非深知自己在此處沒有開口的地位,無法,只能被迫離去。與她同行的還有皇後的女官鶴九。鶴九到了逸雲宮挑選了一番,最後只留下了張氏、秋綰、及春、銀燭、白露以及另外十來個雜役婢子、使粗婢子與灑掃內侍,當下便帶著其余的宮人,離開了逸雲宮,並在之後,緊閉了逸雲宮大門。

好在看來皇後還給凌非留了幾分情面,把她得用的人都留了下來。

一下子少了一半多人逸雲宮,更加寥落了。

凌非坐在雲深殿里有些呆滯。

張氏在她身旁嘆氣道︰「殿下,皇後調走那些下人,只怕還是對他們有所懷疑才是。這並非殿下的緣故。」

「張嬤嬤,我也明白皇後的意思。只是這些宮人著實無辜,他們這一出去,鄭淑儀又正好沒地兒撒氣,只怕他們就凶多吉少了!」這內庭中殘酷,凌非越是接觸越是心寒,她不由更想離開了。可是,逸雲宮被看管的比原先更為嚴密了,她根本沒有任何月兌逃的機會。也許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至少她可以暫時躲在封閉的宮中,避開內庭紛爭,偏安一隅,安安靜靜的偷閑一段時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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