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記 正文 四十、又得浮生半日閑(下)【中秋加更】

作者 ︰ 琦里

凌非到了小膳房一瞧,好家伙,這哪是「小」膳房呀!灶台都有好幾個,各種炊具一應俱全,煎、炒、煮、炸、炖樣樣不成問題,就連燒烤都沒落下。

張氏見了凌非到來,自然沒少數落銀燭,銀燭哀怨的趕快做活賣乖了起來。

不過,張氏倒也沒急著趕凌非走,與她一一介紹了小膳房的安排布置。原來這小膳房自從緋祥帝姬帶著懋兒出逃之後,就再沒動用過,鍋碗瓢盆還是原來那些,因為僅時隔半年東西也幾乎沒有損壞,清理打掃了積累的薄灰,便可繼續使用了。

張氏笑眯眯的瞧著凌非說道︰「殿下總算是明白了,女兒家就是女兒家,就應該會的一手女紅與廚藝;原來殿下總不待見這些,奴婢這一身的活計也派不上用場;這回可好了,又得了空,殿下此時上手,也為時不晚。」原來這緋祥帝姬還是個遠庖廚的主兒,凌非卻是會做幾個小菜,只是手藝平平罷了。她對吃並不講究,不過看來張嬤嬤在女紅與廚藝上很有一手,往後倒也有口福了。

「趕明兒這小膳房就能用上了,奴婢已經讓秋綰去內省把咱逸雲宮份例由熟制改為生鮮;殿下若想吃些別的,也可以讓秋綰花銀錢托些關系去置辦,秋綰這丫頭,雖說遇事欠缺了點,跑跑腿倒也是個好使的老實人。」張嬤嬤繼續說道。

張氏可真是安排的面面俱到,凌非自知無用武之地,也就不在這邊礙手礙腳了。銀燭留下幫著張氏做活兒,凌非帶著跟來的棠曦出了小膳房。雖然她更想獨自走走,但張氏哪允許她身邊連個使喚人都沒有。

凌非沒有立即回雲深殿,而是往前院行去。她在逸雲宮的這些日子,其實還一直沒有好好的逛過整個宮苑,特別是前院,此時忽然來了興致,便隨走隨看一番。

到了四方閣,凌非見一層鏤空落地花窗大開,便踱入其中。這四方閣遠看似乎只有獨立一小座,進入其中才知空間也是極為的寬敞,更因花窗的設計,而顯得通透玲瓏,與室外美景幾乎融為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上了二層,又見有書齋,走了幾步,見書架邊的角落里,有個身著黃白色無品宮服、十四五歲的小黃門內侍,正歪斜的靠著打盹兒,懷里還抱著笤帚,邊上還有水桶抹布等擱置著。

凌非搖頭輕笑,她身後的棠曦連忙上前,凌非想阻止都沒來得及。

棠曦踢了那小黃門一腳,小聲呵斥道︰「連順!連順!好你個連順!快醒醒!」

這連順揉揉眼楮,一時也沒回過神來,顯得有些呆滯。

棠曦罵道︰「你這個懶貨,還沒醒呢!還不快見過謹妃娘娘!」

連順听到謹妃二字,終于瞪大了雙眼,連忙撲倒在地,也忘記請安了,直磕頭討饒︰「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小的一直在做著活兒,也不知怎麼就睡著了……小的不是故意逃懶的!」

凌非好氣又好笑,也懶得听他分辨,對棠曦說道︰「眼下人手不足,他一個人打掃這四方閣也怪累的,你就留下幫著他一起吧。」

棠曦一愣,喃喃道︰「這……奴婢離了娘娘,娘娘身邊就沒個服侍的人了。張嬤嬤要問起來,奴婢可擔待不了呀!」

凌非擺擺手道︰「我就在這外頭走走,你且留神听著,有事我就喊你便是。」

棠曦不敢忤逆凌非的命令,只得留下,憤怒的瞪著一個勁兒抓頭的連順。

凌非卻也不管他們,腳步輕快的出了四方閣。她總算是把身邊的人都甩了干淨,逸雲宮又極其的寂靜,她深深的呼吸著,只覺得享受了一次穿越後難得的片刻自由。她很沒形象的把短襦的袖子翻到了最高,又把長裙提到了膝蓋位置,在邊上繞了個大大的結,露出了細瘦的胳膊與小腿,無比過癮的申吟了一聲︰「痛快!」

反正逸雲宮前院極大,又有各種山石、花牆、草木等的隔斷,她只要小心著點兒,那幾個有數的宮人,壓根不可能撞上。

她愜意的在林木小徑間游蕩,在荷花塘邊深深的吸著荷花的清香,又瞧見小群的紅鯉在密布的荷葉下穿梭嬉戲;經過架設在水面上的小玲瓏亭,只見亭里中央引出了幾條潺潺流動的細小活水,正可做曲水流觴之用,倒也風雅。

沿水而行了一段,遇見了一片由太湖石堆砌在水面之上的形成的高達石屏,石屏的間隙間又有花草藤蔓垂掛而下;在山石下有涵洞,暗流汩汩,吸引著凌非繼續往前,探尋源頭。

可是穿過太湖石間特意留出的通道時,所有的美景卻意外的戛然而止。

眼前只剩了一片黑灰的荒土,被翻搗的坑坑窪窪,偶爾能見到一些剛長出不久的雜草混跡其間,周圍還有少量太湖石的殘塊碎片散落著,就連水塘也到此終止,只是不知是轉入了地下,還是已到了盡頭。

再往遠眺,那邊又能望見樹蔭花草,只是顯得蕭條寥落,似乎有段時日沒被打理過了。在這些草木之後,已經微微的顯出了宮牆的影子,想來是快到了盡頭,再朝著後院的方向看去,還能依稀望見那片分割前後院的繁茂竹林。

如此看來,這一塊光禿禿的開闊空地,似乎原先曾有過什麼,卻已被清除的干干淨淨,成了廢墟一片,而且似乎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凌非看了一眼,倒也沒太在意,想當然便認為這至多不過是一處違制的建築或類似的布置罷了。這緋祥帝姬在凌氏皇朝,雖然年幼,但也權利滔天,四方閣與雲深殿雖在總體上還算符合禮法,但緋祥帝姬的稱呼、服飾等多處都有突顯特權之處,保不準居住的逸雲宮里,也有點什麼與眾不同的布置。

凌非並沒有再往前行,夏日的午後天氣炎熱,那空地上也沒個遮擋的,土地被曬的散發出滾滾熱浪。

她轉身正想折返,卻又見兩邊太湖石林立,從水面一直延伸到岸邊,期間還有不少的孔穴,可以供人穿行。如果藏身其中,不仔細深入搜尋,僅在外圍,還真是難以發現。

她忽然有個壞壞的念頭,倒不是妄圖躲藏在里面,只是覺得此處非常適合有人躲在里頭秘密交談,是個听壁角的絕佳地方!

凡是小說電視一類,不是經常有人在類似的地方,听到某些人的陰謀與竊竊私語,從而又生出了各種際遇,比如躲避災禍或者得知秘聞,以及抓人把柄,等等。

凌非本就打算把逸雲宮沒逛過的地方走個便,也好心中有數,這時更有了奇想,憋不住好奇,帶著一臉壞笑,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時不時還留意周圍的動靜。

然而,胡思亂想成為事實的可能性實在微乎其微,她豎著耳朵許久,也沒听到有任何人對話的聲音動靜。

凌非吐了吐舌頭,自嘲的笑笑,正想快步通過石逢間,可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到隨風有一絲怪異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這絕非言談之聲,听起來有些虛無縹緲,尤其是在充滿孔洞的太湖石間傳播,也不知是風聲還是其它。

凌非頓時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此處又遮蔽了陽光,透著一絲陰涼。她不禁寒毛直豎,她忍不住思及常言道,內庭之中時刻都有生命凋零,不知徘徊著多少的冤魂。她呲牙咧嘴的暗想︰這大白天的,不會是有鬼吧!

祝大家中秋節快樂!合家團圓,和和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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