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凌非對于周元總是刻意的不願往好的一方面想,但周元的到來還是使得她的壓力驟減,欣賞完了貴妃淑妃之戰後的**閑言碎語,留意到謹妃非但沒在行刺一事中受到牽連,就連皇帝都為了安撫受驚的謹妃,專程在百忙之中抽出了時間前往逸雲宮探視。要知道,行刺一事之後的這些日子里,皇帝整日忙于政務,連淑儀那兒都沒有留宿過一夜,至多在給太後請安的時候,順道看了一兩回姜傾月。
頓時,前些日子避著逸雲宮繞行的眾人,紛紛又開始向凌非示好;感受尤其明顯的便是連信、連喜了,他們出了逸雲宮再遇到其他宮人時,已不再像前幾日那般被排擠;更有好事者還偷偷議論起淑儀,說淑儀的暴烈脾氣終于讓皇帝忍無可忍,物極必反,自然轉向了性子淡然、沉默寡言的謹妃。
就連當初送來蕪琴菀琴、在事後一直沒有露面表態的皇後,這時也派來了鶴九。
鶴九的言詞十分懇切,帶來了皇後的致歉,還說若不是近日內庭諸事繁雜,皇後忙碌的月兌不開身,定會親自前來逸雲宮向她表達歉意。對此凌非也能想到,畢竟蕪琴、菀琴不可能是皇後有意為之,出了這檔子事,皇後連帶了責任也是難堪,只怕周元對皇後的斥責遠甚對她凌非這邊;周元沒有表態之前,皇後更是不敢貿然與凌非往來。
鶴九還說到皇後在蕪琴、菀琴的行刺事件中意識到**管理的疏漏,即便是曾經核實了身份、由正規渠道層層把關進宮的宮人們,如今亦要全部重新盤點清查,保證往後內庭再無漏洞,避免隱患,並讓凌非大可安心,重新給逸雲宮添置的人手,絕對不會再次出現蕪琴、菀琴類似的情況了。
凌非一听皇後又有意給逸雲宮加派人手了,連忙謝絕;既然她已經決心把身邊清掃干淨,自然不會再讓那些不知底細、不知代表著哪處安排的下人再進了逸雲宮;更何況,就連那些下人們,恐怕也談逸雲宮色變,不甘心入內當差吧!
如今,她可是有大把名正言順的理由拒絕,不過鶴九只是一提便罷,並不強求,只道︰「皇後吩咐了,謹妃往後若有任何需要,盡管提出,皇後隨時都會優先為謹妃安排妥當。」看來皇後也已料到了凌非的態度,連後話都準備好了。
有了皇後的起頭,妃嬪宮眷們紛紛效仿,想要前來拜會凌非的帖子,最初一日之內多達一二十份,讓負責婉拒的小青子差點跑折了雙腿、說干了嘴皮子,要不是凌非平日里鮮少與人往來,只怕她逸雲宮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只是,凌非推說身體不適等借口,擋的了宮人卻擋不住周元,那日與周元言語不和後,誰想時隔三日,周元再次選擇了傍晚時分到來了逸雲宮,又分走了凌非的那一份晚膳,依然如往常一樣,對之前的事情只字不提,就從態度上也看不出有任何變化,一樣的深沉淡漠,甚至比以往言語更少,幾乎與凌非無多交流,連服侍他的都是帶來的隨侍,仿佛逸雲宮已成了他自個兒的食堂一般。
凌非已不知自己該作何感想了,莫非這周元真是暗藏不露的老饕?就吃上張氏的手藝了?
偷偷的打量著優雅而迅速的解決晚膳的周元,從他的神情與舉動上凌非根本沒法琢磨出一點兒線索;越是與周元接觸的多,她越是不知該如何看待周元了,她應該是厭惡周元的,在她的觀念里,周元心機深沉、自大倨傲、無時無刻不再算計,就算是他偶爾的施恩,總月兌不了最終利己的目的,把一個帝王的做派發揮到了極致;但是與周元相處時,他們之間大多數時間里都是安靜的,周元閉口不言,凌非更是不會主動搭話,慢慢的她開始逐漸適應了這種無聲的相處,在幾乎沒有交談與互動的相處中,各自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該用膳也就照樣用膳,免得次次都食不果月復,還得讓張氏給她加餐,如此一來,周元似乎又簡單的如同空氣的存在,令她心里的那一層反感與包袱都沒了擺放的位置。
不過,凌非至少可以肯定一點,她這個名義上的夫婿,絕非是值得托付終生之人,她與他保持暫且和平相處,也只是為自己搭建一個較為寬松的環境。
如此想了,凌非也就更加輕松了,甚至開始琢磨著晚膳時需加上一兩道葷食,也好在周元再次意外來時,給她自己留下幾口菜吃。
凌非自顧自的想著,還真是沒有在意周元的舉動,直到听到那一聲略低沉的男音,才恍然驚覺,只見周元都已經重新披上了斗篷,要往外去了,她這個謹妃還獨自做在飯桌前發呆呢!
「朕听說,皇後的安排,你拒絕了。如此便罷,這邊清淨些也是好的。年後會有采選,屆時新人進宮,謹妃亦可前去挑選得眼的下人。」
周元說完,也不等凌非謝恩,便出去了。
凌非還正為采選二字愣神,想起前一回听說,是中秋宴時太後提出的,當時周元似乎並不贊成;今日周元卻親口承認了采選一事,看來太後的影響真是不可忽視;不過她轉念便嗤之以鼻,想來是周元當初推月兌不過做個賢明的樣子罷了,這滿宮舊人容顏未衰,就要有大批的新人到來,到時花叢環繞、鶯歌燕舞,還不知周元會樂不思蜀成什麼樣子了!
直到夜里睡在了床上許久,凌非忽然坐了起來,拍了一下腦袋驚呼道︰「是了是了!怪不得淑儀會變了性子!」
她這一聲,把值夜的銀燭給嚇了一跳,連忙跑進來噓寒問暖;凌非訕訕的模了模被自己拍痛的腦門。
此後,周元又隔三差五的來了幾趟,都是在傍晚的時候,趕上的晚膳,只是有時用完便走,有時又會在炕上小坐一會兒,用碗茶湯,或是眯著眼楮小憩片刻,話卻越來越少,凌非這才發覺,她努力的把周元當成空氣的同時,周元早已順理成章的無視了她的存在。為此,凌非好像又輸了一頭似的,心里有些憤憤,有時干脆趁著周元沒注意,躲到了里間,自己管自己悠閑去了,連服侍皇帝的樣子都懶得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