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燃燒著燭芯發出一輕響。燭火驀然一亮,復又暗了下來。
甄淼清澈的眼眸隨著屋里的燭光一閃,頃刻黯淡。
段冉想恢復皇甫姓氏和太子之位?那他所求的,該是皇權的巔峰,直指那把高高在上的皇椅吧?
她神色復雜地瞥了他一眼。皇權之爭,糾錯紛雜,充斥這各種血腥陰謀、人性泯滅。他這麼一個細心入微而狠心果斷的人,確實是能在這樣的爭奪中佔上一席之地的人。可他不是也知道皇家多是無情人麼?既然他改了姓氏,如竹一般格高韻清的生活了十六年,為何還要再步這灘渾水?
她緊蹙著眉,耳畔響起他們那日離開「沒味樓」後,他曾對她說的話,「我害怕自己保護不了你……害怕終會失去你……我會變得更強……強到足以保護你……」
難道他……全是為了保護她?
她的心尖一顫,凝望看著他的眼,眸子在明暗交錯的燭光間忽明忽暗,幽幽開口道︰「你恢復姓氏,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
「一開始,我是為了我自己。」段冉輕嘆一聲,毫不掩飾地坦言道,「但後來。是為了我們。」
「我們?」甄淼重復一聲,垂首不語,細細琢磨著這個詞,心里不由地一陣苦澀,「你知道,我所向往的生活,並不在那道高牆之內。我只希望能自由自在地愛人和被愛。可惜自由,得之不易啊……」
段冉安靜地听著,留意著她神情所有的變化。即使他的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臉色卻一如既往的從容溫和。他最懂她,當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但他更明白,此時不是他開口解釋的時候。
他做任何事,都喜歡借勢而行,運用著各種對他有利因素,順水推舟,不著痕跡地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像這一次,他如願得了她的身子。但成就這件事的諸多因素中,他沒有參與其中任何一個環節。酒是皇甫悅洵送來的,甄淼好酒吃辣的習慣是她自己養成的,就連冷琴不在院子里和金絲椒的成熟期,也都不是他所能決定的。他唯一走的一步,只是將「談笑間」開業的日子定在金絲椒預定收獲的前一天。但只是這一步,就將所有因素全部串聯在了一起,不著痕跡地形成了一個對他有利的周密至極的絕殺之局。他實在是個高明的博弈者。
此次他和甄淼的談話,由他開口做了主導,巧妙地避開了其中他不想提及的話題,讓那些話題很自然地成為他們談話中的盲區。再一步步將話題引導至最關鍵的一點。若這一步能順利度過,他和甄淼以後的關系便會一馬平川的一路平坦。
在這最關鍵的一步上,他不會再說出任何引導性的話。早在甄淼和他下棋的那段日子,他就已經將她的思路琢磨得非常清楚。他知道,她和他一樣,也是個聰明的下棋人。越到關鍵的時刻,她的思維越活躍敏感。這種時候他說的每一句話,很可能會起著與他的希望完全相反的反效果。而且,他也需要靜靜地觀察她所有的神情和反應,以便及時應對接下來所發生的未知情況。他目前最慶幸的是得了下了先手,主導了談話的內容。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甄淼表態,落下這最關鍵的一枚棋子。
段冉靜靜地看著甄淼,一雙黑眸越發幽暗深邃。
漸漸的,甄淼緊抿的嘴角化開一抹了然的笑,眼里盡是了悟的澄明,「我明白了。」
段冉原本隱隱有一絲擔憂的俊臉,頓時像雨過天晴般涌起毫不掩飾的欣喜,柔聲道︰「淼淼,我只想為你圈出耀日的一片江山。讓你能留在這片土地上自由飛翔。」
「我知道。」甄淼凝望著他,笑吟吟地說道︰「既然你想以江山為聘,我便助你奪下它。」
段冉寵溺地笑著,輕輕刮刮她的鼻尖,「既然那江山是為夫送你的聘禮,又豈能讓你動手。你只要留在為夫身邊,為夫自會將這份聘禮奪下雙手奉上。」
甄淼皺皺鼻頭,淺淺一笑,摟著他的腰倚在他胸口,「我早說過,論謀略,我可比不了你這只狡猾的狐狸。不過其他方面,無論是錢財或人才,又或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只要你有需要,我一定想法子滿足你。」
「只要我有需要,你就滿足我?」段冉壞笑著勾起嘴角,一低下頭就能看清跨坐在他腰上,她烏亮的柔女敕之處正壓在他兩腿間。他的心一顫,一手攀上她的蓓蕾肆意揉捏,一手扶著她的縴腰,將她那處抵著自己的之源,低啞道︰「淼淼,我現在就有需要,你滿足我吧……」話的尾音消散在他低頭含入的蓓蕾中。
甄淼本就覺得這姿勢實在羞人,經他一**,更是嬌羞不已,小臉泛起一抹緋紅。
段冉扶在她腰上的手,順著她的腰線。滑落在她兩腿間,手指淺淺地探入,立即被她的身子緊緊擒住。他微微一愣,俯身將她壓在身下,大手撥開她柔軟的叢林,看到她紅腫不堪的那處,雙眸一黯,想起了冷琴在他進屋前所說的話,深深呼吸幾下,忍住了剛燃起的yu火,復又摟著她柔軟的小身子一起躺好,扯過絲毯蓋在兩人身上,輕柔地說道︰「為夫雖然極為迷戀愛妻的身子,但也知道你今天再經不了**。罷了,允許你改天補回吧。」
甄淼緊咬下唇,點了點頭。
段冉輕吻了她額頭,默了默,說道「淼淼,秋收之後,耀日會對水月用兵。」
「為何不在春季用兵?秋季過後就入冬了。氣候寒冷,行兵不易啊。」甄淼疑惑地問道,拍拍腦門,想把腦袋里那些旖旎的念頭拍掉。
段冉微笑地看著她古靈精怪的模樣。拉下她還在跟自己腦袋較真的小手,「水月自從王爺離世後,朝綱大亂。繁星與水月二十年來戰火未曾有過停歇之時。如今水月內亂,繁星已是虎視眈眈。若待春後,只怕水月已經成了繁星囊中之物了。」
甄淼遲疑片刻,問道︰「冉,對水月用兵,你沒有意見麼?畢竟你曾在水月生活了十六年。而且,我好歹也是那的一個郡主啊。雖然我對那個國家沒什麼感情,可心里還是很不舒服。再說還有吳伯他們呢。他們都是水月國民。听聞耀日對水月用兵,怕大伙兒心里都會不舒服吧。」
「水月是一定要打下來的。」段冉面有慍色。不緊不慢地說著,聲音異常堅決,「我一定要血刃安慶那妖婦,為王爺報仇!而且……」說著,他突然噤聲。
「而且什麼?」甄淼疑惑道。
段冉笑意柔和,沉默不語。
甄淼撇撇嘴,無所謂地聳聳雙肩,「對了,你為什麼也把那安慶女皇稱為妖婦?」
「也?游川也是這麼說她的?」段冉挑高眉梢,眼里閃動著寓意不明的笑意。
「是。」甄淼吐吐舌頭。
段冉挑著眉試探道︰「游川是怎麼說安慶妖婦的?」
甄淼嘟起小嘴,不滿道︰「不帶你這麼套話的!這話題明明是我先問的。」
「安慶女皇後宮yin亂之事眾所周知。」段冉不自然地說著,眼神閃爍。
「不對。一定還有其他隱情。」甄淼半眯著眼,搖搖手指頭,小爪子伸到他腰側一擰,惡狠狠地說道︰「你快說!坦白從寬!」
段冉抽了口氣,好笑地看著她一副不容得他不說的模樣,略微遲疑,湊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你是說她……」甄淼一愣,大聲叫著還沒說完,便被段冉捂著小嘴。吱吱嗚嗚好一會兒,待段冉松了手,她才色迷迷地繼續說道︰「你說她曾經想對你……」
「早知道不說了。」段冉小聲嘀咕了一聲,窘迫地避開她的眼,重重咳了幾聲,掩了尷尬,說道︰「總之,我是一定要親手把安慶給殺了。秋收後,我就該領了皇命帶兵出征了。」
「秋收後,也很快了吧。」甄淼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她來到著都半年了,一直過著的都是夏天,該是因為耀日地處南方,氣候炎熱所至。
段冉輕輕一笑,「快了,也就一個多月以後。」
「你要親自上戰場麼?」甄淼一臉擔憂地問道。
「是。我得積累軍功才好復位。」段冉輕撫著她的秀發,繼而說道︰「畔月城地處兩國交界,屆時會實行軍事管制。吳伯他們也會受到相關的約束。你要提前跟他們打個招呼。以免他們做出什麼不適當的舉動。」
甄淼輕嘆著頷首道,「我知道。我會跟他們說清楚的。」
「商止該會繼續駐守在這兒。造紙廠那兒不會因為開戰就停下來。但管制一定會更加嚴格。你若把墨非的畫像畫了出來,就交給商止吧。他會聯系錦衣組替你查墨非的下落。」段冉想了想,又交代道。
甄淼輕應一聲,雙眸黯了下來。墨非……該還是要繼續找的。即使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也能看看他過得好不好吧。倘若找不著……倘若找不著她就留在段冉他們身邊吧……
段冉察覺出她失落,摟著她的手緊了緊,不舍地說道︰「我這一走,該會有段時間不能回來了。」
甄淼沉默了,小腦袋磨蹭著他的胸口。
段冉的下巴抵著她的發,沉聲道︰「淼淼,我出征前的這段時間,你只陪著我一個人,好麼?」
甄淼怔了怔神,沒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直接問道︰「啥?」
段冉一臉貪戀的情愫,低下頭,一下下吻落在她的耳畔,將她的耳珠卷入嘴里輕吮啃咬,斷斷續續地說道︰「淼淼……出征前……讓我一個人住你院里……好麼……」
甄淼一哽,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頓時小臉生燙。耳畔濕熱的氣息和他柔綿濕滑的舌,更是讓她頸脖上泛起一層細碎的疙瘩,酥酥麻麻地撩撥著她萌動的。
段冉沒得到她首肯,自不會放過她,大手游走在她全身的曲線上四處放火,低柔的嗓音誘惑道︰「淼淼……只我一個……讓我好好疼你……好麼……」
「冉……現在別……」甄淼捉著他的手,嬌聲求饒道。
「那你答應我……這段時間……只讓我一個人疼愛你……」段冉反扣著她的小手,細碎地吻落在她的頸側,鎖骨,繼而向下,大有她若不答應他便不罷休的勢頭。
甄淼被他濕濡的唇勾引得yu火涌動,喘氣著答道︰「好……我……我答應……」
段冉嘴角好看的勾起,放過了她的身子,勾起她的下巴,凝望著她迷離的眼,「你答應我什麼?完整地再說一次?」
「我答應……讓你一個人……住我院子里……」甄淼羞得把小臉直往他懷里鑽。
段冉輕笑著緊摟著她,「還有呢?」
甄淼羞惱地揮舞著小拳頭就往他身上砸。
段冉任由她打不起勁的拳頭落在他身上,待她累得歇下手,才在她小嘴上吧唧一下,「這段時間,只讓我一個好好愛你。」
甄淼垂下眼簾,微微頷首,應了他的話。
「那好。明天我就讓人把東西搬過來。」段冉淺淺一笑,「累了吧?我們睡吧?」
見甄淼點頭後,他吻了吻她的額頭,揮手抽熄了燭火。
室內頓時一片幽暗。
段冉的手緊緊覆在她的腰上,沒一會兒,他的呼吸變得輕緩平和,儼然入睡。他如願以償地得了她的身子,再與她一番深談交心後,將她摟在懷里,從容睡去。
甄淼眨巴著眼躺在床上,沒有一絲睡意。
夜闌人靜。幾絲柔和的月光透窗而入。
床榻旁的冰壺,散發著習習涼意。
甄淼側過臉,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被的月光雕琢出的俊顏,光影交錯間,一刀一線條,稜角格外分明。幻想著這麼一副儒雅的臉,有朝一日黃袍加身時,會是什麼模樣。她的心驀然一緊,想起他那傲然冷漠的神情。那令她陌生的神情,應該才是當他坐在高高的龍椅之上時最適合的模樣吧,威儀自生,皇者歸來。
她的眼神漸漸深邃,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柔女敕的指月復順著月光,輕輕描畫著他的臉。這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啊。她微微揚起嘴角,心里卻涌動著淡淡的苦澀。她怔怔望著他的臉在幽暗之中漸漸模糊。她迷離的目光,穿過他的身體,看到的不是簡單分明的光與影,而是夜色般黑暗無盡的深邃,和兩人糾纏著看不清前景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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