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在谷中的各院各自用餐的,為了方便,之隱與賀子風被分為同一個院落。用完飯後,兩人都各自回了自己房間休息。
桌子上的燭火將房間照得溫馨曖昧,之隱在床上埋頭蒙了一下,身子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微微抬首,又重重的跌落,嗚咽了一陣,眨眨水潤大眼,起身朝賀子風的房間走去。
敲了半天門,竟沒有響應,抬腳就踢了進去,還以為賀子風睡死過去了,結果房內半個人影也沒有。
有些無聊,精力似乎有些過剩,完全沒有睡意。之隱在院內巡了一圈,找了根細長的桿子立在門口做標記,然後就晃蕩出了院門。
這涉月谷之所以為涉月谷,果然還是有道理的。
當天的月亮並不是很圓,之隱卻見那湖心玉石所在的方向,有一片銀色光華冉冉溢出,溫潤的色澤竟將大半個山谷給籠罩了,越是接近湖心,空氣越是透亮,一層層的迭浪,夢幻的不似真實。
之隱嘖嘖兩聲,這樣的奇景,竟沒人過來欣賞,周圍安靜的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真是奇怪。
「誰?」聲音清冽悠揚,就如泉水叮咚。
「我。」轉頭竟沒看到人影。
「你是誰?」再回頭時,眼前已赫然出現了一雙細長如光曜的黑色眼眸,閃閃發光。
「路人甲。」之隱眨了眨眼,這麼近距離,竟連對方的毛孔都看不到,層層波動的月色,將來人幻化成了天人。撇過頭,竟不敢看對方的雙眼,女乃女乃的,剛才不小心瞄了一眼,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這眼楮,天生就是拿來勾人用的。
「路人甲?你怎麼進來的?」
「當然是走進來的。」呵,這話問的好笑,可惜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沒想到竟是個傻子。
「你沒死?」傻子美人皺了皺眉,疑惑道。
「我為什麼要死?」現在可以確認他不但是個傻子,還是個大白痴。
「……你走吧,我不殺你。」聲音還是很好听,可說的話卻不那麼可愛。
之隱呵呵一笑,痞著臉道︰「大美人,爺可是谷主的貴客,有些事情做之前,是要考慮後果的。」
「你剛才說什麼?」
「爺是谷主的貴客。」得意的一甩頭,小樣,唬不住你。
「再前面。」
……
「哦……,大美人呀!」原來是想再听听這個,行啊,叫個成百上千遍都沒問題。
「我現在改主意了。」
「呵呵,這就對了,準備請爺喝茶了?爺可是很忙的,得先預……等等……」冰涼的劍架在了脖子上,「你……你干什麼?」
「殺你。」用這麼溫柔動听的聲音,說‘殺你’兩個字時,就跟說‘殺雞’一樣簡單,冷汗迅速竄遍全身。
「冷靜,大俠,你的手可千萬別抖啊!我之隱的人生才剛剛起步,除了五歲偷看過女孩子洗澡,八歲將螞蟻放到狗子的褲襠里,十歲偷過周扒皮家的蕃薯,我可就什麼壞事都沒干過了,嗚……,大俠,你就饒了……」
「之隱?」大美人凝眉問道。
「在!」
半天,之隱抬著下巴的脖子都快僵掉了,只听對方 哧一笑,將劍移了開去,隨手往邊上一丟。
之隱彎腰長噓一口氣,側頭只見傻子白痴外加精神分裂的大美人正一臉玩味的朝他微笑。
「我是誰?」大美人伸出細長的手指,抬起了之隱的下巴。
這人徹底瘋了,這麼高難度的問題,本人都不知道了,問他怎麼可能知道,早知有今日,當初就讓多才多藝的十閑大叔培養自己做半仙了。眨眨眼,抿抿唇,還是不說話了,以靜制動。
「啞巴了?」下巴上的手指用了力,之隱皺皺眉。娘的,不會淤青了吧,這家伙力氣真大。
……
「呵呵,我好看麼?」情況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完了,該怎麼回答,好看還是不好看,這家伙不正常,不能以常理推之。
「……還行。」
下巴上的手指松開了,對方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表情柔和道︰「雪舞公子任封塵,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別再忘了。」
……
之隱回到立了細桿的院子,見房內一片漆黑,推門進入,正準備模進去點燈。
「回來了?」頓亮的房內,賀子風正一臉陰沉的坐在床沿上。
「你怎麼在這里?」
「你去哪了?」賀子風不理他。
「在院外走了走,怎麼了?」之隱覺得賀子風今晚有點神精質。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晚上亂闖很危險,幸好你沒到湖心的小嶼上,不然明天,我就得為你去收尸了。」賀子風一臉嚴肅,音調拔高了好幾度。
之隱一驚︰「為什麼?」
賀子風看了他一眼︰「涉月谷的來由其實就是因為那玉石。那玉石名為涉月盤,原是江湖中一個秘派的一件聖器,凡是有星月之日,皆可聚月光之氣,助人修練,成效是常人的百倍,但是真正能將這東西化為已用的,從始至終,就出現過一人,他就是涉月谷的少谷主,任封塵。至于他人,別說使用,就是接近百步,皆會被這涉月盤滲出的月光所傷,且傷勢終身不愈。」
「這麼厲害,那任封塵豈不是天下無敵。」之隱大驚,自己似乎和一個不得了的人糾纏上了。
賀子風搖了搖頭︰「這倒不至于。」
之隱不解︰「為什麼?」
「十七年前,當任封塵還是三歲小娃時,第一次誤闖被列為禁地的涉月谷的湖心小嶼後,竟然安然出來,當時所有在場的人都震驚了,時逢涉月谷谷主與武林第一大劍宗名門‘仙劍山莊’的莊主獨女成婚,武林大派基本上都前來恭賀了。」
「那任封塵的老娘呢?」之隱打斷了賀子風的話,好奇的問道。
「據任谷主說是生任封塵時難產而死了。」
「……哦。」
賀子風看了看之隱,見他不再問話,便又繼續說道︰「各位武林泰斗見此情景,為維護武林將來的和平與穩定,于是幾大前輩,合力用各派的獨門秘法,封住了任封塵的周身大脈,以至于他的身子從小就一直比常人弱,為了不致讓他自幼夭折,任千華就讓他每月不定時的進入小嶼吸收月氣,以達強身之用。現在說來,他的武功也只是稍稍高于常人,但與一流的高手相搏,還是有差距的。」
「哦。」那樣的身手叫稍稍高于常人,之隱有點蒙了,轉頭一臉探究的看著賀子風,他的身手又將會到何種地步?搖搖頭,想到自己的三腳貓功夫似乎更上不了台面了,心情也就更郁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