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李洵香在內室招呼著之隱進去。
這還是之隱第一次進除了十月之外的女子閨房,青紗白帳,珠簾玉屏,淡淡的脂粉香隨處都透著女兒家的嫵媚與柔情。
之隱在外間透過珠簾朝李洵香擺擺手道︰「不用麻煩,我在這里就好。」
李洵香在里面輕笑出聲︰「之隱公子這是怕奴家吃了你麼?呵呵,尋常男子想要進我這幔帳就算許萬兩金,也得看本姑娘樂不樂意呢,你就當真不好奇,不想進來看看?」
萬兩金?本來不好奇的,現在就不一樣了。
之隱嘿嘿一笑︰「洵香姐姐,我可沒萬兩金,等會看了你的閨房你可別向我要啊!」說著,就抬腳走了進去,哪里還有男女有別的想法。
李洵香在內室笑而不語。之隱撩開珠簾轉過屏風,入眼便是一雕花大床,這床可是真的大啊,這躺四五個人上去,也是綽綽有余吧。粉色的紗幔,紅色的床罩。這……這也不嫌熱?除了大床,就擺了個梳妝台和大櫥子,雖然簡單,卻也是極精致的雕刻花紋。
之隱有些乍舌,這就是花萬兩金都不得一窺的房間?
「怎麼,覺得不值?」李洵香的聲音從身側幽幽的傳來。
之隱抓了抓腦門笑道︰「這床真大。」
「這床是大,但不值萬金,這萬金是用在這床上辦的事和套知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的。」李洵香微微一笑,便朝衣櫥走去,走了兩步回頭看了之隱一眼,又道︰「怎麼,又臉紅了,莫不是想到公子對你做的事了?呵呵……」
「我……我沒有……」
李洵香不理之隱漸低的聲調,轉頭開了衣櫥門,在下層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副畫軸。
之隱有些愕然,大門外頭人人伸長了脖子等著看的畫,竟就這樣被李洵香隨便擱置在了一個衣櫥里,連把鎖都不加。
「出來吧。」李洵香又引著之隱往外間走。滿頭黑線的,這是讓自己進來干嘛來著。
將畫軸擱在桌上,平鋪著緩緩打開,看著漸顯的水墨,之隱的心也跟著提了上來,等全數展開,之隱也呆了。
皚皚白雪,連接蒼穹,遠山浩渺,碧水清潭。在一棵開得火熱的紅色老梅前,一個仙姿綽然的風度男子,身披雪色狐裘,負手而立,微側著身子靜靜的仰望頭頂的一支緋色梅花。只見男子長長的黑色緞發隨風雪相交擺舞,額心一記玄色月牙,細長上挑的眼角,傾盡人間萬世風華。
妖孽!黑色頭發……
「怎麼,沒想到這世上還有比公子更俊的男子吧?」李洵香看了眼之隱,自顧自的說道。
「這就是鏡水淵的主人風月?」之隱轉頭問李洵香。
「呵,奴家要知道還用拿出來給大家看麼?這世上如真有這樣的男子,你說得有多少人羞愧至死。」
之隱輕輕的哦了聲,有些失魂的走了出去。李洵香在他身後深深的看了一眼,不再說話。
在後院的一處假山尋了個隱僻的地方,太陽剛好能斜斜的從石洞內照進來,于是便躺下了閉目養神。滿腦子都是任封塵和風月的臉,以前竟沒發現,他們有一雙極其相似眼楮。
「姑娘,這血靈芝已尋來了,直接給玄玉姑娘送去麼?」一個小丫頭脆生生的問著。
「不用了,還是拿到花間閣去吧,玄冰姑娘在那里,你直接將東西給她就是。」李洵香的聲音漸去漸遠。
片刻後,又是一陣腳步匆忙聲。
「你怎麼來了,公子不是不讓你守著右使麼?」玄玉邊走邊說。
「我等不及了,過來看看血靈芝到底找到沒。」好清澈的童音。
「我剛踫到李姑娘,她說已差人送去了,想是你剛剛錯過了。」
「是麼,那主人還好麼?」
「嗯,公子沒事,你還是快走吧,晚點我再去看看。」
「好!」
聲間消失片刻,玄玉才轉身走朝任封塵的院落走去。
可能是太陽太刺眼了,之隱用手遮了遮眼皮,然後嘴角露出了緩緩的笑意——南宮洛,該怪你聲音太特別了,還是該怪我耳力太好了?
眨了眨眼皮,之隱微眯著雙眼看著那斜射在臉上的光束,有些微的火辣與灼痛——任封塵,該說你太聰明還是太會演戲,從始至終,你所說的又有哪幾句話是真的,呵呵,可笑自己被人強暴了後,一面信誓旦旦的說著要報仇,一面又月兌光了衣服爬上了人家的床,身子沒了,連心也一起賠上,這賭注是不是輸得太徹底了。
翻身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之隱從石洞里轉了出來,往任封塵的房間走去。
經過院落,剛好看到玄玉從房內出來,手里端著藥碗,之隱上前笑道︰「小玉兒,你家公子睡了麼?」
玄玉看了看之隱,說道︰「沒呢,剛躺下。」
「哦,這藥是治傷的麼?」之隱又指了指藥碗道。
玄玉頓了頓,忽然皺眉道︰「你怎麼了,怎麼怪怪的。」
之隱呵呵一笑,說道︰「有麼,少爺我現在可是吃了九轉還魂丹,神清氣爽著呢!」
玄玉撇了撇嘴角︰「神經!」便走出了院落。
之隱看著玄玉走出視線,轉頭又看了看緊閉的房門,自嘲道︰「是神經,不神經能做出這混帳事來。切!」
一把推開了房門,入眼便是任封塵側躺的身姿,幾縷青絲單單的瀉在了床沿上,任封塵原本閉著的雙眼又睜了開來︰「之隱?來,過來。」任封塵拍了拍床沿,招呼著。
之隱一坐了過去,對著任封塵笑道︰「大美人,來,變個身給爺瞧瞧!」
任封塵掛在嘴角的笑容陡然僵住,只定定的著著之隱。
「怎麼,不喜歡我叫你大美人麼?那叫什麼呢?」之隱做思考狀的點了點自己的腦門,然後恍然道︰「哦,應該叫你塵,對吧!哈哈。塵,塵,塵,你高不高興啊?」
任封塵不語,微微皺了皺眉。
「你還不高興啊,那我叫你風月吧,秋風冷月,不錯不錯,很應景啊!」之隱點了點頭,興味盎然的說道。
「之隱。」任封塵嘴唇一哆嗦,立刻伸手握著之隱的手掌。
呵呵,你不是自詡天下第一麼,怎麼也會害怕,真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