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隱有一瞬間的錯愕,但很快反應過來,強制從任封塵的手中抬起了頭,正色道︰「你難道還想壓老子一輩子。」
任封塵看著之隱,片刻啞然。
「嘿嘿!不過咱倆要是換換位置,老子可以考慮考慮。」看到任封塵吃鱉的樣子,之隱突然覺得渾身舒爽,雙眼不自覺的笑開了。
花灕這次回來似乎帶了什麼好消息,讓原本平靜單調了多日的宅子一下子鮮活了不少。
門外是北風呼嘯,冰雪連天,門內是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任封塵似乎心情也很不錯,晚間在大廳里設了席,一桌子人熱熱鬧鬧的,連同臥病在床還在養傷的玄冰也被擱置在大廳四角的火盆烤得滿面春風。
「再有兩個月就過年了,公子,這回我們可是能回去好好過個年了,到時人都到齊了,湊一塊可就熱鬧了。」
玄玉咬著筷子笑眯眯的,這樣看著還算有幾分可愛。
花灕笑著斟了一杯酒,掃了眼坐在任封塵身側的之隱轉首對玄玉道︰「小玉兒這話的意思莫不是想跟主子一起回娘家?」
漫不經心的一句笑語,讓原本還在埋頭吃菜的之隱立刻抬頭快速的看了眼任封塵,見他面無異色,又忙將頭低了下去,只是兩只耳朵不自覺的豎了起來。
玄玉一急,跺腳道︰「花右使你開什麼玩笑。」說著又朝任封塵望去︰「公子……」
任封塵笑笑,轉頭問玄冰︰「你的傷好點了麼?」
玄冰點頭︰「內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現在也就一些皮外傷,並不礙事。」
任封塵點了點頭,之隱不解,好奇的抬頭︰「不都說內傷比外傷難治麼,難道都是騙人的。」
玄冰笑道︰「那是因為公子用內力為我療傷了,所以才能好得快。」
之隱驚訝的轉頭,見任封塵表情淡然,似乎這並不是什麼值得讓人特意說道的事,可之隱心下卻明白,想要以一個人的內力為另一個人療傷,除非他不想活了,否則那就是此人的功力比那人要高上數倍,極有信心才行,要不然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兩敗俱傷,輕則內力反噬,重則走火入魔。忽然腦海中閃過當初在洵香院里,那一次任封塵面色蒼白的樣子,當初自己還天真的以為是縱欲過度,現在想來,只怕是花灕不知道因為什麼受了重傷,而任封塵為他療傷所致。
「這菜的味道不錯,你嘗嘗。」任封塵夾了一塊子的菜放到了之隱的碗里,「快點吃吧,等會就涼了。」
花灕在一旁笑得不懷好意︰「主子可是越來越溫柔了,唉~,我想我家小洛了,主子,你有時間教教我,這男人的心都是怎麼抓的。」
之隱一口菜噎在了喉嚨里,憋得滿臉通紅,玄玉和玄冰雙雙低頭,假裝沒听到。
任封塵竟心細的給之隱倒了一杯水,又緩緩的在他背上推了推︰「小心點。」
聲音溫柔得出奇,花灕又是一陣嘖嘖聲。
之隱捧著茶杯再也不敢抬頭。
「主子,你真讓小洛去給仙劍山莊下禮了?」花灕的聲音難得正經。
「嗯。」
之隱低著頭,但卻能感覺到那一下一下撫在背上的手,動作沒有絲毫停滯或混亂。
早該猜到南宮洛消失的這幾天定是給他辦這事去了。
「公孫星的女兒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失蹤了,現在又哪來的什麼少莊主?」
「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後就沒有,且等等,很快就會出現了。」
「即便出現了,也已是半老徐娘,主子難道另有打算?」
「是有打算。」任封塵伸手將之隱的腦袋扶了起來,支起了他的下巴︰「碗口這麼小,你的腦袋再埋也是裝不進去的。」
之隱裂開嘴角,干干的笑了兩聲︰「嘿嘿!大美人,我如果沒記錯,這公孫星的女兒應該是你的後娘吧。」
任封塵微微一愣,旋即輕笑道︰「你知道的倒是清楚。」
所以老子才不明白你們現在唱的是哪出。
「洛那里就讓人傳個話吧,我們明日就回鏡水淵。」
眾人點頭。
丑時三刻,一頓熱騰騰的飯總于吃到冰冰涼,任封塵讓人撤了席,大伙又坐了一會兒,也就各自散了。
之隱磨磨蹭蹭的,總算留到了最後。見大廳里也就只剩幾個丫頭了,便一個高就竄到了任封塵身邊。
任封塵用杯蓋捋了捋杯子里的茶葉,眼都不抬一下︰「怎麼還不去休息。」
「嘿嘿!大美人,和你商量個事?」
任封塵抬頭︰「什麼事。」
之隱道︰「明日幾時起程?」
任封塵狐疑的將之隱上下打量了一番,低頭繼續喝茶︰「明日你起床了,差不多也就該走了。」
之隱點了點頭︰「那我就不送了,你們慢走。」
任封塵捋茶水的手頓了頓,片刻又繼續,只是沒有說話,空氣一下子變得沉悶。
之隱不安的抓了抓腦袋,繼續道︰「小南風他們受了傷,我不能丟下他們,肯定得回去看看。」
廳里的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都退了下去,空蕩蕩的只有杯碗與杯蓋相擊的清脆聲。
之隱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看著任封塵還是慢條絲理的捋著杯蓋,手心的汗水一絲絲沁了出來。
等了半晌,見任封塵還是沒有動靜,之隱的壓力感覺越來越大。
「你下去休息吧。」任封塵忽然抬頭,表情淡然,看不出一絲的不快。
「我……」
「下去。」
之隱撇撇嘴,與任封塵對視了片刻,轉身走了出去。
其實自己剛剛就差點想告訴他︰只是去看看,我還跟你走。
夜色清涼,大廳的燈不知幾時滅了,任封塵遣退所有丫頭,目極虛無,長長的嘆了口氣。
之隱悶悶的回到房間,心緒很是煩亂,翻來覆去的總也睡不著。直到後半夜,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半夢半醒間,感覺臉上癢癢的,似有什麼東西在……
這樣想著,人猛得清醒了,張開眼楮的同時,雙手也將身前的黑影推了出去。
「誰!」
之隱著實一驚,如果沒弄錯,剛剛是有東西在親他。
天許是快亮了,要不怎麼能暗得什麼都看不清。可等自己靜下心來,卻聞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清香。
「任封塵?」之隱試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