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隱搓了搓凍得冰涼的雙手,確認道︰「真死了?」
歐陽語一扭頭,冷哼了一聲。
這小子兩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擺臉色給老子看,好啊!
了然的點了點頭,之隱從歐陽語身邊擦身而過,便朝門外走去。
歐陽語不解,看著之隱又往回走,眼看就要踏出門檻,忙喊道︰「你做什麼去?」
之隱回頭︰「人都不在了,我去買點紙錢,他在上面逍遙慣了,下面的苦日子他肯定過不了,我給他多備點,也算盡了做兄弟的情誼。」
「你……」
「我。」
歐陽語的臉色氣得鐵青,指著之隱的手指抖啊抖的。
「你,子風哥真是瞎了眼,竟會看上你。」
呵,小雨點,你和小玉兒是一家的吧!
之隱回身沖回到歐陽語身邊,一把拍下了歐陽語還抬著的手臂,單手搭在他的肩上,嘆聲道︰「小雨點,你要真對他有那心思,就早點說吧,不管成不成,早說早解月兌,也省得跟個娘們似的,跟我鬧別扭。」
「你……」歐陽語瞪大了雙眼,看著之隱驚得說不出話來。
之隱嘿嘿一笑,對著廊柱後的一抹青衣叫道︰「來福,出來。」
那抹青衣明顯的一抖,顫顫的探出個腦門子,小心翼翼道︰「之隱公子,你回來啦。」
之隱點了點頭,來福忙擺手急道︰「之隱公子,你們說的話,我什麼都沒听到,真的。」
之隱轉頭看了眼還在發呆的歐陽語,輕笑道︰「沒事,帶我去看看賀公子吧。」
來福朝歐陽語掃了一眼,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低頭朝前帶路。
冰稜在閣樓房檐下泛著清幽的光,集祥齋內似乎比之前安靜了不少。之隱看著來福匆匆的背影,問道︰「怎麼沒看到王伯?」
來福停了下來,剛想開口,就被之隱一推︰「邊走邊說。」
「哦。」訥訥的點了點頭,來福忙起步跟上︰「上次賀公子受傷回來後,少爺就讓王伯回丹陽莊了。」
「賀公子受傷很重麼?」之隱停了下來,離房門只有幾步之遙。
來福也趕忙停下︰「這大半個月都昏昏沉沉的在床上躺著,蓋了很厚的被子都還在喊冷,少爺說是中毒了,其他的小的就不清楚了,之隱公子還是自己進去看看吧。」
中毒,怎麼會中毒。
打發走來福,之隱推開了緊閉的房門,清晨的光線灑進了昏暗的房間,往里走去,竟變得異常暖和起來,原來是床鋪的周圍放了四個大火盆。
之隱朝床上看去,竟厚厚的疊了四五床被子。
娘誒~,這還不得活活壓死。
走至床邊,之隱探了半天腦袋才看到被蒙了一層雙一層的被子下一縷黑發被撂在了外面,伸手將被子輕輕的掀開一角,終于看到一張俊秀的面容,一雙修長的眉都擰到了一塊,緊閉的雙眼,冰白的唇,全身都在輕顫,似乎很冷。
「小南風。」之隱坐在床沿上,輕喚了一聲。
「……」
「小南風。」
雙手搭上賀子風的額頭,冰冰的,忙縮了回來,這哪是人的體溫,尸體都能比這暖和。
「小南風,醒醒!」之隱一驚,忙一手探他的鼻息,一手晃他的身子,折騰了半天,終于听到一聲痛苦的申吟聲。
之隱大喜,忙將臉湊到賀子風面前︰「你醒啦!」
賀子風眯眼看了之隱半晌,最後動了動,從被窩里伸出一只手撫上了之隱的臉。
嘶~~,這小子的手可是真涼快啊!
之隱本能的縮了縮脖子,但見賀子風眼中一閃而過的暗淡,忙又將臉湊了上來,獻媚道︰「你模你模。」不就模模小臉麼,沒什麼大不了。
賀子風笑了,有氣無力的閉上了眼楮,嘆道︰「看來我是真快死了,你從來都不進我夢里的,現在能看到你,真好。」
「喂,你不是在做夢啊!」之隱忙又將賀子風推醒,拿起賀子風的手放在手心里猛搓,「你看,我都是熱的。」
賀子風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楮,注視了半天,才莞爾一笑︰「真的是你。」
之隱點了點頭,才忽然想起來般,一個暴粟打在了賀子風頭上,吼道︰「讓你裝死人嚇老子。」
賀子風一聲悶哼,之隱忙緊張的跳了起來。
不會這麼一下就把他敲壞吧。
賀子風見之隱跳了起來,以為要走,心里一急,忙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別走。」
之隱一愣,低頭看了看賀子風蒼白的手,現在他的指尖竟比任封塵都還要冰上三分。
「小雨點說你中毒了,是什麼毒,你知道麼?」之隱坐回了床沿。
「是冰魄。」歐陽語從房門外走了進來,手里拿了碗黑色的藥汁︰「子風哥,藥熬好了,你趁熱喝了吧。」
賀子風點了點頭,想要起身,之隱忙將他扶了起來。歐陽語拿著藥碗猶豫了片刻,往之隱面前一遞︰「你來吧。」
之隱一愣,忙起身讓坐︰「你來你來,這細膩活老子不會。」
歐陽語面上一紅,抬眼看了看賀子風,見他表情淡然,便坐下道︰「蕭大哥已經去找鬼醫前輩了,只是他已隱居多年,不知道……」
「沒關系,我曾听父親提起過鬼醫,應是有舊的,一定能找到,放心吧。」賀子風張口喝下歐陽語遞來的湯藥,便氣喘著靠在了床欄上,明顯的中氣不足。
「傷口在哪,讓我看看。」之隱上前就要掀被子。
冰魄的毒他在任封塵身上也見到過,但顯然和賀子風的癥狀相差很多。
賀子風與歐陽語雙雙一愣,之隱已然掀開了被子,對著賀子風的脖子手臂查看了起來。
「在哪,快說呀!嘶~~真冰。」
肌膚相觸間,就是一串直擊心底的冰寒。
賀子風面上一紅,拉著之隱的手不讓他亂動。陽語輕咳一聲,拿著藥碗道︰「我出去一下。」
咦,這兩人怎麼表情那麼奇怪,難道傷到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
這麼想著,之隱自己也不免尷尬,看著歐陽語將房門關上,才訕訕的收回手。
「你看那個做什麼?」賀子風疑惑道。
「什麼做什麼不做什麼的,老子就好奇,你還讓不讓看啊。」之隱橫聲。
一片沉寂後,賀子風慢悠悠的伸出了一條腿,白花花的一片,好不刺眼。
之隱張了張嘴︰「小南風,好女敕的腿啊。」
賀子風面上一紅,沒有作聲,之隱又道︰「怎麼還沒長毛。」
「你……」
「啊?」之隱終于從賀子風的腿上回神,對著賀子風面露不解。
賀子風深呼了口氣,憤憤道︰「算了。」
「什麼算了?」
賀子風給之隱翻白眼︰「傷口就在那里。」
之隱又回頭細看了一遍,上上下下確認了三遍後,才抬頭認真道︰「哪里?」
賀子風原本青白的臉頰,終于見了血色。將腿從被窩里又挪出了幾分,直到大腿根部才停下。之隱這下了然了,不等賀子風說話,便伸手將他的大腿拉開了一分,果然,在內側發現了一個和任封塵同樣的雪花印記。
冰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