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了莊嬤嬤轉的話就知道杜嬤嬤找自己來肯定是有事的,進門一看那丫頭的舉止裝束和剛剛的話,心里就有了兩分計較。
杜嬤嬤剛告了個罪想坐下去,一听黛玉的話又忙站了起來笑道︰「林小姐說笑了,老奴可教不起那個大姐兒。聰明伶俐些是好事,可是梅琴那丫頭委實伶俐過頭了。」
「杜嬤嬤坐下吧,我們也好說說話。」黛玉示意道。
「林小姐不知道,這丫頭剛來的時候,我看她長得俏麗頗識幾個字,雖則針線上不大靈,但是好歹也能和我家小姐說上兩句話,便提拔她進了內室服侍。誰知這才發現這個丫頭是個輕浮的,天天打扮成個西施的樣子。只會一味的偷懶串門子,說得那些話做得那些事也回不得林小姐。到底是千家養女先教曲,十里栽花當種田的地界養出的女孩兒。這樣的人留在小姐身邊只會留出禍事來,所以我求林小姐把這丫頭發賣了吧,再重新挑好的買個子。」杜嬤嬤知道在這林家,這大小姐雖是個不管事的,但是這府里頭大大小小的事都會知會她一聲听一聲她的主意,所以就直接找上了黛玉。
杜嬤嬤話音未落,跟來的女蘿雅芙兩人就變了顏色,要知道她們原本就是杜嬤嬤口中的那種人兒。疏影看了看女蘿雅芙兩人蒼白的臉輕聲道︰「杜嬤嬤的話听見了吧,以後說話做事就得好好想想了,即使才貌性情再好也越不過頂頂要緊的人品去,你們看天影雲裳,誰敢小瞧了她們去?雖則我們是小姐身邊的人,人人巴結也是原因之一,但也是因為她們自己尊重。自己行事不得體,就別怪人家碎嘴子了!」女蘿雅芙兩人點了點頭只是低著頭並不說話。
「就按杜嬤嬤的意思辦好了,以後儀姐姐的事知會我一聲就行了,想怎麼做都由嬤嬤去做主。」黛玉頜首道。
黛玉院里,天影看著依舊懨懨的女蘿雅芙二人著急道,「疏影姐姐,今天說得話是不是有點過了?」
「平日里怎麼說都不大听,這只耳朵進那只耳朵就出來了。這次正好趁機會索性說開了,現在是有小姐護著我們幫襯著還好說。可是以後要是小姐出門子了,我們肯定是要跟過去的,當奴才的不好,人家勢必會說是主子不尊重的緣故,你想讓人戳小姐的脊梁骨嗎?把今天杜嬤嬤說的話都都告訴下去,讓她們自己好好想想去。」
疏影一向都是溫厚的,能在她嘴里說出這種話,天影知道她是狠了心的了,思慮了半刻點了點頭就一徑去了,一路上還在想著怎麼說。
一連幾天黛玉都發現這些丫頭們都安靜了不少,輾轉听到這事兒後夜並沒有說什麼,被保護的太好了,一點不順耳的話都听不得也不是什麼好事。好在沒過幾天這些丫頭就又好了,一切照舊,只是衣裳越穿越素淨,連香袋荷包之類的都不帶了。行事也規矩了些許,莊嬤嬤倒是頗為欣喜說這些丫頭終于會好好走路了。
黛玉看她們穿得這麼寒素,搖了搖頭道︰「也該穿兩件顏色衣裳的,這大冬天的,也該鮮亮些,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苛刻你們呢!」莊嬤嬤看了也覺得不像︰「年輕姑娘們,穿這樣素淨也忌諱,你們看看我們這些老婆子還穿喜慶顏色呢!雖則要簡素,也不能很離了格的。」兩人這樣說過幾次才方好些。
令儀過後知道了梅琴的事情後,不好意思道︰「黛玉妹妹,我屋子里的事讓你費心了。」
黛玉笑了笑道︰「儀姐姐,待人寬厚自是應該的,但是也不能過頭了。你也知道的,那徐姨媽就是因為懦弱不爭,才被丫頭婆子轄制住了,那杜嬤嬤是個好的,你好生跟她學著。」一席話听得令儀連連點頭。
過完年後黛玉令儀兩人便等著淑君的到來,這在的時候覺得她聒噪,這一走了還怪想的。正月下旬的時候,秦家管家拿了秦喬木的信親來了,林海親見了秦府管家,原來是秦喬木要續弦了,這淑君就不得空過來了。又有一封信是淑君專寫給黛玉令儀的,好幾頁信紙,訴說了自己的思念和自己這個繼母的一些情況。
令儀看完信後唏噓不已,就怕淑君得了個不大待見人的繼母受氣,黛玉倒是並沒有覺得什麼,這個時代的男人三妻四妾稀松平常,包戲子養外室更是一時風氣,像秦喬木這般沒有姨娘,嫡妻去了這麼些年才續弦的男人已是不多了。這樣看起來,倒是令儀更像是從那個世界過來的人了。
因著秦家還有許多事物要料理所以秦家管家急急走了,林海讓劉姨娘林嬤嬤準備一份賀儀讓下人送了過去以全禮。
等到淑君再次來林家的時候,已經將近兩年過去了。淑君到的時候,黛玉正和令儀商量著自己做月餅的事,一听淑君已經進了儀門了,立馬快步往前頭迎了過來。
青年姐妹間兩年未見,話還沒說就先哭了起來。莊嬤嬤、李嬤嬤、杜嬤嬤一見立馬圍了上來好說歹說先把這三位嬌小姐哄進了屋里再說。
淑君一進屋子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菱粉桂花糕,立馬道︰「我最愛吃奼蘿做的糕點了,在家時吃不到,外頭沒的也沒這麼正宗,可想死我了。」說著就一疊聲的要水洗手要吃糕點。
黛玉抿著嘴笑道︰「兩年不見,我們淑君姐姐還是這麼豪爽大氣。」
令儀也不等淑君吃糕點,便笑著把淑君黛玉拉到房里去了,三位嬤嬤知道這小姐妹要說些體己話,也不攔著,也自去說話去了。
令儀拉著淑君黛玉進了臥房,淑君看著桌上一笸籮一笸籮的繡線尺頭笑道︰「怎麼黛玉妹妹開了米行,令儀姐姐也要開綢緞鋪啊?」
令儀在淑君臉上擰了一把道︰「真真是個沒良心的,明明知道我們擔心著你,每次寫信來也就那麼幾句話,我們真是白為你操了這麼些心了。」
淑君看令儀面色不善,趕忙扭股糖似的猴了上來賠笑賠不是。令儀原本就沒有生氣,一看淑君這個樣子就心軟了,笑道︰「這會子知道告饒了,早干什麼去了?」
「儀姐姐,其實我也想來呀,連儀姐姐的文定我都錯過了,後悔死我了!我這回去可沒閑著,給你做了好些荷包了,現都在大箱子里收著呢,等李嬤嬤收拾出來再給你送去。」淑君笑說道。
「淑君姐姐也能耐下性子做針線了?」黛玉好奇道,這淑君雖則針線不錯,但是也都是李嬤嬤硬逼出來的,旁日里是能不動則不動的。
「那有什麼的,我那繼母的針線可精細著呢,我看比婉娩還要好上幾分,我跟她學了這些日子,手藝精進了不少呢!」淑君自傲道。
令儀被淑君的話說得不好意思了。听淑君提到了她繼母,方低聲問道︰「你那繼母待你可好?」
淑君點了點頭,「算是好的了,能有這樣我也很滿足了。」
令儀黛玉聞言細細打量淑君,還是一如既往的圓圓的臉蛋,眉眼還是嬌憨十足,並沒有什麼淒苦的神色,這才真真放下心來。小姐妹三人又說了些話便散了,淑君遠道而來是該好好歇息歇息的。
晚間的時候,莊嬤嬤向黛玉回道︰「那秦老爺新娶的這房太太和秦家亦是老親,雖不是什麼大族,但也不是低三下四的人家,因著爹娘先後離世,這小姐的親事便耽擱了下來,又挑揀了幾年,年紀又略大了些,這才經人說合嫁了秦老爺做填房。不過听李嬤嬤說,這人品還不錯,對君小姐說不上太好,但也是不差的了。」這些話都是剛剛黛玉三人在說話的時候,莊嬤嬤听李嬤嬤說的。
黛玉點了點頭心里暗道,能得這樣已經很好了,紅樓四春里的迎春不就吃夠了繼母的苦了嘛!
年前的時候,林管家就把給令儀在京城附近買的兩個莊子的地契給送了過來,這是林管家特特托人去買的。黛玉親自交給了令儀。令儀默默收了,一想到自己過完年就要出閣了心里不安極了,接過匣子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哆嗦著。
黛玉和淑君對看一眼,都知道令儀的心思,黛玉關切道︰「儀姐姐,你的嫁妝就算準備好了,幾位嬤嬤都已經查看了很多遍了,都說已經齊全了,這匣子里還有杜嬤嬤和梅衣蘭萱幾個並京城莊子上兩方人的文書,你都收好了。」
淑君也自李嬤嬤手里拿過兩個匣子道︰「儀姐姐,我沒有什麼好送你的,這兩個匣子,一個里頭是一套頭面,就算送給你添妝了。還有一個匣子里是我自那年住在這里後,每月省下來的月例,雖則不多,只有兩百兩,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令儀黛玉听了淑君的話都大為震動,令儀打開放有頭面的匣子打開一看,忙道︰「淑君妹妹,這麼貴重的禮這我不能收,這八成是秦姨媽的嫁妝,是留給你的,我怎麼能收?」
黛玉就令儀手上一看,是一整套金絲八寶的首飾,成色很不錯,就算在賈玫的嫁妝里肯定也是上乘的了。
「莫不是儀姐姐嫌太淺薄了?既是留給我的,我就做得了主的,儀姐姐收著吧!」淑君看令儀不肯收忙擺手急道。
「儀姐姐,這是淑君妹妹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黛玉在一旁勸說道。
令儀看了看黛玉淑君點了點頭心里頭五味雜陳,心有頭有千言萬語只是不知從何說起。
鈴蘭有話要說︰鈴蘭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