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淑君二人答應了說了會子話就回來了,沁芳院的小廚房已經收拾好了,除了兩個廚娘外,莊嬤嬤又撥了兩個嬤嬤子專去做些揀菜之類的雜活。
回到屋里,一時吃了飯,莊嬤嬤向黛玉道︰「小姐,那兩個丫頭我已經說過了,今日都還算听話,沒事的時候皆在房里做著針黹。」
黛玉點了點頭示意莊嬤嬤帶人出去,一個人坐在床上這才有空理理思緒,琢磨著這賈府中人的脾氣秉性有沒有什麼和原著中不一樣的地方。賈母自是那一副慈祥面孔,心思縝密。黛玉知道這賈母三番五次的邀自己來,就是為了賈敏過世後也不要和林家疏遠了去,對于自己和淑君嘛,這兩天看起來還是好的。王夫人、邢夫人暫時還看不出什麼來,不過比起原著上應該是差不多的。鳳姐兒還是一樣的精明能干,其實原著中的鳳姐兒和林黛玉相處得還是很不錯的,黛玉也是很欣賞王熙鳳的,只是過于「辣手」罷了,只是這個時代的女人,特別是豪門世家中的女人,誰沒有個上位保位的手段,這是在宅門里生存的本能。黛玉不是聖母,相反還是很欣賞她懂得爭取懂得耍手段的敏銳的。李紈只見過一兩次,人也木木的,姊妹們倒一樣是各有風采。至于賈寶玉嘛,是長得齊整些,討人喜歡一些,其他的也沒有什麼了,說到底也是一個可憐人,不過這一世的黛玉說什麼都不願和他扯上任何關系的。
黛玉想著明日里還有一場重頭戲心里就不大安穩,原本想睡一覺也睡不著了,只得閃身去了空間,坐在稻田旁,撥弄著快要成熟的稻谷,心里暗忖著臨來時留下的米糧也不知道夠不夠,還要出去看看選位置,夠忙的啊!
第二天一早,淑君黛玉二人洗漱好吃過飯後,帶了丫頭們就往賈母上房去了,走進後院,正好看到鴛鴦,鴛鴦忙請安笑道︰「我這正打算請二位去呢,沒想到就來了。」說著一徑引了姊妹二人往正房里來了。淑君黛玉二人請過安,只見鳳姐兒一個勁的盯著自己看,淑君黛玉兩人互看了看,笑道︰「鳳姐姐這是怎麼了,不認識我們了嗎?怎麼只管瞪著我們?」
鳳姐兒聞言上前攜手笑道︰「老太太,你看看這姐妹倆這身裝扮,不就是活月兌月兌的紅梅嘛!我們哪還要去賞梅啊,只光看這兩個人就夠了。」
眾人听了鳳姐兒的話,尤其是寶玉,忙去看黛玉淑君二人,原來都是月白底子雪里紅梅的小襖,那紅梅嬌艷不失遒勁,枝節蜒上花開之處正是三個盤扣處,便將那盤扣做了梅花樣式。淑君下頭是石榴紅裙,黛玉下頭是銀白閃珠緞裙,二人頭上都是一色的銀蝶翅滾珠攢珍珠小簪。黛玉淑君相視一笑,難得做了一身一樣的衣裳,還是應景的,可真是巧。
湘雲看著黛玉小襖上的盤扣嘖嘖稱奇道︰「這樣精致功夫,妹妹府上可都是能人啊!」
那寶玉更是盯著黛玉領口的盤口,想伸手模一模,可是到底也沒那份膽子了。
黛玉笑了笑道︰「也不是什麼稀奇的,蘇州的針線娘子大多都會這麼一手的。」頓了頓又向鳳姐兒道︰「我還以為你瞧著我們兩個不順眼呢,只管把我們兩個當做眼中釘了。」
說著眾人都笑了起來,正說著話,就有尤氏攜了賈蓉夫妻二人來面請,引著賈母一行人往會芳園游玩,先茶後酒。黛玉看時,不過是寧榮二府女眷的家宴小集,並沒什麼新鮮的。只是那幾數老梅確實開得不錯,「疏影,你不用伺候著了,讓若榴陪你去看看梅花,這園子里的梅花開得確實不錯。」
疏影笑著搖了搖頭,若榴卻動了心了,一把拉過疏影向黛玉施了一禮便去了。淑君看著一臉艷羨的清泉明月二人,揮了揮手笑道︰「你們兩個也去吧,橫豎這里還有雲裳女蘿伺候著呢,只別走遠了。」
那寶玉看著遠去的疏影玲瓏二人,又看了看站在黛玉身後的雲裳女蘿二人,腆著臉向黛玉道︰「妹妹的丫頭可都是絕色。」
黛玉听了這話只當沒听見,轉過頭去朝迎春惜春說著話,心里卻暗道︰你怎麼還不「海棠春睡」去!那寶玉看黛玉不理他,又轉過身子去向雲裳女蘿二人賠笑說話,哪知黛玉手里教出來的人和黛玉一個脾性,並沒有因為賈寶玉是主子就伏低做小的,兩人冷著臉,四只眼楮只管盯著黛玉。
寶玉想著自淑君黛玉來了後對自己的冷淡,頓時心感無趣倦怠了起來,走到賈母王夫人身邊,道想睡中覺了。賈母忙命人哄著,歇息一回再來。黛玉遠遠看著,果見賈蓉之妻秦氏忙笑回道︰「我們這里有給寶叔收拾下的屋子,老祖宗放心,只管交與我就是了。」又向寶玉的女乃娘丫鬟等道︰「嬤嬤,姐姐們,請寶叔隨我這里來。」說著秦氏自引了寶玉等人去了。
這個秦可卿,黛玉連著今天一共見了兩次,姿容絕佳,難得的是行事也溫柔平和。只是這麼個出生,且又虧行失德,倒是叫人琢磨不透。她的這種丑事,既是在黛玉的那個年代也是為世人所不齒的,何論現在?再加上她的身世,亦是個有命無運的人啊!黛玉又轉頭看了看尤氏,這個女人也是個不簡單的,可以說才干並不在鳳姐兒之下,只是她沒能像鳳姐兒一樣托生在顯貴之家罷了。
黛玉坐在椅子上出著神,又想到了秦氏房里的艷到極致的擺設,真想好好去見識見識那《海棠春睡圖》,武則天的寶鏡,飛燕立著舞過的金盤,傷了太真的木瓜,壽昌公主于含章殿下臥的榻,同昌公主制的聯珠帳,西子浣過的紗衾,紅娘抱過的鴛枕。這麼些「春睡」的道具,那賈寶玉能不做夢嘛!
「小姐,那東北上的角落里有好幾株紅梅並灑金梅開得可好了,比這的還要好,小姐要不要去看看?」正在黛玉出神之際,疏影等人已經回來了,若榴臉頰通紅,看著黛玉神采飛揚道。
黛玉看著頗有興致的若榴不好拂了她的心意,正巧也悶了,便笑向淑君道︰「姐姐去不去看梅花?」
「若榴說好自是好了,我也去瞧瞧。」淑君說著便站起了身。
「我也去。」看著淑君黛玉都要去,湘雲迎春等人也都離了席,一起看梅花去了。只余寶釵一人在坐,和大小丫頭們說著話。
「果真像若榴說的,這牆角的幾株梅花開得真真的好。這倒真真是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了。」淑君撫著梅樹笑道。
「君小姐,你還沒見我們家蘇州老宅里小姐繡樓旁的一小片梅林呢,不止這宮粉、紅梅、灑金,還有玉蝶、綠萼、朱砂呢!那麼些高高低低的梅樹影著小姐的繡樓,別提多美了。」若榴听了忙笑說道,一見湘雲探春都看著自己,忙掩了口止了笑站到了疏影身後。
「這丫頭平日里得閑時就喜歡鼓弄個花花草草的,一看到這些就有說不盡的話。」黛玉看著若榴笑道。
湘雲等人點了點頭,一路走一路賞一路說笑,只听湘雲指著遠處笑道︰「若榴,你看那座樓像不像你家小姐的繡樓?」
眾人順著湘雲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那桂樹盡頭有一座樓閣。惜春笑道︰「那是天香樓。」黛玉心神一動,眾人走進看時,果見牌匾上三個大字︰「天香樓」。黛玉站在樓底下嘆了口氣,眾人逛了會子就沿著小路慢慢往回走。再回去時,賈寶玉已經在座了,正和寶釵說著話。黛玉心里納悶道︰怎麼這麼快?又四下里找襲人,只見黛玉的女乃娘丫頭都在,只是不見襲人的蹤影。一時賈母見黛玉等人都回來了,晨光也不早了,便帶了眾人都回來了。
黛玉自回來後就一直悶悶的,莊嬤嬤看著黛玉神色不似平時,忙拉著疏影雲裳詢問了起來,疏影等人也心存疑慮,一整天都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黛玉一人默默坐在榻上,想著秦可卿,想著那個曾見過幾面的賈元春,自現在起,這兩個人的命運就要世事兩更迭,窮通各異了。可是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有些事情自開篇就已經注定了結局,就算知道結局又怎麼樣,還是一樣的沒有能力去挽回,只好看著曲終人散,大江東去!
正在思緒翻飛之際,只听繡門「吱嘎」一響,「小姐,君小姐等你用膳呢?」
「我來了,莊嬤嬤。」黛玉拍了拍臉讓自己思緒清醒了些走出了房門。
「妹妹怕是累了吧?還是在風口里站久了被風吹著了?」淑君見黛玉出了門,忙上前關心道。黛玉淑君二人自上了船一路北上後,平日里就只以姐妹相稱,連往日里的名諱都省了,二人更覺親密。
「沒事,只是有些乏了。」黛玉有感念淑君的關心,笑了笑道。
「沒事就好,快吃飯吧!今日那園子里全都是一些軟爛甜食,我一點都吃不慣,還是家里的飯菜好吃。」淑君拉著黛玉坐了下來道。
兩人對坐吃飯,吃什麼都是香甜的。一時吃罷飯,莊嬤嬤來回說︰「小姐,林大娘來了。」
黛玉忙讓進來,原來是林飛夫妻倆商議,黛玉這已經安頓好了,陸家也去過了,所以決定返回揚州了,特地來回稟黛玉來了。
「我這一路,耽誤了你們好幾個月了,況我這里都收拾好了,馬上就年下了,家里事多,你們趕緊回吧!」
「是,小姐!」林飛家的靠近了些︰「不過,小姐,我們在這幾日,也見了那吳新登夫妻兩個,說起來才知道那吳嬤嬤和這府里的大管家賴大並那府里的大管家賴二的娘是嫡親的姐妹,都是這家里的老人了,那賴大家的也曾找過吳新登家的,打听過吳嬤嬤的境遇,仿佛是有些疑心了。我們又細想想,那日的事是辦得不太周密。听說那賴大一家子都是這府里老太太的親信,我估量著這老太太怕是也疑心了。」
黛玉聞言點了點頭,「大娘,我知道了,我會看著辦的。」
林飛家的點了點頭又關照了莊嬤嬤李嬤嬤幾句話便出去了,第二天自去辭別賈母啟程回揚州去了。
鈴蘭有話要說︰鈴蘭又要厚著臉皮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