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听,只覺自己眉毛跳了兩跳,一絲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按捺住心神,故作鎮定道︰「你們先站起來,有什麼事慢慢說。」
三人聞言站了起來,雲裳給女蘿使了個眼色,女蘿臉色慘白,深吸一口氣道︰「小姐,今日在東府里,我和鶴翎兩人在逛園子,遠遠瞧見雲裳來了,估模著她是來尋我們的,就想躲起來唬她玩,便躲進了一個山洞里。過了好一會才听到腳步聲,正想出去嚇她一嚇,哪知細听一下,確是兩個人的腳步聲,我們正想著要不要出去,」女蘿咽了一口口水,顫抖著聲音繼續道︰「那兩人倒是說起話來了。我只覺得那個聲音耳熟,也沒理論。」
黛玉看著女蘿額頭鼻尖滿是冷汗,漂亮的大眼楮滿是驚恐之色,忙止住了女蘿的話頭,讓莊嬤嬤趕緊做了桂圓湯進來。黛玉讓女蘿三人坐下先靜靜心,又喝了點桂圓湯壓壓驚。雖然很心急,畢竟這會子,就連黛玉也拿不準到底會發生什麼事,但是女蘿她們這個樣子也讓她很是擔心。因此也不說話,只是點上了一支檀香,靜思凝神女蘿三人這才略微好些。
女蘿雙手捧著溫熱的青瓷小碗,定了定心神道︰「我和鶴翎以為是兩個丫頭在說體己話,就也想去听個熱鬧。雖然她們的聲音壓得很低,不過我和鶴翎還是听到了,她們在商量著要,要害人!」
黛玉聞言只覺心髒怦怦亂跳,這又是哪一出,怎麼和自己知道的都不一樣了?黛玉首先想到的是尤氏,可是尤氏不是不能容人的人,賈珍的姨娘也不少,可從沒听說尤氏傷過人的。「女蘿,你說詳細點!」
此時女蘿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了,「她們具體說什麼我們沒听得很清楚,只是一個人說什麼那事已經有影了,若是真的發了,珍大爺和大女乃女乃那不用理會,一定要先解決了小蓉女乃女乃。」
「知道那兩人是誰嗎?」。是秦可卿!她的死難道果真沒有那麼簡單?黛玉只覺得自己的心跳仿佛都漏了幾拍。
「我們听著這話已經嚇死了,正想出去,又擔心雲裳撞在槍口上,一轉身,卻見雲裳已經站在山洞門口了。」
黛玉的眼神轉向雲裳,雲裳看了看黛玉顫抖著接口道︰「我其實早就看到女蘿鶴翎兩個躲起來了,我也想唬唬她們兩個來著,所以輕手輕腳的走到山洞門口,卻听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那麼那話你也听到了?」黛玉問道。
雲裳點了點頭,更是猛的一下跪了下來,結結巴巴道︰「而且,小姐,我們可能被發現了。」
黛玉一顆心被吊了上來,一時臉色煞白。女蘿鶴翎更是冷汗直冒,也跟著雲裳跪了下來。
「別動不動就跪的,先把事情說完。」黛玉克制住自己顫抖的聲音道。
「我們三個當時就想出來,只是鶴翎一不小心絆到了腳下的樹根,就被她們發現了。不過我們跑得快,不知道她們到底有沒有看清我們。還有,我們倒是看清了另一個人的樣子,正是小蓉女乃女乃的丫頭瑞珠!」
黛玉心思飛轉,那個瑞珠不就是見秦可卿死了,也觸柱而亡的那個丫頭嗎?這里頭到底還有什麼事情?
「那還有一個人是誰?」
女蘿和雲裳兩人對視了一眼,鼓足勇氣道︰「我們一直在想,那個聲音仿佛是太太。」這最後兩個字,雲裳並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做了個嘴型。
黛玉倒吸一口涼氣,「你們確定她們沒有看清你們了嗎?」。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的。」雲裳眼色迷茫。
黛玉看了看雲裳三人出了會神,理了理思緒深吸一口道︰「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你們必須通通忘掉,不準再向任何人提及了。放心,有我在必定是會保住你們的,只是你們暫時就都不要再出門了,留在這里安全一些!」
雲裳三人聞言連連點頭,黛玉淡淡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好好休息休息吧,不要再這麼慌慌張張的了,仔細被人看出馬腳來,去吧,順便把莊嬤嬤請進來。」
三人答應著起了身,僵著身子出了房門,莊嬤嬤掩上了房門快步走到黛玉身邊,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站著。其實那心里卻在戰,剛剛雲裳三個的神情實在是把她嚇著了。
黛玉坐在榻上,看了看莊嬤嬤道︰「嬤嬤,出了點子事,從現在起不管老太太、太太她們誰派人來傳我們屋里的人,誰的面子都沒用,都不要去,先要先告訴我。平日里除了跟我出門,最好別讓她們踏出院門。算了,暫時就別派她們出門了,讓疏影多陪陪雲裳女蘿鶴翎三個,也多派點事給她們做做,分分她們的心。你和李嬤嬤也多上點心。」
莊嬤嬤听了黛玉的話,忙點了點頭,也並不敢去追問些什麼就退了出來自去安排了。
黛玉一人靜靜坐在房中,想把這件事和腦海里的細節串聯起來。如此看來,那瑞珠應是王夫人埋在秦可卿處的棋子。秦可卿的身份擺在那里,王夫人會親自出面要解決了秦可卿,肯定不是她一個人的主意,黛玉料想她也不可能會有這麼大的膽子。這可與一般的宅門爭斗不一樣,這事要是出了岔子可是殺頭的大罪,想必賈母和她娘家都是有份的,更重要的是她那進了宮的女兒,那賈元春可是踩著秦可卿才上的位。
如今看來,最好的結果就是瑞珠沒有看清是雲裳她們,可是即便是黛玉自己都不相信,既然雲裳她們都能看清瑞珠,那瑞珠怎麼可能看不清雲裳她們。就算不太認識,可是這些個丫頭的打扮舉止就是和這兩府里頭的人不一樣。也就去了這麼些人,稍微排查一下這結果也就出來了。這是黛玉來了這里後,第一次覺得害怕了。畢竟這件事的牽扯太大了,要是王夫人那一派系的人知道自己知道了這件事,那林海不由分說也是肯定會被疑心上的。黛玉心里的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第一次這麼強烈的對這個社會產生了抵觸的心理。
黛玉就這麼一個人關在房里,稍晚些的時候,淑君敲門進了屋,向黛玉詢問道︰「妹妹,二妹妹她們來邀我們一道去看看薛大姑娘,你去嗎?」。
黛玉看了看淑君,咧了咧嘴角道︰「我身子不大爽利,不想去了,姐姐要是悶了就去玩會子吧。」
「既是你不去,我也就不去了,原本也不大想去的。」淑君搖了搖頭道。
黛玉看了看淑君,點了點頭,又想到好像就這兩天賈寶玉要把茜雪那丫頭趕出去了吧,還有那薛寶釵的金鎖又要鬧出點事故來了,心里的無力感越來越強。
這第一天算是平安度過了,第二天一早,黛玉心里忐忑不已,不過還是照常省過了賈母和王夫人,可是令黛玉詫異的是,兩人竟也都是照舊。黛玉細細觀察了一番,也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事件這樣的走向出乎了黛玉的意料,黛玉的這日子也就更加難熬了。這日子一天天熬了過去,可是時日越久,這兩府里的風平浪靜越是讓黛玉憂心不已。這讓黛玉不禁疑惑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瑞珠並沒有看清雲裳她們?就算是沒有看清楚,也必定是知道確實是有人的,不管明里暗里都是會查訪一二的。或許她們已經看清了是雲裳她們了,只是在等自己按捺不住先動手?這就只有這兩種可能了,要不就是她們並不知道,若是知道了還能這麼沉得住氣,這回的事可就沒完沒了了。
沒過幾天,王夫人又害了火眼,一時間請醫延藥,探春又親去侍疾。再加上茜雪不知怎麼了竟沒有並賈寶玉攆出去,這讓黛玉更是惴惴不安,怎麼突然之間自己竟模不住這事態的走向了?這讓一向成足在胸的黛玉心慌不已。
直到一日下了第一場雪,尤氏秦氏下帖子請姐妹們過去賞雪,黛玉就更是想不通了,怎麼都沒有想到,這第一個找上自己的竟是秦可卿這個苦主!雖則尤氏的原話是說每每請了老太太、太太們一道去,姐妹們都不得盡興,小姑娘們又愛這下雨下雪的,因此這次單單特請了姐妹們。賈母也說別辜負了她的心,讓黛玉淑君並迎春姐妹都去。雖則如此,可是要說這摒開賈母王夫人鳳姐兒等人,請眾姐妹去單單只為賞雪,黛玉卻是不信的。可是為什麼會是秦可卿?黛玉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黛玉淑君並迎春姐妹三人進了寧府,眾人玩笑。黛玉因著心里有事,所以一直悶悶的,雖則還是照常和淑君迎春等人說笑著,可是眼神卻總是不時的瞥過秦可卿。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也總是覺得有一道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好不容易挨到了晌午,黛玉實在耐不住了,便道是有些乏了,想先歇歇。秦可卿見了忙說自己親自引黛玉去休息,黛玉自是答應了。尤氏連連囑咐秦氏好好伺候,千萬別委屈了黛玉。
當下一行人來至上房內間,可巧正是那掛著《燃藜圖》的房間。黛玉看了看屋里的擺設精美華麗,也不說話,只是示意天影幾人退下,天影靜客幾人會意出了內間,只在外屋守著,一時之間屋內只余了黛玉和秦可卿。
鈴蘭有話要說︰親們節日快樂!可以休息嘍,繼續求推求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