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見過家下眾人,便讓陸管家夫妻倆自去忙去,自己在天影她們的陪同下好好的逛逛這個家。
黛玉仔細走了一遍,這才發現了一些小細節。這所宅子雖則規格不高,但是小中見大,還是別有新意的。六進院落除了一進正堂,一進後院外,其他四進還是頗有些前世里揚州個園的形制的。春夏秋冬,各有特色。現如今宅院里頭十停有九停還是空著的,唯有正堂里的家具裝飾都是齊備的,這也是原先那家人家遺留下來的。
黛玉一邊走一邊想著怎麼布置這所宅子,和天影她們商量著要把哪幾堂家具運過來;這進院落里可以再補種兩棵樹或者直接整理出一小塊花畦來;那進院落里可以安置個石頭方桌,多放些石凳子,瓷墩子,夏天的時候可以在這里納涼——
雅芙、若榴兩人尤其開心,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更令眾人欣喜的是,在這宅子最偏遠的西南院子里,還有一個極大的花房,而且看樣子也是一直都在使用中的,現在這花房里頭還是郁郁蔥蔥的種滿了花草綠植。
黛玉問了正好在這花房里收拾的嬤嬤這才知道,這些花草有一部分是從陸家運過來的,還有一部分是特地從花木匠人那買來的。是陸管家說的,小姐們都喜歡個花花草草的。
黛玉見那嬤嬤很是爽利,便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問著她,是哪里人,當家的做什麼,是怎麼進來的等等。
正說著話間,疏影已是趕了過來。于是眾人一面往回走,一面听疏影介紹府里的情況。
「小姐,我打听過了,她們俱是不知道這府里的主人家是誰,只知道是一員外放的大官。除了那些賣倒了死契的小丫頭們,大部分都是熟人介紹給高大娘看了,這才過這邊來的。」
「姐姐,姐姐,真的沒有高大娘說的什麼,什麼眼皮子活絡,手腳活泛,心眼伶俐的嗎?」。若榴挽著疏影歪著腦袋低聲問道。
「你這小腦袋瓜里裝的是什麼?年紀不大,這記性倒是最差的。那高大娘明明說的是眼皮子活泛,手腳伶俐,心眼活絡好不好?」雅芙一听這話,立馬笑著在若榴的臉頰上擰了一把,又轉過身來向疏影道︰「疏影姐姐剛剛沒听見,那高大娘說這話時得意的很呢,這識人的本事可真是不簡單。」
「要你這麼較真做什麼,還不都是一樣的意思」天影笑著推了雅芙道。
若榴模著小臉一陣點頭,也是看向了自家姐姐。
「這我就不知道了,她們那些彎彎繞繞又不曾寫在臉上,這些也是要靠處了才知道的。要不,你們幾個在這住一陣子,也好放出眼光來察訪察訪不是」
「那就算了,我沒興趣。」雅芙忙搖了搖頭道。
黛玉淑君等人在新宅子里吃了一頓異常豐富的午飯,又休息了會子後,就坐車往陸家去了。
慕軒立在一旁,看著她們上了馬車遠走了,這才又轉身和陸管家上了車,一徑往會館去了。
當然啦,陸管家只是送慕軒回會館罷了。因為在淑君和陸管家的百般勸說下,慕軒還是沒有同意住到陸家去。大家伙見慕軒如此堅持,也沒有了別的辦法,只好作罷了。
陸太夫人等人見黛玉淑君來了,自是高興,可是轉眼一看慕軒沒來,忙問原因。
淑君委婉的向陸太夫人轉述了自家哥哥的意思。
「雖則是這樣,但上來了各家親友都走一趟才是禮數。」陸太夫人一听就明白了慕軒實則是忌諱賈家,不想讓賈家覺得自己是去找門路,托關系的,所以不願往賈家去。可是這樣一來,自家外祖家都不去,其他人家自然也就不大好走動了。可是這上了京卻不往外祖家去,遲早也是要叫人家說嘴的。
「左右離著下場也沒有幾日了,還是安心念書好好休息是正經,等出了場再拜訪也是一樣的。再說了,秦家小爺可是跟著書院里頭的人一起過來的,又是這個身份,撇下眾人自己住到親戚家,讓人家怎麼看呢」嚴姑太太反應過來勸道。
「既是這樣,那就算了。君丫頭說的是,有什麼事能比這個重要呢,其他事先擱一擱吧」說著又問陸管家,知道陸管家親自送了慕軒回會館,這才罷了。
黛玉淑君一回了沁芳院,就听莊嬤嬤告訴道︰「小姐,今兒璉二女乃女乃特地過來,問我小姐平日里喜歡什麼,在家時過生日是個什麼主意行事,說是老太太要出銀子替小姐做生日。我听璉二女乃女乃話里話外的意思,是要辦得極熱鬧的,不但有戲,連耍百戲並說書的男女先兒都是要叫的。雖說沒有請外客,但是幾家子老親俱已是知道了,到時候肯定也是必要過來的,還說明兒還派人去接史大姑娘呢」
黛玉听了這話也是皺了皺眉頭,這怕更是要讓有心人上心了吧
李嬤嬤一听這話就理出了二四六來,「林小姐,生日嘛,大家伙一起熱鬧熱鬧就是了,這太過熱鬧了反而失了親熱。」
黛玉點了點頭,「明兒我來告訴老太太,我做東,我們小聚一下也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黛玉就依著昨晚上想好的話回了賈母。誰知賈母說什麼都不答應,一口否決了。
「這是你來了咱們家的第一個生日,怎麼能不好好過呢再則你在家時必也是如此慣了的,若是讓你爹爹知道了,住在這里連生日都不給你好生過,指不定怎麼怪我呢就這麼說定了,你就別管了,一切由你鳳姐姐去操心。不止是你呢,等君兒過生日的時候,我也要再給她大辦一次。」賈母言笑晏晏道。
邢夫人見賈母如此高興,又是給黛玉做生日,也在一旁湊趣。恰巧幾位年高有體面的老嬤嬤們又在,也陪著賈母從黛玉說到了賈敏。
黛玉見如此,知道自己必是拗不過賈母的,也只好罷了,卻沒有預想到賈母這話的影響力。
自二月七、八開始,來沁芳院送禮的人就絡繹不絕,都是各人房里的大小丫頭、婆子媳婦,到後來是賈家的大小管事,領頭帶班。不止是榮府里的,連寧府里也是三不五時的來人。
黛玉見這人來人往的那是後悔不迭,早知道這說什麼都不能答應賈母的。要知道,這每來一人送禮自己就得出一份封子,都是按照等級來的。若是有人送的禮重,還得多回些東西,這可就是一筆不小的支出了。若是自己做東的話,都可以做幾個生日了。
這日小書房里,玲瓏、若榴又捧進來一堆盒子,女蘿一面揉著腰一面翻看著桌上的盒子小聲嘀咕道︰「真沒見過收禮還收得這麼鬧心的這都是什麼爛木頭?我讓芙丫頭隨便去砍棵樹,就可以做上一大堆了。」
「你還真把我當成木匠了」雅芙哼了一聲道。自從雅芙替黛玉做過一個脂硯後,女蘿她們就總是拿雅芙取笑。
「什麼木匠,我們雅芙姑娘可是建築大師,這不是能者多勞嘛」女蘿在一旁賠笑道。
「好了,女蘿,你快點登記嘛,我再不說可就得忘了。」若榴盯著桌上的盒子向女蘿急道。
「別,我的小祖宗,我馬上就來,您可千萬別忘了。」女蘿剛想休息會子,就被若榴一聲兒給嚇了回來,忙舌忝了舌忝筆尖還不忘埋怨道︰「小姐怎麼讓你做這活計啊」
若榴哼了一聲也顧不上說女蘿了,忙 里啪啦的把自己記著的誰人送的什麼禮說了出來。
晚間的時候,莊嬤嬤並疏影天影眾人湊在一起看著記下造冊的單子,不由得唏噓不已。
莊嬤嬤、李嬤嬤還則罷了,這臉上自然是沒有過多的表情的。只是疏影她們可不是一般的肉痛啊
「就算把這些亂七八糟的禮全賣了,也抵不上這幾天封子的支出啊這還沒完呢,已經賠上了約莫兩百兩了,可真是賠大發了。」天影一向管著黛玉的銀錢收支,算盤珠子 里啪啦的一撥,這結果就出來了。
「天丫頭又小氣了」莊嬤嬤瞧著天影一臉幽怨的眼神好笑道。
「嬤嬤,不是天影小氣。實在是這些東西我們要了做什麼?又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扔了吧,又覺得可惜,不扔吧,這擱哪呢」女蘿也在一旁幫腔道。女蘿在黛玉身邊呆久了,又管著黛玉的衣裳首飾,也是見過世面的,那些東西自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女蘿眼界也太高了吧這里頭還是有不少好東西的,只不過比不上你們小姐的東西罷了。依我看這些東西權且留著,以後要賞人的時候,也不用現找現買了,隨便翻出來一個就齊了。」李嬤嬤說道。
「天啊,若是像嬤嬤說的,我們還不得把哪樣東西是誰送的記得清清楚楚的?要不然到時候要是給人家還回去了這可怎麼處?」女蘿听了這話驚呼道。
「平日里的聰明勁兒哪去了?難道一定要賞這里的人嗎?」。李嬤嬤看了女蘿一臉笑道︰「我告訴你一個好法子,這些東西你先收著,等到你們小姐出閣的時候,還怕派不上用場嗎?」。
「高,您是在是高這麼長遠的事情難為您怎麼想得到的」女蘿一臉佩服看著李嬤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