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兒通過幾次的接觸早已知道陸家老太太、太太都是明事理的人,就算上一輩有恩怨,現如今也必是不會牽扯到自己身上的。何況再怎麼說,大家伙也都是親戚不是。雖然也知道陸家人應該還是會和上幾次似的對自己不冷不熱的冷著淡著。但是鳳姐兒已經想清楚了,大不了自己就一味的低眉順目裝孫子,反正都是長輩,說起來也不丟人。自己如此,想來這陸家人必是不會伸手來打笑臉人的吧
黛玉下車時,一眼瞥見有一輛素色馬車停在獅子旁,頓時拉了拉剛下車的淑君,兩人對視了一眼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陸家人見黛玉淑君來了,早已有管事的娘子上來請安,只是一見還有鳳姐兒,頓時變了變臉色,只是很快就緩和了過來,笑著請眾人進去。
黛玉眾人都看到了那瞬間的變化,黛玉淑君心下一沉,看來徐淞並慕軒已經到了。鳳姐兒心里也是暗苦,只是面上卻並不顯,照常滿臉堆笑。
黛玉一行人一徑進了陸太夫人上房,簾子還未掀起,就听到了嚴槿嚴楠的笑聲,頓時一顆心就放了下來。果然,進屋一看,徐淞並慕軒都不在這里。
鳳姐兒心里惴惴不安,也無心打量黛玉淑君的神色變化。只是出乎鳳姐兒意料的是,陸太夫人她們對自己的態度緩和了許多,稍稍親近了一些。尤其是她們家的姑太太,個性爽利,還很投自己的緣法。
黛玉坐在陸太夫人身邊也是好奇,自己是不是又錯過了什麼了?
陸太夫人又拉著黛玉淑君說了會子話,就和上次一樣,留下了鳳姐兒,黛淑君二人便跟著嬤嬤們自往令儀屋里去了。
黛玉淑君一出了上房,就有跟著的老嬤嬤們回道︰「秦小姐,林小姐,徐少爺和秦少爺已是過來了,給老太太、太太、姑太太請過安後就被老爺請去了。老太太請兩位小姐寬心,自是不會讓璉二女乃女乃撞上兩位少爺的。」
黛玉淑君听了這話放下心來,忙謝老嬤嬤不已。
黛玉姐妹兩個一進了令儀房間,就有杜嬤嬤領著丫頭們過來給黛玉賀壽,黛玉忙笑道生日已過,當不得這樣的大禮。
令儀在一旁連連笑道︰「怎麼當不得,老太太都說了,今兒要給你補做生辰呢」
令儀已是听說鳳姐兒來了,又閑說了兩句話,便問著黛玉淑君璉二嫂子怎過來了。
「還不是老太太多事,要讓鳳姐姐跟著,倒弄得我們跟做賊似的,這算什麼事嘛」淑君向令儀抱怨道。
黛玉又補充了兩句,把不好拒絕的意思說了出來。
「我就說呢,兩位妹妹都是知道兩位表哥要過來的,怎麼還會把她帶來呢原來又是老太太的主意。黛玉妹妹說的是,你們自是不好攔著的,原本沒什麼的事倒叫她們弄出些什麼來了。」令儀點頭道。
「可不就是這個理,我們是沒什麼的,倒是麻煩太夫人、太太她們了。」淑君略不好意思道。
「這有什麼的,兩位表哥自和老爺並你們姐夫在外面書房里說話用飯,輕易也不會過來的。等到下半晌的時候再請淑君妹妹過去說話,妹妹且忍耐一下就是了。」
淑君點了點頭,黛玉則是好奇道︰「儀姐姐,是不是又出什麼事了?我看今兒太夫人她們對鳳姐姐的態度可比上回好上好些了。」
令儀听了這話略一思忖,復又笑道︰「我想必是前兒你生日的事了,那日咱們家的四位嬤嬤過那府里去,對那璉二爺璉二女乃女乃可是贊譽有佳呢」
「怪不得呢,今兒太夫人對鳳姐姐客氣了許多呢,連我都看出來了。」淑君向黛玉點頭道。
黛玉點頭問道︰「那天還見了璉二爺?」
「可不是,那天四位嬤嬤過去後不是留在那府里吃飯了嘛,听說那璉二女乃女乃還陪了她們好一會子。四位嬤嬤都說璉二女乃女乃客氣親熱的很,爽利會待人,一點都不拿大,走時還一人賞了一個上上等的封子呢」
淑君一听到這就「啊」了一聲,頓時失望了起來。原本頗有意趣的听令儀說話,沒想到卻是听到了這個。
黛玉輕推淑君笑道︰「儀姐姐逗我們呢,哪有這麼容易就稱贊的呢」
「黛玉妹妹真是個人精,什麼都瞞不過你。」令儀掩嘴一笑又接下去說道︰「听說四位嬤嬤還親見璉二女乃女乃殺伐決斷行了好幾件事,這稱贊也是從這上面來的,說璉二女乃女乃機心、手段、風度都是拔尖的。不過要說璉二女乃女乃行得什麼事,我就不知道了。」
令儀這麼說來,黛玉也就信服了,想必鳳姐兒的精明強干入了那四位嬤嬤的眼,畢竟處在這個位置上的管事嬤嬤們,若見了鳳姐兒這樣謀略周密隨機應變的人,自然是欣賞的。
令儀頓了頓又道︰「後來四位嬤嬤回來的時候,不知怎麼又正好撞上了璉二爺帶著徐表哥進來,妹妹們自是知道的,徐表哥一向都極有風度,見了嬤嬤們便站住了問好說話。誰知那璉二爺也彬彬有禮的問好,一點兒一般大家子少爺的那種跋扈勁兒都沒有,那四位嬤嬤私心里便很是喜歡。回來告訴了老太太她們,老太太也是頗感安慰。我想必是因為這樣,老太太她們才對那璉二爺璉二女乃女乃另眼相待的吧」
要說這風姐兒能如此行事,黛玉還是相信的。至于這賈璉嘛,黛玉就不大相信了,這位爺,雖然比一般的公子哥兒們好些,但是跟徐淞比起來,就差了不止一星半點的了。不過,若是他有什麼目的,比如說討好徐淞,想給徐淞留下個好印象,那如此行事也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了。
一時陸太夫人那邊的丫頭過來請黛玉淑君並令儀過去用飯,果然如令儀說的,陸太夫人擺下了上等的席面宴請黛玉。鳳姐兒一見這席面比自家的還要精致可口,倒是對著陸家更上了幾分心。
眾人用罷午飯,便邊喝茶邊隨意說著話。鳳姐兒是個上哪都不怯場的,在家時又是自小應酬慣了的,所以陸太夫人她們每說完一段話,她都能適時的見縫插針說上兩句恰好命中正題的話兒,說得陸太夫人她們舒心不已。跟聰明人說話,這氣氛自然也是越來越好的。
淑君卻是一直都提不起勁兒,黛玉正覺得差不多到時間了,只見一個老嬤嬤站在門口朝陸太夫人點了點頭,陸太夫人雖然已上了年紀,不過這眼力卻並沒有退,摟了摟黛玉淑君笑道︰「我知道你們坐煩了,你姐姐日日念著你們呢,你們姐妹且去說話吧」
令儀會意,起身向陸太夫人說笑了幾句,黛玉也湊趣,說了幾句話,三人便出來了。
外頭已有老嬤嬤在等著了,行了禮便一徑領著黛玉淑君走了,令儀自回家去。
外院廳上,黛玉淑君二人總算是見著了徐淞慕軒二人,此時陸管家也已經在了。這幾天陸管家和徐淞每日都要踫面商量米行的事,徐淞敬重陸管家年高有德,陸管家欣賞徐淞年少有為,二人倒是頗為相契的。
黛玉慕軒自說著兄妹倆的體己話,黛玉也有和許多事要和徐淞、陸管家商量。
「東家,東江米巷的鋪面已是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城外的那兩個米倉收拾起來需要費些功夫,怕還要些時日。」徐淞向黛玉道。
黛玉見陸管家听到徐淞對自己的稱呼面上明顯一愣,也不解釋,只是笑道︰「左右也不著急,兩個也實在太少了些,還是要看著地勢好一些的再買上兩個。這從揚州到這兒,一趟船的時間實在太長,總得在這里屯點貨應應急的。」
「是,我馬上去辦。」徐淞應道。
「那薛家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黛玉問徐淞道,若是涉及到那些大小幫派,找徐淞倒是找對人了。
「我已經使人在查了,現在雖然不能肯定是誰做的事,但是這範圍應該能劃拉下了,左右就那麼幾家,再使點力,應該能夠打听的到的。不過東家可以放心,人家只是針對薛家罷了,不會再為難我們的。」
「既是徐掌櫃如此說,我就放心了。不過還是要靠徐掌櫃多盯著些的。」
徐淞點了點頭又回道︰「東家,這店鋪快修繕好了,也應該開始招人了吧,這初期的培訓也得十天半個月呢不過這還得從揚州調人來教授,怕也沒有這麼快,我們倒可以借這個機會放開眼光來挑一挑。」
「確實,這招人的事是可以提上來了,這里只是個門店,工匠什麼的倒不需要,只要伙計護院。護院麼,可以再說,伙計倒是馬上就要開始招了。我也是這個意思,先收些小徒弟,到時候或是從揚州調人過來教授,或是直接把他們帶到揚州去學習,都是可行的法子。」
黛玉說道這里忽然想起一事,「陸管家,那李掌櫃的事談的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