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非夢 弟二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灰心喪氣

作者 ︰ 薄荷鈴蘭

「林姐姐,秦姐姐嚇唬我」湘雲笑著撲到黛玉身邊,趴在黛玉肩頭,故意屏住笑假裝委屈的告狀道。

「果然比城牆還厚」趁著湘雲告狀,淑君已是在她臉上擰了一把了。

「秦姐姐」湘雲捂著臉,輕輕跺腳道。

「好了,姐姐,雲兒,你們兩個別鬧了。」黛玉拉住二人笑道︰「我听說過一句話,叫做︰‘上嘴皮挨天,下嘴皮著地’,你們仔細想想。」

話音剛落,淑君眾人已是「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了。

「林姐姐,連你也笑話我。秦姐姐還只是說我臉皮厚,你倒好,都說我沒臉皮了。」湘雲也已是反應了過來,拉著黛玉氣鼓鼓的分辨道。

「我哪是說你啊,我只是听你們這麼厚臉皮長厚臉皮短的,突然想起來這麼一句罷了。」黛玉忙安慰湘雲道。

「可不是,我是故意的,你林姐姐可是無意的,你別冤枉了她。」淑君掩嘴笑個不住。

「你們都是故意的,都不是好人不過臉皮厚就臉皮厚,臉皮厚有什麼不好的?」湘雲努著小嘴兒道。

「是是是,臉皮厚是沒什麼不好的。素來臉皮厚的人一般心胸也大,不願意計較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更何況咱們雲兒還是膽大心細臉皮厚呢」黛玉見湘雲努著嘴的樣子更比往常可愛,不禁在淑君腮上擰了一把笑道。

「妹妹,你可真是會夸人」淑君听了這話,不由得伸出大拇指在黛玉眼前比了比笑道。

一時眾人又說笑了會子,便都覺著有些累了。今兒亢奮了一日,又怎麼會不累呢于是大家伙便都靠著車廂休息,好在此時已經快要進城了,路也平坦了許多,眾人也都休息的比較安逸。

黛玉忽想起一事,忙又囑咐了湘雲兩句,讓她記好早前已經套好的話,千萬不能說漏嘴了。

湘雲連連保證,「我以後還想再跟姐姐們出門呢若是說漏嘴了,我不是自找麻煩嘛我哪有那麼笨的。」

「你個丫頭,今天還沒回去呢,就又想著下回出門了?」淑君瞧著湘雲一本正經的樣子好笑道。

「可不是,雖然也沒什麼好出去的理由了,可是林姐姐鬼主意這麼多呢必是有法子的。等到那宅子建好了,咱們可得再去玩兩趟我瞧著那鄉屯里比城里有意思多了。」湘雲挽著黛玉笑道。

果然回了賈府之後,湘雲都是按照之前套好的話說的,並沒有任何錯漏的地方。賈母體諒黛玉她們面有倦色,便囑咐她們好生回去休息了。

眾人回了沁芳院,此時飯菜已是備好了。因著大家伙午飯都沒有好生吃,雖是也吃了些糕點墊了墊肚子,可是到底不是主食不耐餓,所有稍稍洗漱了便馬上用飯了。黛玉連聲囑咐莊嬤嬤等也先去用飯,這里也不用人伺候,便自己動手盛飯吃了起來。

許是餓了,湘雲吃的格外的香甜。唯有一點不如意的是,莊嬤嬤她們都不同意黛玉三人要吃那大饅頭,說是不大干淨,留著玩玩也就罷了,吃是萬萬不行的。三人無法,只得作罷了。

「小姐,今兒雲小姐玩得真夠開心的。」三人吃罷飯,便各自回去歇息去了。黛玉房里,莊嬤嬤一面替黛玉篦著頭發一面說道。

「是呢,她自小生在這深宅大院里,哪里去過那種鄉下地方,自然是不知道鄉屯里的好處的。」黛玉瞧著鏡子了莊嬤嬤的慈祥面容甜甜笑道。

「我瞧著小姐是極喜歡那新宅的,只是這回咱們怕也沒機會去住了。」

「這回肯定是沒機會了,不過咱們下回進京就可以直接住到咱們自己的宅子里去了,不管是南鑼鼓巷的宅子還是百花山的宅院,咱們都可以兩邊住住。嬤嬤你想,到夏天的時候,去百花山避暑是不是很愜意?」黛玉自莊嬤嬤手里接過梳篦,拉著莊嬤嬤坐在了一旁的榻上笑道。

「確實愜意。」莊嬤嬤揉了揉黛玉的小腦袋瓜子,復又有些擔心道︰「小姐,今兒你擔著風險,費了那些功夫帶雲小姐出去,我看那個周嬤嬤好似不大領情呢」

「嬤嬤這話怎麼說?」黛玉偏著頭疑惑道。

「我瞧著她面上雖是不顯,可是那感覺就是不大對勁,怕是背地里會有些微詞的吧」莊嬤嬤不放心道。

黛玉點了點頭,這周嬤嬤實在是一個出場不多的人物,黛玉原本對她也沒有什麼了解,還是自從湘雲住到了沁芳院之後才有了些接觸。總而言之周嬤嬤還是個挺和善的老人家,對湘雲也算是真心疼愛。在沁芳院里,對所有人都是客客氣氣的,禮數十分周全,不過太周全了,比起湘雲住在這里的隨意隨性,周嬤嬤更多了幾份拘謹。

黛玉偏了偏頭,想了想也就釋然了,「嬤嬤想想,雲兒是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公侯小姐,卻被我瞞著這府里的眾人帶到那荒郊野外去,周嬤嬤怎麼可能沒有什麼想法呢?」

莊嬤嬤听了這話,好看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來,「想想也是,我和李嬤嬤是已經習慣了小姐的路數了,自然覺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周嬤嬤,我估模著她是再沒見過像咱們家這樣的小姐的,自然是不能接受的。其實想當初我們何嘗不是和周嬤嬤一樣呢,只是現在已經習慣了罷了。」

「呵呵,嬤嬤你是沒有辦法罷了,一來我任性慣了,二來我爹爹也太過縱容我了。」說起林海,黛玉倒確實有些想他了。

「小姐不是任性,只是有自己的主意罷了。老爺也不是縱容小姐,只是知道小姐有分寸罷了。我和李嬤嬤閑暇的時候常常說起儀小姐。」

黛玉抬起頭來看了看莊嬤嬤,莊嬤嬤輕輕拍著黛玉的背,語氣輕柔中帶了一絲幸福,「其實如今已經該改口稱呼儀姑女乃女乃了,只是我們還是會不由得把儀小姐當做以前的那個小姑娘,月兌口而出的還是一聲小姐。我還記得我初初見到儀小姐的時候,她還是一個怯怯的小姑娘,文文弱弱的。雖然比疏影大一歲,但是比疏影還要單柔,可憐見的。膽子也小,但是卻時時刻刻會以一種小母雞護衛小雞仔的態度來保護令德少爺,這是我對她最深的印象。」

「嗯,儀姐姐確實對令德很好。」黛玉順勢趴在了莊嬤嬤的膝上,撫模著莊嬤嬤裙上的那一只只小蝙蝠。

「那是相依為命後才能生出的感情,自然是不一般的。但是儀小姐確實心善,而且也確實好人有了好報。且看如今儀小姐的好福氣,這家世,不用說,自然是好的;上頭的老太太、老爺、太太們都把她當做自家的骨肉般對待;姑爺風度好,學識好,關鍵是對待儀小姐也真的很好;唯有一個通房,也不是那種潑辣有心機的;有杜嬤嬤幫襯著,又能理家;如今又有了身孕;這輩子,也算是足夠了。」莊嬤嬤感嘆道。

「嬤嬤看著儀姐姐,是不是也給疏影姐姐操上心了?不過也是,姐姐今年已是十五了,因著在這里,及笄也沒有好生辦,論起親事也是該上心了。不過嬤嬤放心就是了,我進京前已是托了爹爹和兩位姨娘了一定要替我們留意著了。家世推扳點倒是不礙,關鍵是人品學識要好。不光疏影姐姐,天影、靜客、天香今年也都十四了,想一想,我們都在一起六年了,時間過得真快。」黛玉不由得也感嘆道,這麼些年來,已是習慣有這些人在身邊了,這要是都走了,自己可怎麼辦呢

「嬤嬤知道小姐對疏影她們好,這麼些年來也當真是縱容她們,不管她們想學什麼都會請人來教她們,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沒有這麼優渥的。不過,依我看來,這幾個丫頭必是要跟著小姐一輩子的,小姐竟不用麻煩老爺、姨女乃女乃給她們操心了。」

黛玉听了這話立馬翻身坐了起來,「嬤嬤問過她們了嗎?我倒是從來沒有和她們說起過這個問題。」

「疏影我是問過的,像天影她們我雖然沒有那麼正麼正經的問過,但是從她們話里流露出的意思,我也能知道一些的。」

「那疏影姐姐怎麼說的?」黛玉急忙問道。

「這個孩子,是我害了她。」莊嬤嬤的語氣明顯一滯,連眼神也黯淡了下來,「因著我的關系,自打她出生起,就沒有過過一天順心的日子,不僅吃不飽穿不暖,還受盡了那些零碎氣惱,挨了不少打罵。別看她嘴上雖是不說,但是對家,早已是灰了心了。雖然到了小姐身邊之後過上了好日子,但是打小的陰影早已在她心里根深蒂固的了,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心上,再是拔不出了。其實不光是疏影若榴,像天影她們也都是如此,這些丫頭打小就沒有過過什麼好日子,吃了許多苦楚,無形之中對外頭的生活便心存了恐懼,不想不願意去面對了。」

「可是我看她們也是很樂意出門的呀?」黛玉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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