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女蘿偏著頭努了努嘴又小聲鄙夷道︰「不過誰讓他們好好的要把自家的小姐送進宮里去呢?這會子又要想法子四處送禮,這不是自己找個魚頭來拆拆嘛」
「你這個話咱們自己說說也就罷了,可不能說出去的,仔細給老爺小姐找麻煩。」天影見自己引出了女蘿的這番話,忙飛了眼車外道。
「天影姐姐放心,活了這麼大難道連這點分寸都沒有嗎?我是瞧著這都是自己人才說上兩句的。」女蘿小聲安慰道。
黛玉淑君二人一進了陸府,就被迎到了陸太夫人的正房,此時除了令儀,陸府的女眷皆是在座的。
淑君一進正房,只覺一陣涼意襲來,一身的燥熱瞬間就消失無蹤了。黛玉眼尖,此時已是看到屋里正中間放著的那尊冰鑒正是令儀的陪嫁。
「我早就想和儀兒說要請你們姐兒兩個過來逛逛,只是怕你們小姑娘家怕熱不想出門,便想等過陣子下了雨再說的,沒想到你們兩個這麼熱天還記掛著我們呢」黛玉淑君一行完禮,陸太夫人就拉著黛玉淑君二人笑道。
「可不是這話,老太太可沒有一日不念叨你們兩句的。」嚴姑太太坐在下首接口笑道。
「你別總拿老太太說嘴的,你不也是如此嘛,哪日不要念上她們姐妹兩遍的。」陸夫人瞧著對過的嚴姑太太掩嘴笑道。
「你嫂子這話說的是,你比我念叨的還多呢,要不然咱們找一日數著瞧瞧。」陸太夫人探身笑道。
「罷了,罷了,怪道人都說媳婦是內人,女兒是外人了,如今連母親都幫著姐姐呢」嚴姑太太摟著嚴楠,挑了挑眉毛故作委屈道。
「這回我幫外祖母,往日里就不說了,就說昨兒娘親知道君妹妹、玉妹妹今兒要來之後,少說也提了有二三十遍的。」嚴槿坐在陸夫人身邊,向陸太夫人笑道。
「楠兒也幫外祖母。」嚴楠笑呵呵的吃著一嘴的糕點,轉過頭去朝她母親含糊道。
「你個小壞丫頭,娘親真是白疼你了。」嚴姑太太作勢在嚴楠上輕輕拍了一巴掌道。
「外祖母,外祖母,楠兒不依,娘親打楠兒,楠兒成了外人了。」嚴楠扭股糖似的一旋身,「蹬蹬蹬」的跑到陸太夫人身邊,拉著陸太夫人的衣角笑嗔道。
「乖寶貝,你母親親打你,待會我來打她。」陸太夫人摟過嚴楠親了親她的臉頰笑道。
「楠兒乖,你母親親才舍不得打你呢剛剛必是瞧見你衣服上沾了糕點屑了,幫你拍拍而已。」淑君拉了拉嚴楠的小辮子笑道。
嚴楠听了這話忙整理起了自己的衣裳,一陣拍拍打打的。
嚴姑太太見狀使著眼色笑道︰「女兒還真是外人,還是咱們君兒好,和我貼心,知道幫我,倒是和內人一樣呢」
陸太夫人、陸夫人見嚴姑太太話里有話,都大聲笑了起來。
嚴楠還在拉著黛玉給她清理衣裳,這一听到眾人的笑聲,倒是反應了過來,「君姐姐欺負楠兒,楠兒才沒有把糕點吃到身上呢」說著更是坐在了淑君身上一陣猛蹭,嘴里咯咯笑個不住。
淑君也已是听出了嚴姑太太話里話外的意思,早已是羞得滿臉通紅了,再被嚴楠這麼一揉搓,更是從腳底心一直熱到了腦門,額頭鼻尖都滲出了汗珠子,只是又不好意思說什麼。
「君姐姐身上怎麼這麼熱,楠兒都要熟了。」嚴楠「騰」的一聲站了起來,又坐到了黛玉的膝上。
「你快下來,你君姐姐、哪里受得了你這麼揉搓。」嚴槿走過來招手示意道。
嚴楠听了這話,忙回頭看去,「真的,君姐姐、玉姐姐可真瘦啊,比姐姐還要瘦。」嚴楠忙起身不好意思的呵呵笑道。
「槿兒、楠兒不說我們都沒有注意,玉兒還好,君兒怎麼瘦了這些呢」陸太夫人模了模淑君的手腕訝異道。
「姐姐素來怕熱,又不大習慣這北邊的氣候,今年便尤其苦夏了,飯量比往日里少了一半還多的。」黛玉見淑君低著頭不說話,便開口解釋道。
「槿兒也是苦夏,只是沒有君兒這麼厲害。倒是儀兒還好,沒有怎麼苦夏,不然又是第一年到這邊來,這夏日可就難過了。」嚴姑太太點頭道。
「儀姐姐素來畏寒,到不怕熱的。」黛玉向嚴姑太太說道。
陸夫人點了點頭,「確實不大怕熱,胃口也不錯。」
「君兒這怎麼辦呢,不吃飯怎麼行呢?屋子里涼快些能舒服些嗎?」。陸太夫人詢問道。
「我一向是如此的,一到夏天就容易掉了胃口,其實也不關于天氣多熱,在哪都是如此的,不過今年因為來了這,所以覺得特別不自在,想來過陣子回去了也就好了。」淑君搖了搖頭道。
「怎麼,你們兩個要家去了嗎?」。陸太夫人听了淑君的話忙問道。
「是,來了一年了,也該回去了。」淑君此時還害羞著不大想說話,因此說完了便只看著黛玉。
「我們已是商量好了,等儀姐姐生產了,鋪子開業了,別院竣工了,我們就家去了,估模著還有兩個多月的功夫。」黛玉會意解釋道。
「這可是巧了,咱們可是能一道回去呢,我也是想著等儀兒生產了再回去呢」嚴姑太太聞言立馬笑道。
陸太夫人自是明白人,听了這話也是笑道︰「這話正是,你們一同上路也能有個照應。」
「這自然是再好也沒有的了。」黛玉、淑君對看一眼笑道。
嚴姑太太見黛玉淑君二人說好,高興的無可不可的,拉著黛玉淑君好好的安排了一番才放她們去令儀那里。
「你也真是的,看把君兒臊的。」黛玉淑君一走,陸夫人就指著嚴姑太太笑道。
「怕什麼,我這把年紀什麼說不得。這回是玩笑,下一回說不定來真的呢」
令儀今兒原本是想要到陸太夫人正房一道等黛玉淑君二人過來的,只是陸太夫人、陸夫人說什麼都不允,只肯讓她在屋里歇著,因此便只能在屋里巴巴的等著了。
此時一听淑君黛玉來了,忙扶著杜嬤嬤的手迎了過來笑道︰「總算是讓我等著了,我說想去上房里等你們,老太太、太太只是不允。」
「老太太、太太是體諒姐姐呢姐姐身子重,去上房的路程也不短,再說了,雖說也才巳初,但是外頭已是有了幾分暑意了,姐姐還是安安穩穩的在屋里坐著吧」黛玉攜過令儀笑道。
「才多久不見啊姐姐的肚子怎麼就這麼大了?」淑君瞧著令儀突起的肚子,不敢上前了。
「君小姐好,林小姐好,咱們家女乃女乃已是八個多月的身子了,這肚子可是一天一個樣,日日都在長的。」杜嬤嬤笑呵呵的給黛玉、淑君請安笑道。
黛玉攜著令儀小心翼翼的走到榻旁,又扶著她慢慢坐下,見她紅光滿面,身子也更是豐腴了不少,由衷笑道︰「姐姐氣色真好。」
淑君仔細的端詳了令儀一番笑道︰「姐姐精神也不錯,看起來我這個小外甥倒是頗能體諒母親的。是個乖的,以後姨姨一定好好陪你玩兒啊」淑君說著就輕輕模了模令儀的肚子。
「這孩子也是個鬧騰的呢平日里可沒少拳打腳踢的。」令儀扶著肚子溫婉笑道。
「姐姐這里真是舒服。」黛玉環顧四周,深吸一口氣,點頭贊道。
淑君聞言也四下里張望,令儀房里也是和沁芳院里差不多的格局,外間屋子的窗戶邊上也是架著一架七輪扇,下頭擺著一溜的青花甕,里頭滿是新鮮的瓜果,風扇轉動,甕里清甜的瓜果香氣隨著微風洋溢在整個屋子里,只覺連剛剛一路走來沾染的暑氣也消失殆盡了。
「姐姐這里倒是涼快,竟不要用冰鑒了。」淑君舒展了身子,揉了揉自己紅了半日的臉頰道。
「我這確實涼快,再加上我本來就不怕熱,又不大走動,雖說懷著身子,但也不覺熱,沒有像其他人懷孕的時候一樣,那汗珠子都是滴答滴答滴下來的,不過還是妹妹的這架七輪扇管用。我想著我夏日里頂多用用輪扇也就罷了,所以便把那冰鑒進與了老太太,老太太原來的那尊冰鑒已是用了好些年頭了,已是有些損壞了,想要找修補的匠人也是尋不到,想要再做一尊吧,還得派人去南邊,再做一做,估模著今年也用不上了。老太太原本說什麼都不肯收的,可是杜嬤嬤好說歹說費了好些勁這才收下的。」
「我剛剛在上房的時候已是瞧見了。趕明兒回去我再找人再做兩尊,有人過來的時候叫人帶過來就是了。」黛玉說道。
「那我就先謝過妹妹了。」令儀這麼些年總算是學會不客套了,「老太太的東西都是好的,只是上了年紀了,一架七輪扇也是壞了,听說那架輪扇的年紀比老太太還要大了,木頭倒是好木頭,只是那麼一個小零件不知道上哪去了,竟是不能再用了,真真可惜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