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黛玉名下的這片山頭早已是「閑人勿進」了,所以陸管家安排起來也很方便,只是派了林家別院里的一些長工短工們把進山的路看好,再派人前後遠遠地開路、護衛也就可以了。其實也不是為了怕有人,而是怕會有什麼稍大的動物驚嚇了黛玉等人。
其實如果按照黛玉的意思,是絕對不要陸管家他們跟著「礙事」的,有人跟著總歸是不痛快的。只是到底嚴姑太太她們在,就不得不仔細些了。
而陸管家和徐淞按黛玉要求招得這些長工短工都是附近山里老實敦厚的農戶獵戶,向來靠山吃山,手里都有些家傳的吃飯本事。陸管家派了可靠人一家一家的走了個遍,按著各人的情況,招了百來名的長工短工專門照看這一大片山頭。更重要的是,要為以後的核桃種植鋪路。
黛玉一行人皆是一身輕便服飾,疏影她們依次走在兩邊,黛玉四人走在中間,因著山林里的溫度比外頭涼了不止一絲半點的,眾人都覺得很舒適。再看著這鮮少甚至從未踏足過的地方,不由得個個精神十足,腳下的步伐也輕快了許多。在還未真正進山的時候,嚴楠突然看到旁邊樹上有一只花面狸,就跳起來笑嚷道︰「姐姐,姐姐,那只花花臉的我要捉來炖炖吃。」
黛玉眾人因著不遠處都有外人在,都不好太放肆的說笑。更何況鶴翎也三令五申過,進了山不能大聲喧嘩,那是要驚嚇了動物或是引來動物的,所以只是安安靜靜的走著,竊竊私語。可是在听到嚴楠的這句話後都再也忍不住了,瞬間的石化後,頓時都笑得打跌。
疏影眾人都扶著近旁的樹木灌木,咯咯笑得喘不過氣來。淑君更是笑得蹲在了地上,一手攀著地上的知風草,一手指著嚴楠只是說不出話來。此時還未進山,陸管家帶著兩個管事並幾個獵戶正走在後頭不遠處,在听到順風刮過來的那句「炖炖吃」後也是笑得無可不可的。
「你這個丫頭怎麼回事啊?人家小姑娘家家的看見那些不知道多喜歡呢,怎麼你就只能想到吃呢」嚴槿拉起一旁的淑君,揉著肚子,看著一臉天真模樣的嚴楠哭笑不得。
「怎麼?不能吃嗎?」。嚴楠此時比嚴槿眾人更是疑惑,不知道自己月兌口而出的一句話怎麼會招致眾人這麼大的反應,可是到底還是記掛著她的吃食。一見剛剛的那只花面狸已是跑了,真是失望極了。
「能吃是能吃,不過槿姐姐說得對,楠兒不喜歡剛剛的那只花面狸?」黛玉也對嚴楠奇特的小腦袋瓜子萬分的好奇,就像嚴槿的話,像這麼大的小丫頭們看見這樣的小動物都是要愛心泛濫的。就像疏影等人,平日里對于靜客撿回來的受傷小動物都是關懷備至的,就連算是心腸最硬的鶴翎,也不至于這樣「沒心沒肺」的。
「我很喜歡呀」嚴楠疑惑的點了點頭,又咧嘴拍手笑道︰「不過要是好吃的話,就更喜歡了。」
黛玉眾人頓時無語了,原來這個小丫頭對事物的定論只有一項,那就是好不好吃
「楠兒,你不會什麼都要吃吧」淑君看著嚴楠雀躍的小模樣,一臉謹慎道。
「看君姐姐說的,楠兒哪有那麼嘴饞啊好些東西楠兒都是不吃的。」嚴楠嘟著小嘴委屈道,不過這嘴還沒嘟上一會兒,視線又觸及到了枝頭的一只小黃雀,忙跑跳著追了上去,「那只黃綠色的小鳥真漂亮——」
眾人在听到嚴楠說自己沒有那麼嘴饞的時候,都是好笑不已。要說嚴楠不饞,這世上還能找得到嘴饞的人嗎?再後來,听到嚴楠開口稱贊黃雀漂亮的時候,又都疑惑了起來。不過听完嚴楠接下來的話時,又都後悔自己想多了,古已有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說的就是嚴楠
原來嚴楠大喘氣後,撇了撇嘴遺憾不已說的是,「可惜太小了,身上一定沒什麼肉的。」
嚴楠的話又換來了黛玉眾人的哄堂大笑,林間的鳥兒聞得聲響,全都撲稜著翅膀往山林里面飛去。嚴楠、若榴、奼蘿等人看得如此場景,都歡呼雀躍了起來。急得鶴翎不停的前後告誡大家小聲些。
黛玉攜著疏影慢慢走著,對于這片山林的完好生態是贊嘆不已。這才剛剛進山,已是看到了這麼多種類的植物、動物了,黛玉迫不及待的想去山林深處瞧上一瞧。
不知不覺的,鶴翎已是走在了黛玉一行人的前列了。鶴翎背上背著弓箭,一手按在腰里別著的一把斧頭上,一手拿著一根拐杖探著路,眼觀六路耳听八方,看得跟在後頭的嚴楠眾人都驚嘆不已。
嚴楠撒開嚴槿的手,一徑跑跳著走到鶴翎身邊,模了模鶴翎腰間的斧頭,好奇道︰「鶴翎姐姐,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的啊?」
「這是我的寶貝,可是我特地請人做的。楠小姐不知道,我們山里人進山都是要隨身攜帶著這些東西的。」鶴翎不無自豪的拍了拍身上的裝備輕聲道,說著就又專心致志的探著路了。
在疏影等人的解釋下,嚴槿嚴楠這才知道鶴翎是獵戶出生,自幼就被她爹爹充當男孩子來養,從會走路起就在山林里跌跌撞撞了。雖然離開了好些年,但是對這山林還是特別有感情,也知道如何在山林里生存。
「怪不得昨兒收拾衣服的時候,疏影姐姐特地過來說只要帶些黃色、綠色、藍色的衣裳,我還奇怪呢原來是有鶴翎姐姐這個老師傅的指示呀」嚴楠跟在鶴翎身邊,恍然大悟的看著自己的一身翠綠色的衣褲道。
「在山林里行走,那些好看的裙子就不能穿了,」鶴翎指了指自己的褲子道︰「只能穿這些輕便些的衣裳。而且動物們一般都很怕那些鮮艷的顏色,像紅色、橘色那樣的顏色,一般都是會引起它們的恐慌甚至是攻擊的。而像咱們身上穿得這些顏色,都是它們平日里已經習慣了的,也就不怕了,甚至還能讓她們喜歡上我們呢——」
嚴楠瞪著大大的眼楮,一臉歡喜道︰「那麼那些鳥兒會把我當成樹嗎?」。
「這我也不知道,不過楠小姐可以試試的。」鶴翎听了嚴楠的話咯咯笑道。
嚴楠也傻笑了兩聲,側耳听著鶴翎介紹著各種各樣的注意事項,又不停的問著鶴翎剛剛飛過的鳥兒叫什麼名字,剛剛一閃而過的那只小獸是什麼。
鶴翎都酌一回答了,而且後面都要加上一句,「好吃是好吃,只是現在不能吃。」
黛玉眾人听了這話都掩嘴笑個不住,終于嚴楠也听煩了,「鶴翎姐姐,既然好吃,為什麼現在不能吃呢?」
「現在正是禁止打獵期呢,正是動物們繁衍的時候,是不能捕獵的。」鶴翎一本正經道。
「啊,那什麼時候才能捕獵啊?」嚴楠一臉失望道。
「我也不知道這里是怎麼個情況,但是我們老家是從春分到秋分都是不能捕獵的,過年時從小年夜到正月初八也是不能捕獵的,凡是山里人家都會遵循這些老輩里就流傳下來的祖訓的。我想雖然不在一個地方,但是也應該是差不多的。」鶴翎解釋道。
不僅是嚴楠,就是黛玉眾人听了這話也都是為之一怔。淑君等人是因為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回事,而黛玉卻是感嘆這些山里人家竟能如此保護他們依附生存的這片山林。春分到秋分,一年里有整整半年是不能捕獵的,而對于以狩獵為生的那些獵戶而言,這要怎麼的一份堅守才可以做到。而就是因為他們的這份堅持,自己才能看到一座生態系統如此完好的山林。
「我還以為鶴翎姐姐背著弓箭是來捕獵的呢,真是空歡喜一場,不過我們可以采些花回去嗎?這兒的花好漂亮哦」不得不說,嚴楠真的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小丫頭,知道不能捕獵後也不強求,馬上就轉移了注意力,攀過一旁的一株茉莉嗅了嗅甜甜笑道。
鶴翎也不回答,只是轉過頭去看若榴,若榴看了看鶴翎,又看了看嚴楠期盼的眼神,狠下心來癟著嘴道︰「那好吧,不過楠小姐,我來給你采好不好?」
沿途往上,從剛剛漫山遍野的畫眉草、知風草、杜鵑、茉莉、月季慢慢地轉化成了隻果、沙果、海棠、梨、杏、櫻桃等果樹,和成片成片的油松、柞樹林。再往上時,又轉換成了成片的山楊、樺樹林。
黛玉眾人沿路感受著山林里所獨有的泥土和草木的芳香,一面注意著時不時探出小腦袋的各種小動物,一面在若榴的引導下,采摘著花朵兒。
尤其令靜客開大喜過望的是,這沿路不知發現了多少藥物,如五味子、刺五加、沙參、黨參、柴胡之類的。就是靜客看的的,就已有五六十種了,使得原本文文靜靜的靜客也一蹦三尺高,直道這片山林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