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嚴楠對那幾只綠翅鴨很是垂涎,但是眼看著它們如此悠閑自得,也下不去這個嘴了,只是纏著嚴姑太太黛玉要把這幾只綠翅鴨帶回去。
「這是做什麼,難不成你要養著這幾只綠翅鴨嗎?」。嚴姑太太見嚴楠破天荒的改了主意,也是好奇不已。
「嗯,我就養著它們了,家去的時候也一起帶回去。」嚴楠使勁地點了點頭道。
黛玉見嚴楠竟然放棄了口月復之欲而情願養著它們,自然也沒有不允的道理,只是再三的囑咐了嚴楠這種綠翅鴨是候鳥,再過個把月既是要往南邊去過冬的,若是不縫了翅膀那肯定是會自己飛走的。
而嚴楠瞧著庭院一角正閑適的歪著頭用喙整理著羽毛的綠翅鴨,向黛玉點了點頭,「我不縫它們的翅膀,若是想走它們只管走就是了,還是跟著它們的親朋好友一起走比較好,若是就它們幾個恐怕會找不到南飛的路的。」
或許是那幾只鴨子頗有靈性听懂了人言,也或許是有什麼其他因緣際會的緣故,雖然沒有縫上翅膀,那幾只鴨子還是來去自由的,可是奇怪的是,這幾只鴨子就只管恍入無人之境似的,自顧自的悠游怡然。
嚴楠並若榴奼蘿幾個小的見狀更為欣喜,問了眾人後忙喂了它們一些稻米。嚴楠更甚,竟偷偷的進了小廚房偷捧了一捧蝦子出來喂與綠翅鴨。
夏日天亮得早,雖然此時已是起身了很長時間了,可是也不過才巳初罷了。黛玉和淑君嚴楠三人靠著美人靠,淑君嚴楠二人不停得拋下稻米,引著綠翅鴨過來吃食。而黛玉卻在享受著這平常而又不平常的清新怡然,比起在別的地方,這里下過雨後有一種很純淨很天然的泥土草木的芬芳,呼吸一口濕漉漉的空氣,感覺整個人好像上上下下都被淨化了一般。
正在黛玉冥想之際,淑君眉毛一動,往嚴楠身邊靠了靠故作神秘道︰「楠兒,還記得昨晚上說的咱們自個兒去打李子、棗子嗎?想不想過過癮兒?」
「想啊,想啊」嚴楠一听這話,眼楮瞬間又亮了。
淑君見狀向黛玉飛了個眼風,嚴楠馬上就明白了過來,忙嬉皮笑臉的貼上去,剛喚了一聲「玉姐姐」就被黛玉叫停了。
「打住啊,剛安安靜靜的坐了會子,就又出了鬼主意了。現在外頭的路必是泥濘的很的,還是再說吧」黛玉剛剛已是听到了淑君嚴楠二人的對話,因此在淑君嚴楠二人的鼻子上各刮了一下道。
「這個不妨事,日頭出來了,地上很快就會干的,只要妹妹待會記得帶我們去采棗兒就好了。」淑君見黛玉沒有說定也沒有說死,忙開口道,說著就拉了嚴楠起身一道去雲裳婉娩處找嚴槿去了。
雲裳寥寥幾筆寫意畫的是兩只攜伴並游的綠翅鴨和一只鼓翼欲飛的綠翅鴨,疏疏的幾筆蘆葦更添生機,動靜皆有,動中有靜,靜中取動,筆墨干淨利落。讓一旁的嚴姑太太也是贊嘆不已,直道雲裳小小年紀,可是畫中的意境卻已精進至此。嚴楠伸出手里輕柔的撫模著那三只鴨子嗎,又看了看外頭庭院里的幾只鴨子,抬頭向雲裳咯咯笑道︰「真真是一模一樣的。」
「何止一模一樣的,簡直就可以以假亂真了。」嚴槿接口笑道。
雲裳從嚴姑太太母女三的的語氣神色中已是知道她們是真心喜歡自己的這幅畫的,便向嚴槿嚴楠笑道︰「涂鴉之作,兩位小姐若是不棄嫌,還請收下。」
「送我們了?」嚴楠一愣,原本撫模著畫兒的手瞬間便停滯住了,見雲裳點了點頭,忙歡呼道︰「雲裳姐姐真好,快落款,我要好好收起來。」
雲裳見嚴楠如此開心,心里原本的一絲絲躊躇也是消散了,只是再听讓落款,又猶豫了。
黛玉見狀,也不言語,只是找出了案上印盒里的一枚私章找好位置後蓋了上去,「好了,等回去了讓雲裳疏影給你裝裱好就完工了。」
用過午膳,用嚴楠淑君的話就是上半晌荒廢了好些功夫了,下半晌實在應該補上,因此便求了嚴姑太太帶了人要出去,這兩天下來,嚴楠眾人也沒有什麼事不曾做過了,嚴姑太太也隨她們去,左右有人跟著,再說她們姐妹這兩天也長了些記性了,因此只是老生常談例行公事似的囑咐了兩句,便讓她們去了。
黛玉囑咐了鶴翎並靜客好生跟著,自己卻沒有跟去,而是吩咐了天影請陸管家傳了自家長工里頭的頭目過來說話。
陸管家知道黛玉的心意,所以又把剛剛一處用飯的地保一起帶了過來。
這地保姓郝,負責著這周邊三個莊子的大事小情,是本處地界的老人兒了,已是年近六旬,祖祖輩輩一直就生活這這片大山里,對這山里的事物全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又擔著地保一職,更是東家長西家短慣了的,幾乎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兒。見陸管家帶他過來,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可是話里話外念叨的都是黛玉的好,黛玉听他們如此說倒是有些慚愧了起來了,不過頓了頓還是問起了他們放養牲畜一事。
那地保和幾位頭目一听這話也都是一愣,不過之後回說的內容和陸管家之前言明的是差不多的。這處地界都是山林,基本沒有耕田,自然也就用不上耕牛這種精貴牲畜了,周邊三個莊子一共四百多戶人家,也攏共只有十戶人家左右家里是有頭把頭牛、騾子、驢子之類的牲畜,不過這些牲畜在這些農戶家可都是很重要很精貴的勞動力,比人都是精貴的,不管是忙時還是閑時,都是不可能牽出去放養的。
黛玉聞言點了點頭,待那地保和頭目們都離開了之後,便把自己已經思考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結果告訴了陸管家,陸管家見黛玉昨兒剛剛有的想法,此刻已是成型了,也是為之一愣,不過也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又仔細听了起來。
黛玉昨兒一晚上為這事兒一直思慮了很久,又和疏影等人討論了很久,最終決定借鑒古人前人的方法科學的進行放牧。
首先黛玉要確定自己的目的,確定主次。放牧只是因為自己覺得山頂上的那一大片草甸子若是浪費了實在是有些可惜,若是能放養些牛馬來增加些效益倒是不錯的選擇,但是若是因為要增加效益而破壞了草甸子那就得不償失了——
黛玉讓天影執筆,把自己說的想法先簡略的記錄下來,之後再做計較。
有了目的之後,這所有的想法也就簡單起來了,放牧的同時要保護好草甸子。為了這個,黛玉拼命回憶出了許多的方法。例如采用輪流放牧的形式,控制好牛馬的數量,不允許隨便放牧或是過渡放牧,損壞植被。尤其是羊,黛玉記得以前好像總是听說羊吃草的時候會啃草根,蹄子也會踐踏破壞草根。雖然黛玉也沒有見證過真假,但是有備無患,不管怎麼說,自己都是舍不得拿那片草甸子去做試驗的。自己又不在京城,等到草甸子沙漠了可就來不及了,自己哭都沒地兒哭去。還有鼠患,這個東西也是很容易就對草甸子造成「滅頂之災」的。
還有防病防災,盡量減少牛馬患病的幾率。這個年代,人傷風發熱說不定都會要了命,更別提牲畜了。更何況這草甸子上的物產還這麼豐富,素來福禍相倚,既然有治病救人的藥草,自然也會有要人性命的毒草的,若是牛馬一不留神吃了毒草,那損失可就大了。
過冬避暑,冬日要預防冰凍、夏日要避免中暑、蚊蟲叮咬——總之就是要按照不同的氣候、不同的草質、不同的地勢、牛馬各自的習性來放養牲畜。雖然都是極瑣碎的事情,可是一項都大意不得的。
黛玉一面想著一面就把昨兒已是想好了的內容全部說了出來,中間又補充了一些。陸管家雖然不懂這些農牧事體,但是年紀見識總歸擺在這里的,也是補充了一些內容。等到說完之後再看正疾筆飛走的女蘿和正揉著手腕的天影,都是笑個不住。再一看那厚厚的一疊紙,也都是大為驚訝,「不知不覺的,已是這麼多了。」
「這都是大概的一個內容,等回去了,我再和鶴翎靜客兩人商量商量全部整理起來。」天影整理著那疊紙回道。
黛玉看著那厚厚的一疊紙,心里也是安慰了許多了,只是如今,找幾個懂畜牧的人才是重中之重——
陸管家又拿出花名冊子,和黛玉說著家里的這些頭目、長工、短工本人、家里的情況,黛玉又親自一一做了記錄。兩人也並沒有覺得說了多長時間的話,可是天色卻已是暗了下來了。
黛玉收拾好東西,剛剛出門,只見天香一陣風似的飛奔了過來,在廳門口一個急剎車,向黛玉咯咯笑道︰「小姐,您快去內院瞧瞧,我估模著君小姐她們都搬空了半座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