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上,黛玉借說乏了便早早的就洗漱安置了,雖然黛玉急不可待,但是還是耐著性子好歹等到外頭的燈燭全都熄滅了,眾人都退了出去後,這才立馬閃身進了空間。
因著不管是在陸家還是在別院里,黛玉都是和淑君同吃同住的,所以為了保險起見,黛玉已是整整半個多月沒有進去空間里面了。盡管空間里有完善的生態系統,可是畢竟已是半個多月沒有人照料了,所以還是出了好些亂子。
黛玉看著那些瓜熟蒂落掉落在了田間地頭的蔬果,心里是百味雜陳,又是欣喜又是心疼,欣喜的是這些經由自己嫁接的蔬果終于開花結果了,心疼的則是自己少了這開花結果的過程記錄。雖然這在外頭不過是半個月的光景,可是在這里頭足夠一季瓜果的成熟了,黛玉的記錄也因此少了這段成熟期的資料。
不過這會子,再心疼也是解決不了事情的,黛玉只好花了好半晌的功夫收拾起了這兩分地。雖然這空間里有系統幫忙,可是這系統終究比不上人腦,只能做些大致的事情,像今兒的細致活計卻是只能添亂的,黛玉自然也不指望它了。利索的換好了下地的粗布衣裳,就開始勞作了起來。首先得把這兩分地都整理出來,費了老大功夫搭的.
架子自然也是要拆除的,地里的菜葉根睫也全都要拔除掉——那幾樣品質好些的能保存的種子瓜類都得留存了下來,一些能扦插的根睫葉也得保存下來,碼放在一旁,等著切口干燥。同時又立馬做起了插床,等根睫葉切口一干就得立馬扦插入基質——
等到黛玉把這兩分地又重新伺弄好後,已是腰都直不起來了。不過再一看這清清爽爽的地頭,黛玉不禁滿意極了,看來如今的自己雖然算不上是種田的好手,但是已然也是不差了。
黛玉剛剛得意了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一扭臉看到這地上的幾色瓜果,就又嘆了口氣,把這瓜果放進背簍里一徑帶回了露台。回屋取了幾個篩子,把種子分門別類的鋪在了篩子里晾著。種子鋪好後,黛玉算是終于完成了今天的工作了,忙伸了個懶腰便順勢坐在了搖椅上。
腦子也就剛剛空了片刻,就又被大大小小的事情塞滿了。
今兒下半晌回來之後,賈母除了問了兩句關于令儀和孩子的話和自己二人的身子如何外,就沒有多說些別的什麼話兒。倒是王夫人,仔細瞧了瞧自己和淑君片刻後,笑說自己二人黑了。淑君一听這話還下意識的就要去模自己的臉兒,幸好自己反應還算快,忙攔了,眾人倒也沒看出什麼異樣來。正在自己思忖著如何回話時,賈母已是開口說這倒是沒有看出來,只覺自己和淑君更精神些了。自己見賈母都這麼說了,便也不再多說了,兩句話就帶了過去。
在陸家待了這半個月,雖說不長不短的,但是卻讓黛玉淑君二人切身的感受到了一種不同于自家、賈家的一種生活方式和相處方式。比起陸家,這賈家的生活那真是壓抑太多了。可是就算如此,黛玉只要一想到再過半個多月就要離開賈家了,心里卻又亂了起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了,只覺得不是滋味。再一想起這下半年里和自己相關的兩件大事,心里就更是堵得慌了。雖然知道在自己的干預下,這兩件事必是不會朝著原來的軌跡發展的,但是卻還是提不起精神來。
翌日一早,疏影再過來伺候黛玉洗漱的時候就悄悄向黛玉回明了,「小姐,這些天鸚哥哪兒都沒有去過,就琥珀丫頭去了二太太處和二女乃女乃處各一次。」
「琥珀?」黛玉微微一怔,暗忖了片刻復又道︰「一並留心著,別臨走臨走了還鬧出什麼事兒來。」
雖說琥珀鸚哥二人來了之後一直安分守己,素日里不聲不響的,安靜得就好像沒有這麼兩號人物似的,但是即便如此,還是不能完全消除黛玉對她們二人的戒心。尤其是馬上就要離開賈府了,黛玉可不希望留下什麼小辮子來讓她們揪個正著。不過既然是去的鳳姐兒那里,那自己就不會是個聾子的耳朵了。
因著今兒是立秋,雖說比不上一年三節的大節,但好歹也是春秋交接的過渡節氣,也算是一正正經經的重要日子了,所以黛玉淑君早早的就往賈母處省安說話去了。
要說這時代,別的不多,就這七七八八的節日多,每個月份都得攤上這麼三四個、五六個節日兒。而且這些節日不管大小,無一例外的都少不了吃。尤其是大戶人家,更是搭足了花花架子唱足了戲碼,鳳姐兒更是忙中添亂,兩天前就開始張羅今兒要用的物什了。
莊子上送來「咬秋」的西瓜外頭瞧著好,不過打開一看,里頭也就那樣兒,沒滋沒味兒,鳳姐兒自然是不滿意的,結果兩三個買辦出去了一日,花了足足多了一倍的價錢這才買來了幾筐略好些的西瓜。
因著要貼秋膘,大廚房里更是一大清早的就肉香四溢了起來,不管是上灶的廚娘還是洗涮的婆子們都早早的就上了工,所有的灶膛里都添足了柴火,幾口大鍋里都咕嘟咕嘟的煮著各色佳肴,白切肉、紅燜肉、紅燒肉、炖雞、炖鴨、炖羊肉、紅燒魚——沒錯,清一色的全都是肉菜。原本像賈家這樣的人家,席上的菜色是不至于這麼大葷全葷的,可是架不住就是這風俗,自然也就不能免俗,只能一俗到底了。
因著前一日,賈母就請了薛姨媽母女並尤氏婆媳「咬秋」,所以這日上半晌還早的時候,這女眷們就已是齊全了,眾人一道入席用膳、啃西瓜、家常閑聊,直到申時這才散了。迎春姐妹因著半月未曾見過黛玉淑君,所以便跟著一道回沁芳院去,讓原本也想過來找黛玉說話的可卿止了步。黛玉瞧著腳下一滯的的可卿,給了個放心的眼神這才攜了眾人一道回去了。
翌日上半晌,黛玉自上房里回來稍作休息了片刻就帶了人往鳳姐兒處去了,此時鳳姐兒也已是得了信在家里沏好了茶備好了茶點等著黛玉。
「妹妹,前兒我原本是打算親去接你們的,也是想跟你們說說話兒,只是有事耽擱了沒有去成。妹妹不知道,我有好些事情都想找妹妹解惑呢你這一不在,我連說話的人都沒有了。」鳳姐兒跟黛玉寒暄了沒兩句就示意平兒出去守著,向黛玉輕聲道。
「咱們兩個還有什麼好外道的,姐姐有事只管說就是了,我听著」黛玉見鳳姐兒不似往常神色,首先想到的就是邢夫人和琥珀兩人的事情。
「我就直說了。」鳳姐兒點了點頭,「那日去陸家,太太的態度妹妹也是親見了的,想來妹妹心里也是有疑惑的吧」鳳姐兒見黛玉點了點頭也不廢話,只是接著說道︰「我也是疑惑不已,去的路上沒有發現一絲異常,回來的時候太太也是照舊,也沒有什麼問題,這倒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了,還是回來後我反復思量只想到了那麼一個可能,攀親。」
正如黛玉所料的,看來邢夫人去陸家的這件事果真沒有這麼簡單的。
「和姐姐明說,我心里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這麼大的事兒,怎麼著也不可能是太太自己個兒想出來做的吧,想來里頭必定還是會有些別的緣故的吧」黛玉直言不諱問道。
「妹妹說的是,大太太自然沒有這個想頭,也不會有這個胸襟,不過是奉了旁人的話罷了。」鳳姐兒向黛玉指了指方向道。
不過這兩面的方向卻讓黛玉疑惑了起來︰「老太太和大老爺都要大太太去和陸家攀親?」不過黛玉雖然疑惑,卻也並沒有非常驚訝。畢竟黛玉只知道一個大概的框架,里頭的枝枝蔓蔓一概不知,並不知道這二十多年前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鳳姐兒點了點頭,「是老爺先開的口,背地里和太太商量,要太太和陸家服個軟低個身段,趁著陳姑女乃女乃的喜事,圓回些面子,攀上些關系。太太雖然萬分的不情願,卻也不敢忤了老爺的意思,原本還想著怎麼和老太太討個面子,去陸家走一趟,卻沒想到老太太也暗地里找了她去,說的也是這個意思。這些都是暗地里的事情,就這麼幾個事主知道罷了,旁人再是不知曉的。」鳳姐兒說著就往王夫人院里飛了個眼風。
黛玉一愣,這事兒王夫人竟也不知道?不過瞬間又釋然了,這大伯子屋里的事,她一個小嬸子確實沒有必要知道。黛玉向鳳姐兒點了點頭,也沒有去問鳳姐兒她是怎麼知道的。黛玉知道,鳳姐兒在這家宅子里已是活成了人精了,更何況還有個平兒在身邊,什麼事情是不知道的,更何況這件事在她心里早已是有個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