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非夢 弟二卷 第一百六十五章 順其自然,置身事外

作者 ︰ 薄荷鈴蘭

雖然賈母三令五申的不讓薛姨媽母女晨昏定省,可是薛姨媽母女兩個除了身上不爽快的那陣子之外,幾乎每天都是要到賈母這來報到說話取樂的,無論下雨下雪,日日都是如此的。薛姨**婆婆早逝,已是很多年都不需如此了,可是現在畢竟身處人家屋檐下,就不得不低頭了。

今兒因著薛蟠早早的就起身要出去,所以薛姨媽多囑咐了兩句耽擱了些時間,剛剛走到賈母上房門口,就有丫頭們上來回說徐大爺在里頭。薛姨媽母女二人聞言頓了頓腳步,剛在心里琢磨了兩遍是進去還是回去,就無巧不巧的听到了徐淞謙卑恭敬的說出了小米鋪的事情。

寶釵聞言腳下一滯的同時心里也是一怔,雖然屋里屋外的听得不是那麼清楚,可是這關鍵的字詞還是被寶釵清清楚楚的听進了耳里,更听進了心里。

因著有著薛蟠搞臭了益新的名聲賤賣了鋪子一事,所以現如今薛姨媽並寶釵二人對于家里的這幾個老鋪都尤其關注,再加上張先生宣稱自己年邁,漸漸的撂了挑子,薛姨媽並寶釵現在差不多連每日的賬目流水都要親自經手了。雖然這也才幾個月的光景,但是寶釵卻早已是完全上手了。不僅上手,還尤其上心。這會子一听到米鋪的事兒,更是少說留了一萬個心眼兒。

賈母身邊的丫頭個個都是眼力見十足的,一見薛姨媽母女兩個進又不進退又不退的,忙揚聲通傳了進去並打起了簾子,薛姨媽並寶釵見狀忙定了定心神走了進去。

薛姨媽母女一來,賈母眾人免不得又應付了一場,見過禮後,什麼天氣溫度身子吃食的說了一大堆,說著說著竟然對于徐淞的店鋪也沒有深究,就命鴛鴦去傳了賈璉寶玉幾人過來。

黛玉淑君並鳳姐兒原本以為是有好一番周折的,卻沒想到薛姨媽母女兩個一來,這事情沒著沒落沒問清楚就已然是解決了一半了,心里也是不敢相信。不過說時遲那時快,差不多同時,淑君黛玉二人馬上就一張小臉沉了下來小嘴也嘟了起來,只管揉著手里的帕子出氣。

這淑君黛玉二人就坐在賈母身邊,這一副不甘不願滿月復委屈卻不敢言的樣子自然也是入了賈母的眼了。

賈母見狀如此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忙摟著淑君黛玉笑道︰「就數你們兩個淘氣,是不是也想去瞧個熱鬧啊?」

黛玉淑君聞言也不說話,點了點頭後就用可憐兮兮的帶著期盼的眼神看著賈母。

「沒有老祖宗不聖明的,咱們這兩位姑娘可不就是個最最淘氣的,不對,還要再添上個雲兒,這三人若是到了一起,屋頂都是能掀翻了的。更何況是鋪子開張這樣的熱鬧,我長著麼大都沒見識過呢,更何況她們呢」鳳姐兒見賈母那已是有了幾分意思,忙出列走到賈母下首掩嘴笑道。

「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不喜歡熱鬧的。」賈母呵呵笑了兩聲,卻點到為止不往下說了。

鳳姐兒心里一怔,剛想開口,又一想到這會子徐淞又在,是絕對不能像往日里那麼放肆的插科打諢的,可是這會子不說笑解圍難道就讓這事兒黃湯了嗎?

黛玉見賈母這把人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也是一愣,不過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只是剛想說話又听邢夫人開口笑道︰「老太太您听听這話,鳳兒說的哪是兩位大姑娘啊,不就是說的她自己嘛」

賈母眾人聞言都掩嘴笑了起來,倒是薛姨媽盈盈開口笑道︰「鋪子開張可是大喜事兒,自然是熱鬧的,是徐大爺家的鋪子要開張了嗎?恭喜恭喜啊」

徐淞聞言忙道了謝又重復了一遍只是自己供職的鋪子。

「哦?是什麼提精神的行當?想來能讓徐大爺屈就的肯定也不是一般的鋪子吧倒不知道徐大爺原來也是買賣行里的能人兒,我們家也有兩三家小鋪面,還請徐大爺得空的話不吝賜教呢」薛姨媽一席話說的也是極盡客氣的,不過這客氣里頭又不由得帶了份自傲,只是這席話在在座的眾人听起來可就百般滋味,沒有那麼客氣了。

「薛太太此話實在是折殺我了,小小門臉兒根基淺薄,哪里能跟薛太太家百年老鋪做比,實在是比不得比不得。」徐淞聞得此言忙連連作揖推月兌,只不過這話在黛玉淑君鳳姐兒三人听來就有些諷刺了。

可是薛姨媽不是個知道見好就要收的人兒,還是繼續追問著徐淞做的什麼行當,惹得王夫人又剜了她兩眼。

長者問,徐淞自然是要規規矩矩作答的。沒有絲毫的鋪墊,只見徐淞抬起頭來淡淡一笑,「做的是米糧生意,興隆米行,忝居掌櫃一職。」

徐淞話音未落,已是滿堂寂靜,因為眾位長輩都已是面面相覷愣住了。

雖然賈母眾人都身處深宅大院之中,可是這並不代表她們就兩耳不聞窗外事,尤其是賈母、王夫人這些當家掌事之人,對于興隆這個名號早已是有所耳聞了。

賈母、王夫人這些深閨婦人都知道的事情,薛姨媽母女這二位算是半個生意場上的人就更是早已听足了兩耳朵了。薛姨媽一听到那五個字,原本笑意吟吟的面孔瞬間就變了臉色,而一向莊重自持的寶釵,聞得此話眼皮也是跳了兩跳,心里頓時又把最近所有與之相關的事情過了一遍。

而鳳姐兒黛玉淑君並徐淞四人就像沒事人似的,徐淞更是一副事無不可對人言的坦蕩表情。

正在一室寂靜之際,賈璉已是聞了音訊帶了寶玉賈環賈琮並賈蘭兄弟子佷們過來了。

賈母眾人也已是反應了過來,雖然面色各異,卻都不言不語,只是听著賈母囑咐賈璉並叮囑寶玉。

寶玉幾人到底還是小孩心性,日日被困在這宅門里念書早就沉不住氣了,一听賈母這話知道能出去後都興頭極了。

淑君黛玉見寶玉過來早已是起了身站到一旁去了,見寶玉幾人滿臉堆笑,原本就委委屈屈的小臉兒就更是耷拉了下來,又正好讓賈母一點兒不漏的全都看在了眼里。

邢夫人也是早就把黛玉淑君的可憐樣兒看在了眼里,便向賈母笑道︰「老太太就允了她們吧,看看這好可憐模樣,真真招人疼的。」

「鳳丫頭,你帶了她們幾個小丫頭也去瞧瞧熱鬧吧,不過可得仔細著,好生照顧她們。」賈母一面說一面大手一揮,竟把迎春姐妹們都算在里頭了。

一直端坐著听著眾人說話的迎春姐妹們更是愣了又愣,沒想到竟還會有自己的事情。迎春素來不听不看,對于這些事情一向都不上心,在黛玉淑君二人表明也想去的時候也並沒有什麼想法。而探春惜春卻是極其羨慕的,羨慕淑君黛玉竟敢開這個口要同兄弟們一起出去,更是羨慕凡是淑君黛玉的請求,老太太是不會不允的。不過羨慕歸羨慕,這二人雖然也很想去看看那熱鬧場面,卻也不會為了這個特特去求老太太。不過這會子既然是老太太金口玉言親自開口了,當然也就沒有推月兌的理了,連客氣都不客氣,就立馬應下了。

黛玉淑君眾人迅速的各自回去換好了出門的衣裳後又過來見過賈母眾人,這才隨著鳳姐兒等往前面登了車一徑出了門。

黛玉淑君與鳳姐兒坐了一輛車,鳳姐兒也直到這會子才有空和黛玉淑君說上兩句話兒,「這就是你們說的主意兒?還真不是人人個個都能想出來的。」鳳姐兒壓低了聲音鄙夷道。

「呵呵,鳳姐姐,我們的主意就是八個字︰順其自然,置身事外。輪到我們上場我們才會裝個可憐賣個乖,沒我們的事兒的時候就安安靜靜的坐著,才不要搶人家的風頭的。」黛玉聞言輕聲笑道。

「不過今兒風姐姐並大舅母表現的也不錯,沒有事前知會就能有如此反應,真真是難得的。」淑君也掩嘴咯咯笑道。

「你們兩個丫頭,真真拿你們沒辦法。」鳳姐兒斜睨了黛玉淑君一眼搖了搖頭。

「不過今兒徐表哥也夠損的,想想他說給薛家太太听的話我就好笑,那薛家太太根本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剛剛還等著她們問徐表哥興隆在哪,好看著薛家太太掉下下巴來呢,沒想到卻沒人問,真夠沒勁兒的。」淑君尤不知足的撇了撇嘴道,說完才想起來自己口中的薛家太太可也是鳳姐兒的姑媽,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們家的事我從來不管的,秦妹妹不必放在心上。」鳳姐兒見淑君訕訕的,忙開口安慰道。說完了又笑道︰「今兒大家可都開心壞了,我長這麼大,都沒有見過鋪子開張的喜慶熱鬧場面,寶玉他們就更不必說了,真得謝謝妹妹們並徐表哥了。」

「我們就罷了,倒是真要謝謝徐表哥的。今兒鋪子里肯定是忙得腳下生風的,他還要一大早的過來接我們,關鍵是還費了這麼多的口舌,真是難為他了。」黛玉人雖然坐在馬車里,但是一顆心卻早已是飛到興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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