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知恩圖報就是,自己連個肉絲都沒吃到的時候,人家已經拿著自己烤的兔肉大快朵頤了。看了眼手里的干饅頭,花蓮惡狠狠地啃了一口。
「小氣鬼。」趁著男人不注意,花蓮小聲嘟囔了一句。
「我叫殷漠,不叫小氣鬼。」聲音小到自己都听不清楚,他竟然能听到,花蓮嘴里的饅頭差點沒一口噎進嗓子里。
「我管你叫什麼。」這混蛋竟然跟她說,肉吃太多了對自己的身體不好,然後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兩個饅頭塞給她。
這饅頭也不知道原來跟什麼放在一起,吃起來竟然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所以只咬了兩口,花蓮便不肯再吃了。
倒是她懷里的女圭女圭順著花蓮的胳膊往前爬,一把抱住她的手,把饅頭給搶了過去,用那兩個小白牙用力在饅頭上啃來啃去。
這孩子大概是餓壞了,不然也不會這麼饑不擇食。
不過他大概也知道這東西不好吃,只啃了兩三口就把饅頭放回花蓮手里,然後老老實實地窩在她懷里,等花蓮低頭看的時候,這孩子已經老老實實地睡著了。
「你要去林州?」殷漠盤膝坐在地上,一層淡淡的藍光從他四周的地面上鋪開,沒讓他的白衫染上一絲塵土。
「你問這個干什麼?」花蓮隨時保持警惕,如果這男人說他也去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改變路線。
「放心,我暫時沒打算過去,不過,你最好不要抱著這孩子去林州,把他交給我如何?」
「你連一個孩子都不打算放過?!」別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因為她根本就不認為眼前的這位是個君子。交給他?這種事,想著就不太靠譜。
「……你放心,他不太符合我的要求。」殷漠的黑眸中滲出些許笑意。
「你的話根本不值得相信。」花蓮嘟囔了一句。還記得第一次被他抓住的時候,這男人給了自己一本經書,那時候花蓮還不知道世上有一種人心腸是黑色的,好奇地翻開看了兩頁。然後,她被那些詭異經文弄得奄奄一息差點沒斷氣,雖說最後還是這男人出手救的她,不過她也不會感激就是了。
「既然你不同意,我也只能跟你一起上路了。」他似是無奈的說道。
花蓮小臉一皺,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帶著他?」
「听過食運龍麼?」
「那是什麼?龍的一種?」別怪她孤陋寡聞,這名字還真沒听過。反正肯定不是出自遠古,不然她肯定會挺過。
「不,是地龍的一種,他們只生活在林州的九虛洞附近。」地龍跟龍雖然都有一個龍字,那形象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孩子是食運龍?」想到蚯蚓那個形象,再低頭看了眼懷里粉女敕的小女圭女圭,實在是很難將二者聯系到一起去。
「對。」殷漠虛點出一指,她懷里那個粉女敕女敕的小女圭女圭身上出現一個銀色的蛇形虛影,那是他的本體。
「跟我有什麼關系麼?」花蓮還是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不過看到這女圭女圭的本體後,一股淡淡的香氣傳出,聞起來總覺得有點不大舒服。
「關系也不大,你帶著這孩子去林州,頂多會被他父母當成食物而已。」
當成食物關系還不大?!敢情被吃的那個不是他。不過,怎麼說也是自己救了這孩子,他的父母不會這麼恩將仇報吧?花蓮有些不確定地想到。
其實,她還真是有些擔心,妖的世界與人的世界畢竟不同,前一秒還親密無間的愛侶,後一秒就可能將對方殺死。這種事,她也不是沒見過。
不過他的話不能全信……花蓮用一種十分不信任地眼神盯著殷漠,「你告訴我這些想干什麼?」
「我不是說了,我發過宏願,要讓你一心向佛。你要是被吃了,我會覺得很困擾。」
「那我覺得你這輩子沒指望了。」還發下宏願呢,花蓮撇撇嘴不以為然,在佛家,發下的宏願如果沒完成的話,後果會很嚴重。而且,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那個資格發宏願的,他連和尚都不是,騙誰呢!
殷漠只是笑了笑也不再說什麼,突然,正在她懷里睡得正香的孩子雙眼睜開,而花蓮也聞到了一股十分濃重的甜膩味道。
這種香氣讓她覺得身子有些發軟,連手指都不想動一下。就在這時候,一直盤膝坐在她幾米外的殷漠站起身徑直朝她這里走來,彎腰將她懷里的孩子給抓了起來。
那孩子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驚嚇,當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不過他並沒有理會。
這哭聲一響,破廟那原本就不怎麼結實的大門終于被人一腳踢開,一個光著頭穿著一身銀袍的中年人闖了進來。
那人看起來便是一幅凶神惡煞的模樣,見殷漠手上拎著孩子,眼中有著毫不掩飾的殺機,「把他放下。」
看見這中年男人之後,被殷漠拎在手上的孩子竟然停止了哭泣,一臉委屈地抽噎著,「給。」殷漠伸手將孩子遞了過去,那男子警惕地看著他,並沒有上前接孩子,而是虛托起手掌,把那孩子給抓了過來。
花蓮暗中搖了搖頭,什麼時候看見這假和尚這麼好說話了,沒有陰謀才怪呢。
不過,這人是孩子的親人麼?現在找過來是什麼意思,還是說……其實他早就跟在自己身後了?
把孩子抓過來之後,那光頭男子檢查了一番,發現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哈哈一笑,臉上凶氣畢露,「既然你們替我把兒子照顧得這麼好,我當然也不能虧待了你們,就讓我吃了你們,當做報恩好了。」
「……」果然,這世上,善良的妖還真是不好當,花蓮嘆息了一聲,暗自告誡自己,以後還是少做好事。
要不是今天遇到殷漠,恐怕自己真的要被吃的尸骨無存了。低頭看了眼剛剛突然出現在手腕上的那串琥珀色的念珠,想想這是第幾次欠他人情了。
「吃了我當然可以,不過,我怕你兒子活不過今晚。」殷漠好似沒有察覺到對面光頭的殺氣一般,依舊笑得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