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生只為一人動心,就連死都牽掛著她。所以,就算是被射日箭射中,卻無法瞑目,為了不造成禍亂,有人將他送往祭壇鎮壓。
他一直都不知道,一心一意想要見的女孩兒,就在那塊巨石下,陪了他無數年。等他有一天,終于感受到她的氣息之後,才發現,物是人非。大荒早就湮沒于時間的輪海之中,而他跟她,一樣無法回到從前。
既然無法同生,那就同死吧,這次,他陪著她,會一直陪著。
那顆珠子從花蓮手中飛起,落在鑿齒身邊,鑿齒的七竅之中冒出一股淡青色的煙,一股腦的沖進珠子里。
然後,那珠子無聲地炸了開來,碎成無法用肉眼看得見的粉末,消失了。
魃跟鑿齒死後,整個祭壇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周圍封閉的石門全部打開,花蓮看了眼他們兩個消失的那里,被殷漠拉著走了出去。
這里的一切都不屬于他們,他們不過是看客,永遠無法了解,經歷的人會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這所有的一切。
花蓮不懂愛情,不懂為什麼鑿齒明明愛她,最後卻選擇幫他們殺了魃。
「怎麼了?」沒有了阻礙,很快兩人就看見了光亮,在走上去之前,殷漠似乎感覺到了花蓮的情緒有些低落,回頭看著她輕聲問。
花蓮抬頭看向殷漠,他的眼楮好亮,似乎有星星在閃爍一樣,她忍不住月兌口而出,「什麼是愛?」
這問題讓殷漠愣了半晌,然後搖了搖頭,「我也不懂。」
他見過相愛的人,比如說家里那對要把人眼楮閃瞎的夫妻,只是,要說愛情,他沒愛過,無法了解曾經的陌生人是如何變成這輩子最重要的一個人。
「是麼……」花蓮垂下眼,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可就是開心不起來。沒有劫後余生的喜悅,只有淡的卻化不開的哀愁。
「你想試試麼?」
「跟你?」
「不行麼?」
「六根不淨的和尚」她早就想這麼說了,終于給她找到機會,心情似乎都舒暢不少。
「……」殷漠滿臉黑線,無聲地拉著花蓮繼續往上走。
如今,石海之中已經沒必要再呆下去了,可是花蓮卻又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蛟皇就這麼死了,說出去誰會相信。而且,那些人勢必會想要知道,為什麼蛟皇都死了,她卻還活著。
就算真的給他們解釋了,恐怕到時候也是沒有多少人會相信,說不定他們還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得到了什麼寶物。無論是人是妖,在某些時候,想法其實都是相同的。
「怎麼停下來了?」又往前走了幾步,殷漠突然停下腳步,臉色稍變,花蓮在後面問道。
「孔雀皇……看來妖族四皇最近都挺清閑。」殷漠並沒有露出多害怕的表情,很快便又邁步往上走。出了洞口之後,花蓮正好看見孔雀皇孔旻拎著孔淵站在洞口旁。
原本她還想著該怎麼辦,現在好了,完全不需要想,直接被人給堵上了。
孔淵原本見了花蓮是挺開心的,不過看見跟她一起出現的殷漠之後,立即把嘴給閉上,然後,他又看見兩人一直沒有分開的手,驚訝張開嘴,下巴差點沒月兌臼了。
發現孔淵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的手,花蓮也察覺到了好像有點不對勁,趕忙把手抽了出來,殷漠只是笑了笑沒有在意。
「閣下是金輪寺的哪位高僧?」孔旻看起來似乎並沒有把殷漠除掉的沖動,語氣十分平和,態度也挺客氣的。
「貧僧涅天。」
「可是覺慧大師的師佷?」孔旻稍顯激動。
「是。」
其實,殷漠跟金輪寺的掌門印天原本就是同輩的,之所以印天叫他一聲師伯,就是因為覺慧。覺慧原本是他們這些天字輩和尚的師伯祖,不知什麼原因,他竟然看中了殷漠,並且讓殷漠叫他師伯。
這導致殷漠的輩分比原來提高了一層,印天只能叫殷漠一聲師伯,這件事讓他抑郁了好幾百年,至今還耿耿于懷。
雖說覺慧至今仍然被關在金輪寺下的烈火地獄中,但他的修為至今無人可以預料,當年他便是與魔尊同等級的人物,七百年後,說不定他早就超越了曾經的境界。
孔旻激動,並非因為覺慧的修為如何,而是因為他乃是孔旻至今唯一佩服的一個正道修士。
「失禮了,不知覺慧大師這些年可還好?」
「師伯仍在參禪。」對覺慧來說,在什麼地方參禪都是一樣的,他早已超月兌凡胎之境,上所受的痛苦,完全可以在精神上抵消掉,這才是佛道大成的境界。
孔旻點了點頭,然後將目光移向花蓮,「你跟蛟皇是一起進來了吧?」
「是。」
「她……是不是……」孔旻的語氣有些猶豫,他們同為妖皇,彼此之間是有一定感應的,他在來這里的路上,突然就失去了跟蛟皇的感應,而且心里隱始終有一股焦躁的感覺,恐怕,她是凶多吉少了。
「祭壇之下封印著絕世凶物,蛟皇被殺。」花蓮沒有提蛟皇變異的那一塊,畢竟他們變了,花蓮卻沒有任何反應,這件事,除了殷漠還是不要讓別人知道的好。難保有人會對妖族祭壇有所研究,一旦分析出什麼來,可就不大妙了。
「絕世凶物?」孔旻眉頭一皺,顯然有些不大相信。但是,要說花蓮說謊,可能性也不大。無論如何,蛟皇的確是死了,甚至連神魂都不復存在,就算花蓮跟殷漠加起來,恐怕也奈何不了她才是。
「魃。」殷漠只給了一個字,孔旻臉色立即大變。如今的世上根本沒有魃這種生物存在,畢竟沒有那麼多凶戾的魂魄來培養這麼一個怪物,而且,想要培養成功,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有人嘗試,卻沒有一個成功過。
「那它……」
「我們出來的時候,它似乎被什麼東西給纏上了。」殷漠這話听著就沒法讓人相信,偏偏還沒人能夠反駁。
因為,就在他們走出那祭壇的時候,那些石門又落了下來,將整個祭壇再度封閉。恐怕如今,沒有人能夠進的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孔旻對于這個荒古遺跡的興致已經沒了,特別是听說里面還有這麼個凶物之後。而且,要是魃的話,的確是能把蛟皇給殺了,孔淵在心里已經信了他們的話,畢竟是荒古遺跡,這里有什麼都不奇怪。荒古之能,非他們可以理解的。
「對了花蓮,離開大荒山的時候,我听說狐皇要與你母親成親了,要不要隨我去看看?」孔旻突然想起這事兒,開口跟花蓮說道。
「成親,為什麼?」花蓮有些驚訝,胡蘊的脾氣她很了解,如果是狐皇逼她,她是根本不會妥協的,但是要說她心甘情願,卻又不像。
她早就托孔淵打听過,狐皇與她母親之間的關系,至今都沒有任何進展的,怎麼會突然決定成親呢?
「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突然接到消息的,婚期就定在十日之後。」
「那……」花蓮有些猶豫,她是想知道母親到底出了什麼事,卻又擔心,回去之後,那些人問她關于這里的事,很容易給她惹上一堆麻煩。畢竟那里是大荒山,她一個妖帥期的小妖進去,真被人盯上,怎麼死都不知道。
就算現在體內的血能夠化成那支恐怖的血箭,但是在她體內的孽火能夠完全幻化成弓並且她能夠成功拉開弓弦之前,還是低調行事比較好。
孔旻似乎看出了花蓮在煩惱什麼,他看了眼殷漠之後,才開口道,「這件事到此為止,一切由我出面處理。」
孔旻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讓花蓮還有點不能適應。該不會是因為殷漠吧?這和尚現在正邪通吃了?她撇頭看向殷漠,殷漠朝她眨眨眼。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了。」這聲謝謝,怎麼也不該是殷漠來說,結果他竟然說了,果然,孔旻看花蓮的眼神都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涅天大師客氣了,我們就先告辭了,改日再見,必定與涅天大師探討佛法。」
「會有這個機會的。」殷漠若有似無的掃過孔旻身邊的孔淵,嘴角牽扯出一絲笑意。這孔雀皇果然是個會辦事的,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有好處。
恐怕他之所以對自己示好,並非是因為師伯覺慧,反而是跟他這唯一的兒子有關吧。當然,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則可,說出來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自己小心點,別再到處惹麻煩了。」站在花蓮面前,殷漠終于還是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我才沒惹麻煩,死禿驢,不準捏我臉」一時間太激動,花蓮把身邊還有倆人的事兒給忘了。
「我不是禿驢……」殷漠對這稱呼表示十分不滿。
「遲早都會是」
——————
《御人》作者︰峨嵋,不幸撞上凶猛善變的月復黑男怎麼辦?那就比他更黑更狠,對他百般蹂躪千般折騰,逼他改過自新,做個老實听話的忠犬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