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突然發生這些事,這顆佛珠原本也是要送給孔淵的。她心中雖然不願把孔淵與自己的交情變成一個冰冷的交易,但是眼下,只能這麼做。
孔雀皇沒有理由無緣無故的幫助他,孔淵,不過是個借口罷了。如果她不拿出這東西,在將來,她會付出更多。
很顯然,這顆佛珠與殷漠說的一樣,對孔雀皇十分重要,或者說,對孔淵十分重要。
以前花蓮就很奇怪,為什麼孔雀皇非得要孔淵去寺廟中參悟,在見到殷漠的時候,也會禮讓三分,歸根結底,還是為了孔淵。
「狐皇近日就會回來,我相信你母親的事他會處理,如果傲業不肯放人,我親自替你要人。」孔旻給了花蓮承諾。
「多謝孔雀皇。」目送孔旻離去,花蓮眼中閃過一絲苦澀。
她不想一直仰人鼻息,今天她能拿出佛珠來換自己平安,他日呢?修真界從來不會有平靜的一天,遲早她還是會落入險境,一旦沒有人可以依靠,她又能怎麼辦?
殷漠說喜歡她,她相信。她也喜歡殷漠,雖然不想承認,但這是無法否認的。就算不在乎他的身份,他的立場,可是,他們兩個之間的感情,到底能夠持續多久?
殷漠瞞了她很多事,她並非真的對一切都不感興趣,只是明知問了,他也不會回答而已。她對殷漠,始終有心結,解不開,就渡不過。
這種矛盾的情緒,從兩人分開之後,就一直糾纏著她。
第二日,孔淵來見花蓮的時候,脖子上掛著那顆佛珠。他坐在花蓮對面,表情有些復雜。
將最後一個字寫完,花蓮放下手中的筆,站在桌前抬頭直視他,「怎麼不說話?」
「我爹答應過我,絕對不會讓白虎皇將你帶走。」
「我知道,他說了。」花蓮身前桌子上鋪著一張泛著青光的紙張,紙上寫著胡蘊的名字,只是不知為何,那字上竟然慢慢產生了裂痕。
「你不需要這麼做。」
他們兩個都是聰明人,當她跟孔雀皇做交易的時候就知道,孔雀皇想要自己離他兒子遠點,他欣賞自己,不代表他能夠接受自己。
如果他不說,孔淵不會知道,但是今天孔淵卻找來了。恐怕他爹是什麼意思,孔淵也很明白,他可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
「我只知道,這世上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花蓮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呆在我身邊,會讓你的痛苦減輕,而我不能永遠呆在你身邊,這顆珠子卻可以。」
有時候,花蓮會很討厭殷漠。因為他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他的話很殘忍,將她心中僅有的一點幻想都給打破。
孔淵垂下眼,難得的沉默下來。花蓮說的對,他當日之所以接近她,的確是有目的。那時候,他們只是剛剛見過幾面而已,他根本沒有理由幫她。如果當初不是呆在花蓮身邊,能讓他體內被種下的佛種緩和下來,他根本不會管這個人的死活。
妖,本來就不是一個感情充沛的種族。
相處久了,他差點忘記,花蓮是個聰明的女人,也是一個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女人。她可以把命托付給自己,卻不肯輕易付出信任。
她心中恐怕早有懷疑,卻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是為了徹底劃清界限,還是為了其他呢?
就當花蓮以為,孔淵不會再說什麼的時候,他突然將那顆佛珠給拽了下來,啪的一聲拍到了桌子上,「拿回去。」
盯著那黑色的珠子看了半晌,花蓮突然笑了起來,這笑與平日的微笑不同,帶著絲絲暖意,她拿起佛珠細細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玄機。
「你確定不要?」
「不要」孔淵咬牙,好似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一樣。
「那好吧。」花蓮又將珠子收回懷里,「請吧,不送。」她伸手指了指門外。
孔淵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憋了一肚子的氣,轉身就走。
孔淵離開之後,花蓮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對著那顆佛珠看了好久。孔淵一直都是聰明人,可他今天做了個愚蠢的決定。
他該听他父親的話,與自己劃清界限,然後拿著這顆佛珠,治好體內的傷。
孔旻雖然與她對話不多,但是每句話都是內涵深意的。這一次,她怕是要猜錯了。狐皇回來,也未必會放過自己的母親,甚至是她。
孔雀皇從來不會欺負小輩,她送出的東西價值幾何,他會報以同樣的代價。
如果這只是個交易,一切都無所謂。如果不是,那麼孔淵會被牽連。
這其中,或許還有其他的隱情,只是花蓮現在想不到。能推測出這些,也是孔旻的暗中提點。
她該怎麼做呢?
入夜,孔家寨中一片寂靜。花蓮走出院子,身影漸漸融入黑暗之中,很快便消失了。再次出現的時候,是在孔淵的臥室里。
妖不需要睡覺,大家都習慣在夜里修煉,孔淵卻不大一樣,他是典型的享樂派,從來不會錯過夜晚休息的時間。
不過今天,他屋子里卻依舊有光亮傳出。
花蓮沒有敲門,直接推開他的房門走了進去。孔淵連頭都沒有抬,也沒吭聲。花蓮邁著優雅的步子走進屋,從懷里拿出那顆佛珠放到了桌子上,看向低頭不語的孔淵,「送你的。」
然後轉身離開。
她離開之後,孔淵跳下床,把佛珠抓到手里,低頭看了半天嘴角才隱約彎成一個弧度,「算你識相。」
這年頭,不管是男妖還是女妖,都是需要哄的。我們的孔大少活了這麼大歲數,依舊還沒什麼長進。
花蓮在孔家寨這一住就是大半個月,期間,白虎皇獨闖孔家寨,與孔雀皇大戰,二人平分秋色,最後,白虎皇悻悻離開。
不少人都對于二位妖皇的舉動感覺十分詫異,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這是為什麼。
「你到底給傲無雙下了什麼藥,能讓白虎皇急成這個樣子?」孔淵賴在花蓮的院子里,手里抓著一個紫紅色的果子猛啃。
「毒,他解不了的毒。」花蓮笑,燦爛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