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一回生兩回熟,找了他第一次之後,第二次第三次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而且殷漠也興致頗高。有人聊天總比沒有的好,雖然以往花蓮並不熱衷這種沒什麼意義的活動。
此時,殷漠正坐在水面上給她彈琴听,他面前那迷你的古琴也是由水凝聚成的,悠揚的琴聲環繞在屋子里久久不散。
殷漠起來很閑,一天有大半的時間耗在這邊。中州那邊的戰火蔓延的極為迅速,開戰至今正魔妖三道皆損失慘重,現在戰場上那些普通修士都已經基本撤出,剩下的大多是渡劫以下元嬰以上的修士。按理說,身為金輪寺的高僧,他該去除魔衛道才對,不過殷漠顯然並沒有這種意識。
「你現在在什麼地方?」終于,她還是沒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問了殷漠一句。
「中州。」殷漠漫不經心地抬抬眼,手上動作不停,美妙的音符在手中流瀉而出。
「你不參戰?」
「我是統帥,不需要上戰場。」
「哈?」殷漠的話讓花蓮著實愣了好久,他是統帥?正道那邊的人竟然會相信這個草菅人命的和尚,也不怕他把那些修士都給害死了。
在前段日子,統帥權還在玲瓏宮傷情的手上,不過眼下金輪寺加入戰場,再加上覺慧和尚終于被放了出來。冰龍與覺慧和尚雖然同為渡劫期,但是覺慧和尚的實力顯然要壓上冰龍一籌,雖說他曾經與魔尊關系很好,但在這個時候,誰都不敢提這件事。
當年人家實力不濟,或許二宮三殿還能夠集體給金輪寺施壓,如今,誰能壓得住覺慧和尚。不過這個統領的位置當然不能給覺慧和尚坐,殷漠作為他唯一的弟子,修為又高,再加上玲瓏宮那邊也同意,自然就被拱上了統領的位置。
殷漠手上的動作終于停了下來,指月復壓住琴弦,突然抬頭朝花蓮微笑,「說起來,魔道那邊的統帥你也認識。」
「風別情?」她認識的魔修只有風別情一個人,只是,風別情到底是怎麼當上魔道統帥的?殷漠修為與背景都極為駭人,就算他當了金輪寺的主持花蓮都不奇怪。只是風別情……
听花蓮說到這個名字,殷漠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隨即用微笑掩蓋了下去,「他這個年紀,做到這個地步,的確是足夠讓人刮目相看。」
就算他是魔尊的親生兒子,在魔道,如果沒有實力,也是坐不穩那個位置的。雖然殷漠對他沒什麼好印象,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去欣賞風別情。
「哦,這麼說你們兩個還算是對手,誰輸誰贏?」花蓮饒有興致的問。
「我會輸麼?」那語氣讓人十分想要一巴掌拍死他,花蓮估計這男人根本就不懂謙虛為何物。
「等你輸了可別哭鼻子。」花蓮忍不住撇撇嘴,就是看不得他得意。
「唔……如果我輸了,我就去孔家寨找你安慰我。」殷漠輕笑,眼波流轉之間魅惑異常,讓花蓮忍不住心頭重重一跳。該死的和尚,竟然還勾引她簡直太對不起佛祖他老人家了。
他果然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看來,她回大荒山之後發生的事,他也是一清二楚吧。花蓮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殷漠,她討厭被人掌控,但是那個人是殷漠,她竟然沒覺得無法接受,是習慣了,還是因為對象是他呢?
「花蓮,我可以進去麼?」門外,突然傳來孔旻的聲音,殷漠皺了一下眉,袖子一揮,他的身影立即消失在水面上。
看著平靜的水盆,花蓮起身去給孔旻開門。
門外,孔旻的臉色有些陰沉,見到花蓮之後盯著他看了半晌,才開口,「南溪山成那邊傳來消息,你的朋友風止失蹤了,應該是被人抓走。」
「抓走?」花蓮一愣,「君侯呢?」小止一直呆在君侯身邊,她怎麼可能會失蹤。而且,南溪山成那個地方,君侯跺跺腳就是地震,小止是君侯的逆鱗,誰敢對她動手?
「君侯身受重傷,至今還沒有清醒過來。」說到這里,孔旻也忍不住嘆息,君侯在同等級下,實力絕對數一數二,能夠在城主府中重傷于他,並帶走風止,還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對方的修為,比他還要高。
原本這件事他是不該告訴花蓮的,只是,對方在南溪山城留下了一樣東西。
見到孔旻手中的那朵如冰雕出來的花朵,花蓮的手微微顫抖,在袖子下,緩緩的攥成拳頭。傷情她不敢闖入大荒山,竟然讓人去抓小止,果然好手段
只是,就算她心知肚明,也不可能去找傷情要人,因為她根本不會承認。
「謝謝。」花蓮接過那朵冰魂花,手中如血一般艷麗的火焰瞬間將那花朵包圍,很快,冰魂花便消失在她手心里。
孔旻瞳孔一縮,他對花蓮控制的這火焰越發好奇了。想必是那位前輩教給她的神通吧,這種火,他還從未見過任何人用過。
「花蓮,這件事沒有人可以幫你。」孔旻活了這麼多年,早就已經修成精,自然知道這件事是誰做出來的。
只是,他們沒有抓住對方的任何把柄,而且如今正道與妖族聯盟,就為了這個,他們也不可能為了花蓮一個人而與正道撕破臉皮。
「我知道。」花蓮的回答不咸不淡,這件事因她而起,她會自己處理。抓走小止威脅她,不得不說傷情成功了,非常成功
「你……要冷靜。」說到底,風止只有一半妖族的血液,並且在他們眼中,沒有任何價值。但是,她是花蓮的朋友,花蓮認為她有價值,這就夠了。
「放心,我會的。」花蓮抬頭朝孔旻笑了笑,沒有任何異樣。
孔旻點點頭,這才轉身離開。他相信以花蓮的聰明,絕對不會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來。眼下,與傷情為敵,並不是聰明的選擇。
孔旻離開之後,花蓮一個人在屋子里坐了好久,最終將丹爐拿了出來。
這是第一次,花蓮主動提起要見洛林久。她對著丹爐說完之後,沒過多久,就感覺到眼前一花,等她站穩的時候,再度來到了洛林久住的那山洞。
洛林久沒有變,甚至連動作都跟第一次兩人見面的時候一樣。他只有一個骨架,花蓮無法看見他的表情,她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只是眼下,能夠幫她的人,只有洛林久。
「怎麼這個表情?」洛林久抬起頭,頭骨中的靈魂之火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讓人覺得很舒服。
「師傅,我……想要離開大荒山。」花蓮咬了咬牙,聲音有些發顫。
「你已經決定了?」洛林久嘆息了一聲,自己這個徒弟,一直很理智,也是個很有主意的人,所以有些事,她決定了,就沒有人能讓她改變主意。而他也不想改變花蓮的主意,修行,到底修的是什麼,她的一言一行,她下的每一個決定,都是修行的一種,自己的道,別人永遠不能夠插手。
而且,他欣賞的,不就是花蓮這個性格麼。冷靜,聰明,明事理,但偶爾會沖動,從來無愧于心,這樣的人才配當他的徒弟。
「想好了。」花蓮咬了咬下唇,她垂下眼,不敢去看洛林久。
「也罷,為師就配陪你走一趟。」洛林久的聲音依舊帶著溫和。
「可是……」
「為師無法離開這里,只能將靈魂之火寄于丹爐中,不過對付幾個修士倒也足夠了。洛林久的話讓花蓮心頭一動,他稱呼那些人為修士。
也就是說,在他眼里,那些人都是一樣的,無論渡過幾道天劫。那麼,自己這位師傅到底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所有人都說他已經飛升了,事實上,他卻以這種形態留在人間,曾經又發生過什麼呢?
這些問號一直在花蓮腦子里縈繞不散,不過既然師傅不肯說,自然還不是她知道的時候。
「謝謝師傅。」花蓮也不跟他矯情,她來也只是為了讓師傅幫忙,只是沒想到,他會跟自己一起去。
洛林久沒有說話,他頭顱中那安靜燃燒的靈魂火焰突然劇烈的跳動了起來,然後猛地從頭蓋骨上沖了出來。
花蓮適時地將丹爐拿了出來,最後,洛林久的靈魂之火進入了丹爐里,一股磅礡的,花蓮從未感覺過的氣息慢慢的將丹爐包裹了起來。
這也是第一次,她真真正正的感覺到自己師傅身上的氣,與妖氣不同,磅礡浩大,充滿正氣。最重要的是,那股氣,讓她丹田內的孽火蠢蠢欲動。
若非花蓮強行壓制,恐怕這會兒孽火就已經從丹田中沖出來直奔丹爐了。孽火,無物不燃,可滅神魂,果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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