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香吃飽了,走累了,就在一棵大隻果樹下休息,她閉上眼楮,輕輕躺在草叢上,這樣舒適的生活,似乎使她身上所有的雷達都開啟了,她輕輕說道,「前方不遠處有蘭花,香味很濃,而且還有區別,好像品種很多。」一陣風吹來,她深深呼吸了一口,驚喜道,「燻衣草香,呀,這里還有燻衣草。」她正要起身驗證一下,一只溫暖的大手撫上了她的雙眼,「還有呢?再猜。」
這是他們一路上無聊時玩的小游戲——聞香識花。
這是前世小時候院長爺爺和她玩過的一種小游戲,那時候院長爺爺都是把花草放在她的鼻子下,讓她仔細嗅聞。可是今天,她突然發現,空氣里到處彌漫著各種花的清香。這里的花也很多,為了提高果園的觀賞性,一些大的果樹下面,還設計了一些不同樣式的盆架,放著好多盆鮮花,品種多樣,還擺出不同的造型,看得出這里花匠細心求美的態度。
只要她閉上眼,細心分辨,就能正確分出好幾種花草的香味,也就是說,她的鼻子突然變得比以往更靈敏了,這突然間的改變,她百思不得其解,但更多的是對這一發現感到驚奇和驚喜。
她仔細嗅了嗅,「紫羅蘭、百合花、玫瑰花……啊,還有郁金香,我喜歡郁金香。」說完,就要推掉眼前的那只手。
「等一下。」那只手再次緊了一下,李彬在她耳邊賊笑道,「你剛才說的都對,但是,你得再猜一下,猜猜我手里的東西是什麼,猜對了,我就放手。」他說著拿著一樣東西遞到她面前。
韓香低頭認真地聞了聞,蹙眉道,「這是花嗎?並沒有花香,只有一股青草香。這是什麼?」
「猜不出了吧。哈哈,終于讓我踫到你猜不出的花了吧。」李彬得意地笑道。
「馬蘭花,狗尾巴花,菖蒲……咦,好像都不對。」韓香思索不出答案。她前世跟著院長爺爺配藥,研究過不少花草,可以說對花了如指掌,可是,這一種,聞起來似乎有點熟悉,但一時確實又難以說出來,究竟是什麼呢?
恍惚之間,李彬在她臉側邊輕輕吹了一口氣,溫暖的氣息吹過耳根有點癢癢,拂過臉龐如沐春風。「睜開眼吧。」李彬溫柔說道。
緩緩睜眼,滿天遙曳著蒲公英,呵,那小小的,潔白的翎羽在風中舒展。毛茸茸的頂端如一把完美的傘似的張開,張開著,努力地朝著更高的地方飄去,越升越高,
心靈插上飛翔的翅膀。童年的回憶和眷戀,朦朦朧朧地跟著飄飄然,她開心地跟著起舞,高興地唱道︰
「蒲公英,飄呀飄,飄到天空像飛鳥。
蒲公英,飄呀飄,飄到地上睡大覺。」
她飄飄然,醉在其中。
他看著玩得興致高漲的韓香道,「這蒲公英飛得好遠。」
「是的,我居然沒想到是蒲公英,我小時候不好好學習,在田里玩這個,就會被爺爺打手心。漸漸地,我竟然忘記了它的香味。」韓香回憶著說道,當然,她所說的是前世。
但李彬不知道,他不解道,「你爺爺?」
「是從前收養我的爺爺。」他補充道。
「看來你爺爺對你很嚴格?你這些花的知識也是跟他學的嗎?」。
「是的。他以前是種花的。」她笑笑,覺得不能再多說了,目光轉向隻果樹上,綠葉之間,一個個愛紅臉的隻果像小燈籠一樣掛著,很是誘人,「看,那些隻果好大啊。」她跳到大樹旁,搓搓手,就要爬。
「等等,你會爬樹嗎?」。他很不放心,想要阻止。
「我從小就會爬樹。」她本想說,她以前住在山上,爬山爬樹是家長便飯,但話到喉嚨又咽了回去,只改為,「你在下面等著,我扔幾個隻果下來。」說完一蹦,抱著大對,噌噌噌,往上爬。眨眼間,就爬到了大樹的樹丫間。
李彬緊張的神情終于緩和了些,松了一口氣道,「沒想到,你還會爬樹。」
「你沒想到的多著呢。」她不無得意地說。要不是今天穿著裙子,她會爬得更快,絕對讓他更意外。
「接著。」她挑了幾個大的,摘了扔給李彬,「嘗嘗,甜不甜?」
李彬精準地接過,拿起一個最大的,咬了一口,「很甜,好了,這麼多夠了,你下來吧,這棵樹太高了。」他還是有點不放心。
「你再等一會兒。」她摘隻果正在興頭上,哪肯下來。她又慢慢移到另一棵枝丫上,繼續尋找,采摘著。
突然有個身影在她身旁一晃而過,她嚇一跳,回頭一看,是李彬,正悠閑地坐在她身後的樹枝上。
「你怎麼上來了,嚇我一跳。」她拍拍胸口,說道。
「還是不放心。」他呵呵笑,「猜猜我手里的是什麼?」
這時,她才發現,他的一只手別在身後,她稍一聞,月兌口而出,「郁金香!」
他笑著點點頭,從身後拿出一朵花,有光滑碧綠的長葉,葉間伸出一根壯實的花睫,向上托了朵粉色柔美的花,活月兌月兌像只典雅的高腳酒杯。「好看嗎?」。
「真好看。」她接過,夾在指間輕轉著欣賞。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問道,「這兒的花能隨便采嗎?」。
「理論上不行。」他認真地說,然後頓了頓,「但也要兼顧實情。」
「什麼實情?」她疑惑。
「就是你這小丫頭喜歡郁金香啊。」他壞壞地笑道。說完又深望著韓香,說道,「雖然郁金香很美很香,但是這兒還有一種花,比它更美更香。你知道是什麼嗎?」。
她再次閉上眼,將聞到的花香一一報上名來,可是,李彬卻一個勁地搖頭。
「怎麼都不是,到底是什麼?」她很好奇。‘
「再猜。」
「我猜不出,要不,我下去看看還有哪些花我沒聞到。」她剛要起身下去,就被他按住。
「你啊,總是這麼急躁。」他無耐地搖了搖頭,然後退讓道,「提醒你,在這顆樹上。」
「樹上?」她仔細地環顧四周,「有嗎?這兒只有隻果。」
「再想想。」他說道。
「那會是什麼呢?」她思索著。
他慢慢靠近她,閉上眼,細細嗅聞著,幽然說道,「你。」
她一驚,難道他發現自己是縈月花的真身了嗎?定了定神,再細想,不可能啊,也許他只是浪漫地將自己的美麗比喻成花,這太常見了,人常說女人如花。
他深望著她,笑道,「你沒有聞到你自己身上的清香嗎?」。
「什麼?」她怔住了。低頭在身上仔細嗅了又嗅,沒有啊,自己身上什麼味道也沒有啊。他不會在影射自己是花身,又或是在探究套話,等等,好像又想多了,她笑笑,「你開玩笑吧,我身上哪有什麼香。」
「有,很淡很淡卻很好聞的花香。」他深深地呼吸,再次聞了聞,那股香味順著鼻息而下,直入肺腑。竟是化作一團暖氣。在他的胸口稍作停留,然後周身悠悠散開,「有點像蘭花,可是沒有麼濃,這是我從來沒聞過的香味。」
「你用了什麼洗發水或沐浴露,難道是那些香味?」他一邊細聞一邊思索,「好像也不對啊。」
當然不對了,她有時候怕麻煩,只用一些肥皂,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看樣子又不像是在說謊,可是,自己雖然是花,可從來沒聞到過身上有任何的花香啊。
「我看是你嗅覺有問題,根本沒有什麼香味,要真有,怎麼會逃得過我的鼻子。」她顯得非常篤定,不想再糾結于這種危險問題,輕松地說道,「咱們換棵樹,繼續摘隻果吧。」
「你摘那麼多,你吃得完嗎?」。李彬問
「吃不完,我就是想摘。」韓香嘿嘿笑道,見李彬白了她一眼,躺在枝干上睡覺,一副恕不奉陪,請自便的樣子,便又問道,「可是摘多了吃不掉扔了可惜,這兒準帶走嗎?」。
「你想得美,吃不掉就要留給山上專門收果子的人,他們會拿出去賣的。也就是說,只要你高興,想摘多少就摘多少,有人會等著收,給別人做小工,人家高興還來不及呢。」
這里的人真會做生意,不過,她還真是比較喜歡這種無償的勞動。她像只猴子一樣不停地爬上爬下。而她爬到哪一棵樹上,李彬就坐到哪一棵樹下,邊休息邊望著這個特別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