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韓香還沒睡醒,韓風便直接把她拖下床,大聲說道,「小陸已經給你在附近學校報了名,現在就去上學!」
這事情昨天說了,現在她都忘了,可韓風還是緊抓著不放。她想抗爭,可她一個小孩子,哪能反抗。韓香終于明白,什麼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終究沒有拗得過韓風。
好吧,韓香心里嘆氣,但她也不是這麼容易就認命的人,韓香沉默思考,突然嘴角上揚,揚起一個邪惡的笑容。
不一會兒,小陸如約而至,準備送他去學校。
小陸開車,看著旁邊安靜的韓香,一陣嗤笑,「喲,小女圭女圭上學不哭也不鬧,挺乖巧的嘛。」
韓香討厭上學,順帶也討厭送她上學的小陸。她向他瞪了一眼,轉回頭不理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沖他笑嘻嘻地問道︰「叔叔,給你猜個謎語︰什麼動物身上開花,頭上長樹?」
「有這麼奇怪的動物嗎?妖怪吧。」
「哈哈哈,妖怪,……」韓香指著小陸大笑,「小陸,妖怪!」
小陸被她笑得莫名其妙,「誰妖怪了?」
「小陸。」韓香手舞足蹈,兩只小手在頭上比劃著,「小鹿小鹿(小陸小陸)身上開花,頭上長樹。」
小陸總算听明白了,沒好氣地笑道,「好哇,你拐著彎兒罵我呢。」
韓香不理他,依舊不停地唱著︰「小陸小陸,身上開花,頭上長樹……」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唱了?」他苦笑著。
「好啊,那我們再說說梅花鹿,假如它和你一起奔跑,誰跑得快。」
「我陸風為什麼叫陸風,就是來無影,去如風。」
「就是說,你比它跑得快嘍?哦,那你比禽獸還禽獸。」
「你這又是套我話,來罵我呢,如果我說一樣快呢?」
「那你就是禽獸。」
「不如呢?」
「你也說了不如,那就是禽獸不如了。」
「你……」小陸一時氣結,這是個八歲的小女孩嗎,簡直就是個小惡魔。
韓香變幻著曲調不停地唱著「新編小陸兒歌」,一路唱到學校教導處。
校教導主任接待了他們,開口就問︰「你們好,你就是那個小陸吧?」
「誰小鹿了?」小陸月兌口而出,在教導主任怔然的目光下,又尷尬地笑笑,「對,我叫陸風,你可以叫我小陸。」唉,都是一路上讓那丫頭給煩的,而那丫頭正低頭竊笑呢。
「哦,剛剛校長已經把情況跟我說了,這位就是轉學而來的韓總裁的千金,韓香小姐吧。」這男人說話突然變得這麼溫和,像個狼外婆。韓香很有禮貌地點頭微笑。
「嗯,一看就是個乖巧听話的好學生。」他說完領著韓香來到了三年級的一個班上。
從窗外看,教室里都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學生,正上著早讀課,在一位男老師的帶領下讀著唐詩。
教導主任和那位男老師耳語了一陣,在接收到那位男老師一個放心的笑容之後,便高興地轉身離開了。
男老師和藹地將韓香領進教室,對著班上同學說道,「這位女孩叫韓香,現在,就是大家的新同學了,以後會和大家在一起生活學習,你們要多多照顧她。」
韓香平靜地站著,掃視了一眼整個教室,許多同學都以好奇的目光看著她。只見第一組最後一排的男生低頭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絕對在打瞌睡。而且全班只有他一人獨坐,韓香緊盯著他,該不會是和他坐吧。
果然,那男老師道,「那兒有個空位置。」男老師指了指那個瞌睡蟲的旁邊,「你就坐那兒吧。」
韓香乖巧地點了點頭,走到那個男孩旁坐下。雖然他是伏在桌子上的,身形比較清瘦,但仍可以看得出他個子很高,覺對有一米四幾,甚至比五六年級的學生還要高,趴在那兒佔了大半邊桌子。這讓韓香暗暗懷疑他的實際年齡。
至始至終,那男孩都沒抬頭,看不清長相。只看得出他皮膚黑黝黝的,手上有點髒,似粘著泥巴。一身黑色T恤衫,還算清潔,但似穿得太久,洗得有點褪色。
他依舊埋頭大睡,真是大膽啊。老師剛才在安排自己的坐位時,往他這邊指來,怎麼可能看不到他在大睡?但是沒有指出,看來絕對是個特殊學生。
韓香漫不經心地拿著書,耳邊書聲朗朗,听了她直打瞌睡。
就這麼無聊地豎著課本,十幾分鐘過去了,再看一眼同桌,他依然夢里會周公,渾然不知身外事,看得韓香直羨慕。
她不禁懶懶地打了一個呵欠,要不也睡會兒?正尋思間,一聲洪亮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這位同學,你的書拿反了。」
旁邊站著的正是那位男老師,他扶了扶眼鏡,正嚴肅地看著自己。「哦。」韓香點點頭,很不情願地糾正。
「韓香小朋友,剛才我們讀了那麼多詩,現在請你來背一背。我勸天公重抖擻。」
「天公對我吼三吼」韓香月兌口瞎說。
「蚍蜉撼大樹」
「一動也不動」
「管中窺豹」
「嚇我一跳」
「再背一首贈汪倫!」男老師爆睜著大眼,大聲說道。
韓香清了清嗓子,搖頭晃腦地朗誦道︰「李白乘舟將旅行,忽聞岸上落水聲。桃花潭水深千尺,撈上一看是汪倫。」
從背書開始到結束,全班一直在哄堂大笑,有的同學甚至都笑趴在了桌上。而那位男老師的眼楮則越睜越大,抓書的手則越抖越快,驚怒得滿臉通紅︰「荒唐,背得亂七八糟的,你以前倒底有沒有學過唐詩!」
韓香無辜般地低下頭,但心里卻直樂,韓風逼她來上學,她可沒想過要好好上學。老師啊,生氣吧,生氣吧,她可是一差生,管了也沒用,最好讓她自生自滅。這樣,她就可以天天睡大覺了。想到睡覺,她不由得再以羨慕的目光看向他的同桌。
此時,奇跡出現了。那瞌睡蟲手指動了動,緩緩抬起頭,揉了揉睡眼。看來,是班里的吵鬧聲把他吵醒了。他懊惱地晃了晃頭,然後,轉頭看向韓香。
那是張黑黑瘦瘦的小臉,濃濃的眉毛,黑曜石般的大眼楮有點黑亮,卻透著毫無生機的迷茫,顯得黯淡缺少光彩。小鼻子小嘴巴原本秀氣,卻在他傻傻一笑時,讓人發怵。那一笑牽出他嘴角亮晶晶的口水,從中可以看出他睡得挺安穩,只見他隨手一擦,便拉出一條細龍。
男孩中的極品!韓香震驚,同時,扭回頭,不敢看。
然而,她卻听到了差點讓她驚倒的話,「老師,她吵我睡覺!」
在又一陣哄堂大笑中,她不可置信地再次看向他,果然,是說自己!他那只髒手還向她指來。她不由得向外側靠了靠。
這上課睡覺還有理嗎?可是,那老師卻看了他一眼,無耐地搖頭嘆氣,對著韓香說道,「你坐下吧。」
男老師說完,大步離開,離開這個煩惱之地,走到講台前開始講課,眼光始終沒有投向這里。
很好嘛,看來,這里是冷落的角落,不受老師關注,她可以睡覺了。可是,一想到同桌那邋遢樣,她睡意全消。不禁再往桌外挪了挪,遠遠地看著這個丑陋同桌。
此時,他又趴桌上睡著了,這睡姿真叫恐怖。兩手垂落在桌下,左臉擱在桌面上,閉著眼楮呼呼大睡,那張討人厭的嘴臉,正對著自己,鼻下的氣泡還隨著他的氣息,忽大忽小。
心里一陣反胃,韓香差點要吐。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她沖出教室,走在空氣清新的操場上,她暗下決定,她一定要離開學校,否則,她會被惡心死的。
韓風逼她上學,可以,但學校里她怎麼做,就由不得他了。所以,走出學校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學校開除。這樣,韓風想讓她上學,人家不收,他也沒辦法。再說,想起韓風強勢的態度,她心里就有氣,她倒要看看,當她把校園鬧得沸沸揚揚之後,他又會是怎樣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