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韓香按時到校,早讀課間,她等了好久,也沒見丁一上學。正擔心時,一聲「報告」在門口想起,是丁一。他今天似乎換了干淨的新衣服,只是眉宇間有股濃濃的憂傷。想起昨晚的事,韓香心里也一陣難過。
看早讀的語文老師一看是丁一,也不為難他,直接招呼他坐位置上。
丁一坐到位置上,面對韓香迎過來的目光,只是看了一眼,便低下頭去,不說話。
在別人眼里的丁一和以前一樣,也是沉默不語。但是,韓香知道,他在發愣,連平常的瞌睡也沒有了。只是睜著無神的雙眼坐在那里想著自己的心事。
早操課的音樂聲想起,韓香拉了拉他,他一動不動。這時,語文老師看向這里,問道,「那里怎麼回事,怎麼不走?」
丁一頭也不抬,慢慢地說了一句︰「我肚子疼。」
韓香知道他在說謊,不過,也只好隨他。無耐地一個人跟上了隊伍。老師看了他一會兒,說道,「好吧。你就留在教室里,幫看著教室吧。」
當做完操的韓香回來時,發現丁一還坐在那里,似乎今天幾個小時,他都沒有動過。
晨會課上,老師收著學生訂閱雜志的費用。突然,丁一前面的趙武急切地站起身,說道,「老師,我的五十元不見了。」
正在收錢的老師示意其它交錢的同學先下去,然後,走到趙武身邊,問道︰「怎麼不見了,有沒有放在哪啊?」
「我吃早飯的時候,我媽親自幫我放在鉛筆盒里的。可是,現在就不見了。」趙武急著說道。
語文老師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好,只好先安慰他道︰「你先別急,再找找看,看看有沒有放在其它地方。」
「怎麼會不見了?」「是不是誰偷了啊?」許多同學開始竊竊私語。
「老師,今天丁一沒有去做早操。」趙武的同桌突然站起來匯報。
韓香心想糟了,該不會懷疑到丁一了吧。
果然,有不少同學已經在那兒肯定地說,就是他偷的!
語文老師有點不知所措,但他知道不能武斷地冤枉別人,只好說道︰「這樣吧,其他同學都幫看一看,你們身旁的地上有沒有,會不會剛才他不小心掉哪了。」
「我沒掉,早讀課到現在,我還沒打開過文具盒呢。」趙武強調地說著,然後,一雙憤恨的眼楮直看向丁一。
丁一依舊低頭沉思。在別人看來,似乎是做賊心虛。韓香推了推他,丁一才茫然地抬頭,不明所以。
語文老師試著問道︰「丁一啊,你有沒有看到趙武的五十元錢?」
丁一迷惑地看了看周圍,似是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然後,迷茫地搖了搖頭。
「好吧,這事情,我們下課再調查吧。」語文老師示意趙武坐下。
趙武狠狠地瞪了一眼丁一,很不甘心地坐下,還很不服氣地說了一句︰「就是他偷的!」
雖然韓香相信這錢不是丁一拿的,但是他的嫌疑太大了,他怎麼也不為自己辯解幾句,她著急地看向他。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看眼前的一切,似乎是在看一場戲般毫不在意,趴在桌子上開始的上課方式——睡覺。
下課後,趙武率先走到丁一跟前,大聲道︰「說!我的錢是不是你偷的?」
他的質問引起了許多同學的圍觀。
韓香看了心中很是不平,憤怒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問,你不要冤枉好人!」
「他不是什麼好人,這錢一定是他偷的!」趙武非常肯定地指著丁一。
「既然你說是他偷的,你有證據嗎?」。韓香理直氣壯地說道。
「有,當然有。錢肯定就在他書包里!」趙武指著丁一的書包,大聲道︰「怎麼樣?把書包打開讓大家看看。」
大家對此都比較好奇,紛紛附和。
而丁一卻像事不關已,坐在那兒不說話。這可急壞了趙武,他伸手便拎出了丁一的書包,顛倒著,把包里的東西全部往下倒。
嘩啦啦一陣響,滿地都是書本文具。趙武在一堆東西中搜找,還踐踏在他的書本上,拿著他的鉛筆盒亂翻,把文具扔了一地。
此時沉默的丁一卻傻傻地嘿嘿笑著︰「好玩,好玩!」邊笑邊拿著自己的書本往上拋著玩。看得韓香直發愣,不明所以。
沒有找到錢的趙武看著像發了瘋的丁一有種挫敗感,繼續拿起書包再翻。
「看看他身上的袋子里有沒有?」趙武的同桌看熱鬧似地提醒。
剛剛還如同斗敗了的公雞的趙武一下子來了精神,目光如炬,直射向丁一鼓鼓的褲袋。
丁一愣在那兒,看著他。
趙武一個劍步沖上去,抓住丁一就要掏他的褲袋。雖然丁一個子較高,但趙武也不是很矮,而且他長得胖胖的,很結實的那種,一看就是家里吃得太好,營養過剩。
東西還是被掏出了,是個錢袋。韓香認得出那是他賣菜時的錢袋,他將它視若珍寶。
趙武晃了晃錢袋,似乎還听到硬幣的踫撞聲。趙武舉著錢袋,得意洋洋地說道︰「我敢肯定,我的錢一定在里面。」
在待他要在眾人的面前打開時,丁一一下子撲過去,搶走了自己的錢袋,笑哈哈地說︰「不給,不給,你來搶啊。」說完轉身就溜。
韓香實在看不下去了,大聲叫道︰「夠了。都別鬧了。」然後轉向趙武,冷嘲熱諷道,「你搜別人的東西倒是搜得這麼仔細,你有沒有仔細搜搜你自己的?把你的書包拿來,讓我們也搜一下,看看你的錢是不是還在里面。」
趙武一愣,似是沒想到韓香會要求搜自己的包,不過,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他還是爽快地把自己的書包遞了過去。
韓香接過書包,開始在他書包里的各個夾層里翻找,突然,她停下翻動的雙手,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一只手快速地拿出,然後上舉,在眾人驚奇的呼聲中,趙武驚訝地看到︰她的手里竟然夾著錢!
「看吧。」韓香將錢展開給眾人看,兩張二十的,一張十元的,正好五十!
「原來是你自己藏著的,卻害別人!」眾人紛紛開始指責。
趙武驚得張大著嘴巴,突然,他大叫︰「那不是我的錢!」他開始向眾人大聲解釋,「我的錢是一張五十元整的!」
糟了,韓香今天帶了一百元來,交給老師五十,可老師卻找了她五十元的零錢。偏偏這個趙武記性這麼好,還記得自己的錢是整張票子。
不過,韓香還是平靜地說道︰「也許是你記錯了呢?我記得你之前說過,這錢是你媽媽幫你放的,你又沒有看見。」
「我怎麼沒看見。早上我媽明明是給了我一張五十元整的票子給我,只是,我在忙著吃早飯,她才幫我放進了鉛筆盒里。」
韓香心急,這人怎麼這麼死腦筋啊,這錢都有了,管它是五十元整,還是五十元零錢啊。
「哦,我想到了,肯定是丁一怕我們說他偷東西,他又把五十元錢放回來了。不過,他放的肯定是他自己要交的錢。」趙武拿著那五十元零錢晃了晃,鄙夷道,「我們家才不會有這種爛票子呢,我們家的是一張五十元整的嶄新票子,這肯定還在他的錢袋里!」說完又緊盯著他的錢袋!
眼看新一輪搶錢袋的場景又要開始了,就在這時,上課零聲響了。許多人紛紛回到了座位,趙武還要搶,丁一就往後退,無耐之下,他只好先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還轉過頭對丁一狠狠地說道︰「哼,你等好了,我下課再收拾你!」
丁一不睬他,看著窗外。
這節課是數學課,老師進來後,就直接進入非常投入忘我的教學。每個人都看向前方,只有丁一一人看向窗外。
韓香不明白,為什麼有人冤枉他,他居然一點也不急,還嘻嘻哈哈地跟別人打鬧。難道,在他眼中,這些同學的刁難,都只是小打小鬧,他一點也不在乎?
她時不時地看向丁一,只見他游離的目光依舊看向窗外。他的左手悠閑地搭在窗玻璃上,手指甲貼著透明的玻璃,一橫一橫地用力劃著。這個動作反復而又用力,他的神情認真而又專注,韓香甚至能听到細微的摩擦聲,似乎在宣泄著心里的不滿與憤怒。可他有怒氣嗎?像他這樣的人似乎不該有,也不像有。他一張微微黝黑的臉上平靜無波,看不出任何表情。韓香心里哀嘆,真看不懂他的心思。
四十分鐘的課,很快就束了,迎來了又一個課間十分鐘。和上次一樣,老師剛走,趙武又轉過來,虎視眈眈地盯著丁一的錢袋。這丁一也是的,明知道趙武要跟他搶,他還要拿出來玩!
湊熱鬧的同學再次圍了上來,吵吵鬧鬧的爭奪戰再次拉開了序幕。在一片喧嚷之中,丁一桌旁的窗玻璃突然裂了一半,掉了下來,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也不知誰喊了一聲,「窗子壞了!」
教室里突然安靜了下來,韓香連忙叫道︰「去喊老師來。」
一些班干部連忙請來了老師,來的正是語文老師。他看了看窗子,問道,「你們誰踫壞了窗子?」
大家都搖了搖頭。
「好吧。班長過來,去總務處匯報一下,就說我們班的窗玻璃壞了,請他們抽時間過來幫修理一下。」班長很靈巧地去了。
「好了,大家先散開。」語文老師拿來笤帚小心地將碎玻璃打掃干淨,然後端著簸箕,親自出門將玻璃碴子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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