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香記得當初他與王雪莉的訂婚聯姻。現在三年過去了,他早結婚了吧。她內心苦笑,這世事真是弄人!這世上竟有這麼巧合的事,曾一心想將他忘記,卻在此時此地又踫上他。
「謝謝你。」韓香看著他微笑。
他看了韓香一眼,淡淡笑道,「我無意幫你,你也不用謝我。」
她明白,韓風不喜歡酒吧這個復雜的地方,更不喜歡酒吧里的任何人。
「你想喝什麼酒?」韓香繼續微笑著問。
「不用。」韓風淡然拒絕。
很久以前,韓香以為自己心中已經放下他了,何況他已經結婚了。可如今看到他對自己的漠然,心中為何又有著隱隱的痛。難道他曾是她的親人,又或是,他離開時的絕決讓她內心一直很不甘心。
韓香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離開,慢慢來到吧台。
她拿出酒杯與各種酒,開始了她的工作,可是,心里卻很沉重。手上的動作不經意間慢了下來。她心底告訴自己,忘記一切。只當他是個陌生人。可是,為何她的眼楮,總是時不時地向他那邊看來。
她嘆了一口氣,放下手里的酒杯。突然發現,她所調的酒,都是韓風最喜歡喝的酒。曾經,在孤兒院後山里,她跟著院長爺爺學會了調酒,然後經常調這些酒討好他。
她怔愣著,原來,她真的放不下他。不管她是否愛他,也不管他是否愛自己。但他是韓風,曾經她叫韓花,如今她叫韓香,都是跟著他的姓。他就是自己的親人,這份親情,這份牽絆,她如何能割舍得下。
看著遠處他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韓香將所有韓風所熟悉的酒都收了起來,調了一杯他前世沒有喝過,但是又貼近他的口味的一類果酒。
看著她所調好的果酒,她又想起了與他在孤兒院後山時,一起喝酒的快樂時光,她陷入了回憶,當回過神來時,她突然感覺現在的自己是如此孤獨。
原來世上最孤獨的是,曾經如此熟悉。相依為命的兩個人,突然變得如此陌生。
韓香端起酒杯,再次走到韓風的身旁,努力展開燦爛的笑顏,將酒杯悄悄地放到他的桌前,「這是我送給你的。」
他抬眼,深深地看了韓香一眼,依舊淡然道,「謝謝。」
韓香在他的對面坐下,也許是好久沒見到他了,她竟舍不得離開。其實,她又何必如此刻意逃避呢。他又不認識她,現在的他們只是陌生人而已。就當是陌生人之間的攀談吧,她告訴自己,不要顧忌太多。
看著韓風優雅地淺嘗果酒,然後,抬眼淡然地看著她。韓香早就知道,韓風是名門之後,骨子里有著幾分清高。而且,他很少去酒吧,也許。在他的意識之中,酒吧就是一個烏煙瘴氣的不潔之地。
韓香心里一陣苦笑,臉上卻學著花艷,展現出一絲媚笑,反正,他也不認識她,也許在她眼中,自己就是一個酒吧酒女,一個陌生的輕浮的賣酒女。
「這位老板,看來不常來酒吧啊。」韓香斜倚著桌面,透明高腳杯輕輕踫觸著紅潤的雙唇,看向他,展現出慵懶而迷人的笑容。
難怪鑒歡喜歡玩猜猜猜的游戲,原來,酒吧里這樣的游戲,可以搞活氣氛,敞開話題。
當然,這話只是看起來像是猜,其實,以她對韓風的了解,她要是再接二連三地猜下去,那就是一猜一個準。
韓風放下酒杯,很有風度地一笑,點點頭,算是回答。
「家里有個美嬌妻,管得太嚴吧?」韓香眨眨眼,一手不經意間撩動著側臉邊的發絲,展現無限風情。
可是,不知道為何。心底卻酸酸的。唉,看來自己還真是小心眼,她這句話,本身就透著酸味。
他有那麼一瞬的愣神,然後笑笑,不答反問道,「這位美女,來酒吧工作多久了?」
她伸出左手,縴長而美麗的食指,一一點過,然後,眨了一下明亮的大眼,濃厚的睫毛便如蝶翼般輕顫,秋波暗送間,她俏麗地笑道,「不記得了,有幾天了吧。」
他深望著她的雙眼,微微皺了一下眉,喝了口酒,然後,認真道,「這里不適合你。」
韓香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突然大笑道。「那麼老板,你告訴我,哪里適合我啊?」
「你是個年輕漂亮而又特別的女孩,為什麼要在這里工作?」他突然說道。
韓香猛灌一口酒,指著他,輕搖手指,眯眼笑道,「我沒學歷,沒工作,沒吃,沒住。我能去哪兒?」
她放下酒杯,身子向前探去,深望著他眼,嘴角勾起一絲媚惑般的笑容,「要不……你收留我?」
他的目光變得幽深,深望著她沉默。
看著他的面容,她突然一笑,輕搖著酒杯里的酒,悠閑地說道,「跟你開玩笑呢。」
誰知,他卻說道,「好啊。」
呃?她有點意外,他竟然答應了。
想起他當初的冷漠,想起王雪莉的囂張神情,想起曾經的一切。她放下酒杯,優雅地起身,從他對面,妖嬈地轉到他身側而坐,如水的身體慢慢靠近,含情脈脈地問道,「真的?」
他如如不動地坐著,沒有看她,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舉杯喝酒,然後,平靜地說道,「去我公司,我可以給你一份工作。」
曾經風度翩翩,成熟清高的韓風,竟然會招一個酒吧酒女到他公司工作,她不由得再次看向他。
他與王雪莉在一起幸福嗎?婚後三年,在酒吧里又與一個酒女糾纏不清。難道,他也學會了放縱?又或者是一個男人的本性使然?
她輕晃了一下頭,不想了!今天,就讓她在曾經最愛的人面前,也發泄一回,放縱一回。她內心郁悶了太久,痛苦了太久!
她要尋遠古,她是不會跟他走的。但是,她不會說的,她只想大醉一回,也許醒來,她與他又天各一方了。
韓香豪邁地伸手拿來一瓶酒,給她和他各自滿上,笑道,「謝謝大老板,我敬你一杯。」
說完,仰頭大喝一口。她臉上依舊燦爛地笑著,可心里,那股熱辣辣的酒,似乎化作淚,在心底慢慢流淌。
說不在乎,那是自欺欺人。她怎麼可能不在乎,這世上除了院長爺爺,和她相處得最久的便是他!那些分分秒秒在一起的快樂時光,怎能說忘就忘,說放下就放下。
韓香不停地喝著酒,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竟覺得有點飄飄然,渾身輕松,可以恣意歡笑,可以胡說八道。
她看著他大笑,「老板你叫什麼啊?」
他喝著酒,一直不說話,只是望著她,目光越來越深沉。
反正他不認識她,行為毫無顧忌,反正她醉了,說話不用負責。啊,原來喝醉酒的感覺這麼美好。
她繼續胡言亂語,「老板就是人好,心疼我,帶我走……不像某些人那麼狠心,丟下我,不,是拱手送人,毫不留情……」
她一會兒哈哈大笑,一會兒肆意大喝。
她只覺得頭暈沉沉的,然而,眼前的韓風在她勸喝了那麼多酒後,卻依舊一臉平靜。
「你的眼楮很美。」他突然說。
她不笑了,愣愣地看著他,他說什麼?是錯覺嗎?
「眼楮是心靈的窗戶,你不開心?」他繼續說。
她晃了晃頭,依舊很沉。
就在她想晃醒自己的大腦時,只覺得肩膀一緊,有人拉起他,離韓風隔著一個座位坐下。
這是誰啊?這麼煩!韓香想要掙月兌,沒想到他卻緊緊抱住她,充滿磁性而陽剛的聲音響起,「不好意思,她是我女朋友,剛剛喝多了。」
他這是在跟韓風解釋,他是誰?
她抬頭望去,她愣住了,竟然是孟宇!
他怎麼會在這?還有,他剛剛說什麼,她是他女朋友?他怎麼可以在韓風面前說這樣的話,她還要繼續和韓風喝酒聊天呢,他搗什麼亂?
韓香急了,酒醒了一點,指著孟宇說,「誰是你女朋友?你瘋了?」
「不是我瘋了,是你醉了。」他說。
「孟宇,你放開我,你做什麼?」她繼續掙扎。
「很好,沒完全醉,還認得我。」他笑了。
韓香再次用力一掙,掙開了他的雙手,坐回原來的位置,給韓風倒酒,「我們繼續喝酒,別理他。」
誰知,剛倒完,酒杯就被孟宇端走,一口喝掉。
「你!」韓香回頭,靠近他,怒瞪他,「你成心搗亂,是不是?」
孟宇靠近她,壓低著嗓音說道,「告訴我,你是誰?為什麼救我?」
「對不起,沒空理你。」她說的是實話。
「那我就一直搗亂!」他那語氣神態又回復了三年前的小混混模樣。
「你敢!」
「我就敢!」
……
他們倆低對竊竊私語,暗中較量,可在別人看來,他倆頭踫頭地說著悄悄話,那樣子,有說不盡的曖昧。
韓風清了一下嗓子,淡然道,「對不起,我先走了。」
「好啊。」
「別。」
兩人同時抬頭,望向韓風的背影,一個喜氣洋洋,一個焦急無耐。
看到韓風快要走遠了,韓香急切起身,向他追去。
然而,很快,她頓住了腳步,看著前方,驀地轉身,向相反方向折回。
因為,她看到了向這邊走來的花艷與韓冰。他們兩人在韓宇面前停下,笑臉而對,似是寒暄。
走著走著,她又好奇地向後看了一眼。只一眼,她就發現,此時的韓冰正盯著她,眼中有著不可琢磨的深意,她連忙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