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高個兒把牆角正跪著的一個哆哆嗦嗦人影拎到苗卓爾面前時,苗卓爾這才看清楚︰這個人正是唐奇的貼身僕人——寶兒。
「寶兒!」苗卓爾吃驚的輕叫了一聲,立刻問道︰「你沒事兒吧?唐奇呢?他人在哪呢?!」
還沒等寶兒比劃著答話,為首的黑影卻搶先冷冷的問道︰「寶兒,這位姑娘到底是何人?」
寶兒此刻淚流滿面,神情極度悲傷的比劃了幾下。
「哦?!」黑影見寶兒比劃過後,急忙躬身說道︰「姑娘原來是大公子未過門的夫人,剛剛屬下失禮了!」屋內的其他人也急忙跟著躬子行起禮來。
苗卓爾並不理會這些人,只是急忙上前扶住寶兒的雙肩,關切的問道︰「寶兒快說,唐奇沒什麼事兒吧?他人到底在哪里呀?」
寶兒听了苗卓爾的問話後,頓時哭得更厲害了!
苗卓爾見寶兒哭得如此傷心,心里預感著應該不會有什麼好事兒發生,但也強忍住不往壞處想,只是焦急的追問道︰「你別光是哭呀!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正當寶兒傷心的難以言表時,突听門外有人輕聲叫道︰「掌門到!」
屋內的人聞听此言後,立刻都畢恭畢敬的迎向了門口,本來就不太大的臥房,因為大伙兒都往一處站,便顯得更加擁擠了。
沒過多時,一位儒生打扮的年輕男子便在一群人的簇擁下,
推門進了屋里。
年輕男子剛進到屋里,便急忙輕聲問道︰「大哥在哪里?」
「回掌門,」先前人稱堂主的黑影急忙躬身小聲說道︰「大公子他……」
「他人怎麼樣了?!」年輕男子焦急的問道。
「回掌門,」這位堂主頓了頓,最終輕聲說道︰「我們堂的人收到信號趕到這時,大公子他……他人已經斷氣了……」
「你胡說!」苗卓爾听這人說唐奇已經死了,眼淚立刻忍不住如泉涌一般流了出來,狠聲說道︰「你要是再敢亂說的話,小心老娘輕饒不了你!」
年輕男子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苗卓爾,隨即便輕聲詢問道︰「這位姑娘是……」
「回掌門,寶兒說這位姑娘是大公子未過門的夫人。」堂主急忙躬身答道。
「哦,原來是大哥未娶過門的嫂嫂,」年輕男子急忙躬身說道︰「小弟這向有禮了。」
苗卓爾此刻早已經沒有閑心情和年輕男子磨牙了,急忙轉身抓住寶兒的胳膊,聲音顫抖的問道︰「寶兒你說,唐奇到底去哪了?!唐奇明明答應我會去找我的,所以他不會丟下我不管的!你快告訴我他現在人在哪里呀?!」
寶兒此刻听苗卓爾一問,頓時搖晃著單薄的身子哭得更傷心了,轉瞬間便跌坐到了地上。
「賀堂主,」年輕男子聲音悲傷的問道︰「大哥的尸首現在何處?」
「回掌門,大公子現如今就躺在那邊床上。」賀堂主說著,便欲躬身引領著年輕男子往牆角放著的大床走去。
苗卓爾听說唐奇原來一直是在這間臥房里,便急忙命令道︰「快把燈都點上!黑漆漆的讓我怎麼能看見唐奇?!」
「大夫人,倘若現在點燈的話……目標就太過明顯了!」賀堂主輕聲解釋道︰「現如今敵人是在暗處,而我們卻是在明處,如今掌門也在這里,倘若點燈的話,必然會引起敵人的注意,那恐怕就會……」
「你哪來那麼多費話!老娘讓你點你就快點!怕死的就滾遠點兒,沒人求你非得留在這里!」苗卓爾哭著吼道。
眾人包括寶兒在內都沒有動,只是盯著年輕男子看。
「把燈點上吧!」年輕男子輕聲吩咐道。不多時,屋里的燈便被全部點亮了。
苗卓爾見屋子里已經是大亮了,便急忙推開眾人向大床奔去……
苗卓爾跑到床邊站定時,一眼便瞧了見躺在床上的唐奇。
唐奇此刻渾身都是血,臉色慘白的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著一動也不動。
「唐奇……」苗卓爾哭著跪到了床邊,伸出手模了模唐奇慘白的臉頰……
唐奇的臉頰冰冷得一點兒溫度也沒有,顯然是已經斷氣好長時間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苗卓爾喃喃的自言自語道︰「你平時不是挺厲害的麼?!怎麼會……」苗卓爾說到這里,便哭著說不下去了。
苗卓爾回想起自己和唐奇從一開始認識到現在,一直都是唐奇在不計回報的竭盡全力幫自己。唐奇為了救自己,甚至連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這麼好的一個男人,自己還沒來得及好好珍惜,突然就這麼離開自己了,而且還是這麼悲慘的下場……苗卓爾突然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透著一陣陣刺骨的涼︰原來生命就是這麼脆弱,不論你怎麼神通廣大,但你永遠無法預知自己的命運,也無法逃離被人殘害的事實!
「大哥是被何人害死的?!」年輕男子來到苗卓爾身後,咬著牙輕聲問道。
「回掌門,」賀堂主急忙回答道︰「屬下帶人趕到時,這院里就只剩下寶兒一個人在了。」
「把寶兒帶過來!」年輕男子冷冷的吩咐道。
寶兒馬上便被人連推帶搡的帶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快說!我大哥到底是怎麼死的?!」年輕男子狠聲說道︰「倘若有半句假話,小心要了你的小命兒!」
寶兒急忙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隨後便低著頭比劃了起來︰原來唐奇從紅滿樓回來後,寶兒已經先他一步從集市上回來了。唐奇立刻告訴寶兒︰自己打算帶著苗卓爾離開江都,讓寶兒趕快收拾些簡單的衣服馬上和自己去紅滿樓接苗卓爾。
就在主僕兩人打算收拾些東西就動身時,唐奇突然想起來︰自己平時接濟的窮人當中,還有幾位病得很嚴重,但卻還沒有和自己拿夠醫治好病的藥呢!便迅速包好了幾包藥,囑咐寶兒趕快去給這些病人送去,然後快些回來和自己出發去接苗卓爾。
寶兒立刻按照唐奇的囑咐,挨個給這些窮苦的病人送去了治病的藥。當寶兒送到最後一家的時候,正好趕上這家病人突然咳血不止,便耽擱了些時間。等寶兒趕回住所時,這里便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唐奇也身中數刀,渾身是血的躺在院子里,早已經失去了知覺。
「在你回來的時候,就沒有看見什麼可疑的人麼?!」年輕男子冷冷的問道。
寶兒回想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的比劃道︰在街頭的轉彎處,屬下看見了一輛很大很大的馬車,這種大馬車屬下在江都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比官府的馬車還要大很多,因為這種大馬車屬下從未見過,所以忍不住多瞧了幾眼,馬車周圍也跟了許多提著燈籠的隨從,燈籠上都寫著‘天寶’兩個字兒。
「大馬車……天寶……」年輕男子輕聲重復寶兒的話。
「掌門,莫要听這小子胡說!」站在一旁的賀堂主躬身輕聲道︰「依屬下之見,單從大公子一個人遇害而這小子卻是毫發未傷來看,這小子就可疑的很!」
跪在地上的寶兒聞听此言,急忙猛搖著腦袋狂擺著雙手,示意自己並沒有說謊。
「天寶……添寶……」年輕男子若有所思的輕聲問寶兒道︰「你說的‘天寶’的‘天’字,可是三滴水的‘添’字麼?」
寶兒急忙擺手,朝天比劃道︰‘天寶’的天字,正是天上的天,而‘寶’字是珠寶的‘寶’!
「大膽奴才!」年輕男子突然低聲喝道︰「想我唐門從祖上就明令規定︰所有貼身啞奴均不許學識字,違令者必處以急刑!你雖然一直是跟著大哥住在外面的,但唐門的規矩還是要守的,怎麼能違反唐門的禁令學字呢?!看在你這麼多年來陪在大哥身邊的份上,本掌門就讓你的死的痛快些……」
年輕男子緊接著吩咐道︰「來呀!把這大膽奴才拖出去,賜他穿腸散!」
年輕男子的話音剛落,便沖過來兩個人要拉扯跪在地上的寶兒,寶兒見狀,立刻嚇得癱倒在了地上……
正當唐門的人過來拉扯著寶兒要去院里處以急刑時,苗卓爾終于擦干了眼淚,站起身來低聲吼道︰「都給老娘住手!」
眾人一怔,立刻都不解的望向苗卓爾,猜不出苗卓爾到底想干什麼。
苗卓爾走上前去,一把把寶兒拉到了自己身後先保護起來,隨即冷冷的說道︰「寶兒是唐奇的人,誰允許你們隨便處置了?!」
「嫂嫂有所不知,」年輕男子急忙上前一步,輕聲說道︰「我們唐門有個規矩︰凡主子們的貼身啞奴均不許認字,以免日後會泄露出主子們研制的唐門獨門毒藥配方,現如今大哥已經不在了,那理所應當由弟弟我來替哥哥執行家法!」
苗卓爾望著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眉眼之間依稀和唐奇有很多的相象之處,只是神態上少了唐奇的玩世不恭,而比唐奇多了些書生氣。不用問了,這位就應該是唐奇提到過的唐門現如今的掌門人唐奇同父異母的弟弟,唐家三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