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紫灕像往常一樣在固定的時間點睜眼醒了過來,習慣性的往身邊看了看,卻發現身旁仍舊是空空如也。她咬了咬下唇極力的將心頭的酸澀忍了回去,這是自成親以來,凌漠宸第一回將她獨自留在房內過夜。
「巧兒……」深吸了一口氣,她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這才半坐起身隨意披了件外衣在身上,張嘴喚巧兒進來。
在簾外早已听到的動靜的巧兒一听到夏紫灕喚自己,這才連忙端了早已備好的熱水進去。要說她自然也是知道凌漠宸昨兒一夜沒有回房的事情的,但是自昨兒見到夏紫灕那樣難過的樣子,她亦明白即便自己再擔心再難過也要將心中的情緒隱忍起來,免得逗得自家少女乃女乃更加不開心。
「少女乃女乃,您醒來啦!」巧兒努力擠出一個笑臉,將熱水盆放在架上︰「先洗把臉吧!」
她說著轉身走到床邊,扶夏紫灕下了床,服侍她洗罷了臉。見夏紫灕始終默不出聲的樣子,便自個特意尋著些好笑的事出來講。
「我沒事的,巧兒。」夏紫灕也知道巧兒是為了自己好,故而拍了拍她的手,寬慰了她幾句,想了想,又問道︰「爹爹和娘親這會兒可起了嗎?」。
「起了,老爺和夫人這會子在花廳里吃茶呢!」巧兒見夏紫灕從起了床半句也不問凌漠宸的事,心里越發急了,故而又加上一句︰「少爺好像在書房里看公文。」
「哦。」夏紫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想了想,又道︰「今兒給我梳個簡單的法式,要大方一些。」
頓了頓,她略一沉吟,又道︰「衣服也不要選太過亮麗的顏色,我記得好像有套白色的裙衫的……」
想了想,她覺得有些不對,便又搖了搖頭改口道︰「不對,白色太素了,你去把那套淡紫色的襦裙找出來,暗紋纏枝蓮的那套……」
听夏紫灕這樣一口氣的說出一長串的話來,巧兒不禁一愣,隨即忍不住詫異的看了看自家少夫人,仿佛經過昨兒一夜,她好像改變了許多︰「好的,少女乃女乃。」
她說著,給夏紫灕梳好了她要的發式,又從櫃里找出夏紫灕說的襦裙,服侍她穿上。兩人這才出了門朝花廳走去,哪曉得方一出來沒幾步,夏紫灕忽而又住了腳道︰「去床頭上把那串碧璽石手鏈幫我拿過來一下。」
巧兒也知道那串碧璽石手鏈是自家少爺送的,方才她伺候夏紫灕更衣時以為夏紫灕生氣了所以沒戴在手上,此刻听見夏紫灕要自己回去拿,顯然夏紫灕還是將手鏈十分惦記在心上的。
故而她一听夏紫灕這話,便忙笑著跑回去取。等她取了手鏈出來,夏紫灕確定自己將手鏈好好的戴在手腕上後,這才出發向著花廳去了。
等到了花廳門口的簾外,她倒也沒急著進去,而是對侯在簾外的月兒低聲問道︰「爹爹和娘親可吃完茶了?」
月兒雖是個掀簾子的小丫鬟,卻十分懂人臉色,听夏紫灕這樣一問,便垂頭十分了然的答道︰「老爺、太太才剛起了過來沒多大一會,這會子青兒姐姐去煮茶了還沒過來呢!」
「哦?!」夏紫灕見自己只稍稍問了一句,那月兒便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且回答的井井有條,不覺對悅耳十分賞析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道︰「倒是個聰明的丫頭!是叫月兒對吧?」
「回少女乃女乃話,奴婢是月兒!」那月兒見夏紫灕這樣夸她,仍舊是鎮定自若的神色,仿佛寵辱不驚的樣子。
這個模樣越發叫夏紫灕上了心,又忍不住上上下下的細細將她打量了一番,只見她彎眉杏眼的樣子,長得也是分外清秀,心中便隱隱有了些許計量。
正在她沉思著,忽而听到那月兒道︰「青兒姐姐來啦!」
听她這樣說,夏紫灕這才從沉思中驚醒,沖她感激的笑了笑,隨即攏了攏頭發轉身對迎面走來的青兒道︰「可麻煩你了,今兒這茶還是我來端吧!」
她說著又將自己原先已經準備好的玉鐲子就勢一推便給戴進了青兒的手上,見青兒沒有推拒的意思,便笑了笑,端過了茶盤。
要說青兒遠遠地見著夏紫灕等在門口,便已經明白夏紫灕的意思。此刻夏紫灕又是帶笑,又是給玉鐲子的,她自然也不好抹了少女乃女乃的面子,故而便將茶盤順給了夏紫灕賠著笑道︰「正好青兒還嫌累呢,少女乃女乃這一來,我可輕松了不少,青兒可是得好好謝謝少女乃女乃的!」
夏紫灕知道她這樣說不過是說給別人听的笑話,因而也感激的笑了笑道︰「可不知是誰要謝誰呢,我先進去了!」
她這樣說著,隨即轉身進了花廳了。只見自家公公、婆婆凌保全和林宛碧此刻正做著花廳中央,兩人原是有說有笑的樣子,一見此刻夏紫灕進來不覺都收了笑意,而凌保全更是微「哼」了一聲,他聲音雖不大,然則卻是足以叫夏紫灕听得一清二楚。
「爹爹、娘親,早!」夏紫灕一見這場景也知道這兩位老人家仍舊在生自己的氣,便連忙疾步走上前賠著笑臉甜甜的喊道。
她一面親熱的喊著,一面又將茶端了上前,遞到凌保全跟前道︰「媳婦知道昨兒是媳婦的不對,平白惹了爹爹和娘親不高興。今兒媳婦便以茶為頭,給您們賠罪了!」
要說林宛碧也算是看著夏紫灕長大的,以往以來對她是相當滿意的,只是昨兒夏紫灕的那一番表現太過激,讓她心生不滿。然則此刻見夏紫灕這樣乖巧懂事前來賠罪的樣子,原本生氣的心早已化了個盡透。
此刻見凌保全只眯著眼,並沒有要理會夏紫灕的意思,故而她笑了笑,忙伸手接過夏紫灕遞上前的茶算作是解圍了。
「乖,紫灕可真乖。」她一臉笑眯眯的接過夏紫灕奉上的賠罪茶,一面滿意的夸著夏紫灕。揭了茶盅淺抿了一口,她這才放下茶杯道︰「紫灕啊,也不是我要說你什麼,只是昨兒那副樣子本就不該是個大家閨秀能做出來的樣子,我昨兒話雖然說得重了,但那也是為了你好。」
夏紫灕前來賠罪時自然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的,何況此刻夏紫灕又並未說什麼重話,故而她只是乖巧的低著頭應道︰「媳婦心里知道的,是媳婦不懂事,還請娘不要往心里頭去,別同媳婦計較。」
她說著又伸手端起另外一杯茶重新遞向凌保全道︰「這是媳婦的賠罪茶,是媳婦不懂事,還請爹爹不要同媳婦計較。」
頓了頓,見凌保全臉色也開始有些松動了,但仍然沒有要接茶的意思,便又道︰「媳婦的事小,身體事大,爹爹莫要因為媳婦的事而氣壞了身子。」
「對啊,」林宛碧見夏紫灕乖巧的樣子,又想起以前夏紫灕柔順懂事的模樣,不覺越發的心軟的勸解道︰「老爺也快喝杯茶,消消氣。」
凌保全見林宛碧也開口解了好一會的圍,而夏紫灕今兒又是趕早又是端茶賠罪的,也算是做得極好的了。自己若再不接,反倒顯得一家之主是有多小家子氣一般。想了想,他便接過了茶,意思意思的喝了一口,這才繼續道︰「紫灕你一向是個懂事的孩子,昨兒犯了迷我們也不能緊怪著你。但是蘭兒畢竟年紀還小,你日後須得注意些子,否則她可是得學壞了的。」
「是的,媳婦知道錯了,日後會注意的。」夏紫灕低頭听著凌保全的教訓,待他說完了,這才低聲回道。
哪知她這話音剛落,卻忽然听得一邊的婆婆說道︰「呀,漠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