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夏紫灕進了屋,那人將王新發小心的安放在床上,這時小木耳也緩了過來,一聲不來的乖巧的點了油燈放在床邊。
「小木耳,你先乖乖在家里待著,姐姐去請大夫來給你爹看看!」夏紫灕模了模小木耳的頭,溫和的說道。看王新發這個樣子怕是被人打得暈了過去,眼前這出手相救的人,她也不好意思再開口讓人幫忙,只好吩咐著小木耳乖巧一些,在床邊先照看著她爹爹,自己好出去找大夫來。
「不用去了,在下略倒是懂一些醫術的!」那人一听夏紫灕這麼說,不覺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要說他真正是覺得覺得眼前的夏紫灕同其他人太不一樣了,方才遇到那樣的情況,竟然首先想到的是救別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險。而後謝過自己後,竟然也沒有半分後怕,那樣鎮定的跑去看王新發有沒事。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倒是真不敢相信這個人二哥心中提到竟然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溫柔沉默的夏紫灕!
收回神,垂下眼眸細細的為王新發把了脈,他這才緩緩說道︰「不礙事,不過都是些子皮肉傷,好在沒有傷到筋骨,在床上好好躺些日子便能養好的。」
說著,一招手向解決好戰斗的守福吩咐道︰「去把我馬車里治外傷的藥拿下來兩瓶。」
守福得了命便忙出去了,留得那人和夏紫灕以及小木耳三個在屋里。夏紫灕見狀便又忙上前去向那人道謝道︰「多謝這位公子了,若不是你方才可真不知如何是好。」
「不妨事的,」那人聞言淡淡一笑,隨即負手走到窗邊亦是不在多言。
夏紫灕見他不多話,以為他是那種不喜與人太過親近之人,便也只笑了笑,對小木耳道︰「小木耳,你去生火,我去打點水來好燒些熱水了給你爹洗一下。要不這樣下去,又髒又亂的,細菌多,灌膿結瘡的就不好了!」
「恩,」小木耳點了點頭,隨即帶著夏紫灕向里面走去,隱隱的傳來她低低的話語問著︰「姐姐,什麼是細菌?」
站在窗邊的人原先整個人籠在黑暗中叫人看不出情緒,此刻等夏紫灕離開了,他這才抬起頭,神色悠遠的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忽而勾起唇角輕輕一笑。
他的臉因為笑意而溢滿光彩,仿佛是曇花初綻一般奪目得讓人移步開目光︰「真是個奇怪的姑娘!」
他低語一聲,隨即收起笑意,垂下頭繼續籠進了黑暗之中,仿佛一切都未發生一般。
等夏紫灕端著熱水進來的時候,守福早已經拿了藥瓶來站在床邊。他一見夏紫灕進來,不覺忙堆起笑臉上前道︰「紫灕姑娘,這個白瓶的是外敷的,每日睡前涂于傷處;這個黑瓶的口服,一日三顆即可。」
「恩,謝謝你了。」夏紫灕將水盆放在地上,在身上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水漬,這才結果藥瓶謝道。
隨即將藥瓶遞給後她一步進來的小木耳,又將方才的話重復了一遍,囑咐小木耳好好收著,監督王新發日日記得服用。
再說守福將藥瓶遞給了夏紫灕後便轉身退到了屋外,那人倒也沒多說什麼,只淡淡的道︰「若是沒事,那在下便先走一步了。」
他說完,也不待夏紫灕說些什麼,便徑直朝屋外走去。再說夏紫灕燒了這些熱水來,她一個女兒家總不好給王新發洗的,便囑咐小木耳給她爹爹粗略的擦拭一下,再上些藥便好了。
小木耳想必也是習慣了這些子事的,二話不說便手腳麻利的端了水盆到床邊。夏紫灕自然也不敢繼續待著,便忙跟著走了出去。
要說那人像是料中夏紫灕必會跟出來一般,走到門外便停了下來,負著雙手站在原地。一听夏紫灕走出來的聲音,這才頭也不回的道︰「姑娘可是要回去,要不在下送姑娘一程?」
夏紫灕沒料到那人竟會等在門外,聞言不覺一愣,隨即連忙道︰「多謝公子了,只是小木耳這邊一個人我怕她忙不過來,想多待一會等收拾停妥,哄著她睡著了再回去。」
「這樣啊,」那人聞言不覺低聲一笑,仿佛料定了她會這樣回答一般,因而接著道︰「在下還有要緊事要辦,也就不打擾姑娘了,後會有期。」
「等等,公子請留步。」夏紫灕見他要走,忙出聲阻止道︰「還沒請教公子名諱與住址,改日定當登門拜謝。」
「不用了,」那人腳下一滯頭也不回的回道,頓了頓,隨即帶著笑意的輕聲道︰「在下既說了後會有期,必定會再次相見!紫灕姑娘到時再謝也不遲!」
他言罷再也不說什麼,帶著守福大步的離開了,留著一頭霧水的夏紫灕愣在原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真是個奇怪的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夏紫灕不覺喃喃的低語道,隨即一想,不覺又猛地回想起來,訝聲道︰「奇怪,他們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咬唇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去方向愣了半晌,心里隱隱有些奇怪。要說方才看見那人第一眼起,她就覺得他有些眼熟,好像是之前在哪里見過一般。
只是從她穿越過來到現在總共就出府兩次,一次是給小威和小蘭他們買禮物;還有一次就是今天了,她確信自己的確從來沒有遇見過這個人。
可是為什麼會覺得這麼熟悉,好像他的名字就在自己的喉頭打滾,下一秒就要呼之欲出一般。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自己遺漏了的地方,夏紫灕暗暗的想著,不然他們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諱?
只是如果真的是認識的人,為什麼出手相救了,卻並沒有相認呢?又或者是自己想多了,也許他們是听到小木耳喊自己,所以才知道自己的名諱的?
夏紫灕一時只覺得百思不得其解,不由搖了搖頭低聲道︰「罷了,一時也想不清楚了!」
回頭看了看屋內燭光搖曳,想起方才的事情不覺有些後怕,沒想到自己竟會這樣大的膽子,若是被凌漠宸知道了,不知會沖自己如何的大發雷霆。
想起凌漠宸,不知怎的,夏紫灕忽而覺得心頭一按,無端的又煩躁了起來。要說她從書院跑出來已經快一整天了,也沒見有人來尋自己,只怕凌漠宸都快想不起還有夏紫灕這號人物了!
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夏紫灕垂下頭看著月光灑下的斑駁樹蔭,一時覺得喉頭無端端的有些發苦,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忽而覺得臉頰一涼,淚水已止不住的簌簌的落了下來。
不遠處是ji院以及賭坊傳來的喧鬧的歡笑聲,她無力的垂著手倚靠在門邊,望著天際里皎潔的彎月,任由淚水順著臉頰流進脖子里,帶著沁人的涼意。
凌漠宸,難道你都不會擔心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