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了小威的支持,夏紫灕也輕快了不少。將凌以威送到書房囑咐他好好看書,夏紫灕便回到房里把頭上多余的金釵什麼一並除了,又換了身簡單的素色衣服,這才出了屋。
院子里巧兒正在打掃著,見夏紫灕走了出來,又換了身簡單的衣物,不覺忙放下手邊的掃帚,走上前道︰「少夫人,您這是……」
其實她心底已隱隱知道夏紫灕是來準備出去的,可是卻抱著一絲希望,希望自己的猜想是出了錯。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夏紫灕自然自己若要出府必然是瞞不過巧兒的,並且她根本也沒有打算要瞞著她,因為她需要巧兒在府中給自己打掩護,尤其是眼下還冒了個通房丫頭出來,她便更不能出什麼岔子了︰「若有什麼人來就說我不舒服歇下了,一律擋回去。」
頓了頓,怕這丫頭應付不來,便又囑咐道︰「你放心,我會在婆婆他們回府里之前趕回來的,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可是,若是叫夫人知道就不好了。」一听夏紫灕說要出去,巧兒一顆心瞬間都涼透了,連忙阻止著她道︰「昨兒就已經出了秋兒那事了,少夫人你還是先好好兒待在府里吧!」
說完,見夏紫灕張口要說什麼,她連忙拉住夏紫灕的手搶先說道︰「再說了,少夫人若是要出去也不急著這一日、兩日的啊,至少要等秋兒這事過去一段日子了再說吧?」
其實這個道理夏紫灕又怎麼會不明白了,她今兒早上這麼早起了來討好公公、婆婆一是想緩解目前他們之間的緊張關系;再來也是想給那秋兒一個下馬威,畢竟眼下是因為她的處理不當才讓秋兒爬了上來的,她不能都倒這個火燒眉毛的節骨眼上了還不知變通,讓秋兒以為是個人人拿捏的主。三來嘛,就是她覺得以自己的性子,日後怕若真有一天凌府容不得她了,眼下討了二老歡心,她至少也對不住自己的良心,她也有她自己的堅持和底線的。
然而今天她卻又是不得不出去的,因為昨兒小木耳和她爹王新發那樣躺在家里,小木耳什麼都不會,王新發又受了重傷,也不知道他們眼下怎麼樣了。夏紫灕是如何也放不下心就這樣將他們二人丟在屋里不聞不問。
「好巧兒,你且幫我這一回吧!今兒我有事必須出府的,就一會兒,馬上就回來了。」夏紫灕也知道巧兒這丫頭吃軟不吃硬,故而便故意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雙手合十的求著她說道。
果然,巧兒一見她這副樣子,臉色不覺軟了下來,有些猶豫著勸道︰「可是……」
「沒什麼可是了,好巧兒。」夏紫灕親昵的挽著她的胳膊繼續發動攻勢道︰「我保證我正午之前一定會回來,你放心好了。」
這一回巧兒是徹底的松動了,認命的嘆了口氣,她這才道︰「好吧,可是少夫人您一定要早些回來哦!」
得了巧兒這話,夏紫灕不覺仰頭笑了笑,這才忙一溜煙的跑了出門。要說今兒不論公公、婆婆,還是凌漠宸都不在府上,正好是她偷溜出府的好時機。好在她記性算不錯,雖然只去了小木耳家兩次,而且兩次都因為出了狀況,但她一路走下去道是都還記得很清楚的。
要說大白天里,那路上賭坊和ji院都消停了,不像晚上那樣吵雜得人聲鼎沸。不過賭坊里隱隱听起來也還是熱熱鬧鬧的,夏紫灕想起前一日夜里的情形,不覺低著頭忙快步走了過去。
等她一到小木耳家門口,只見小木耳正坐在小凳子上低頭縫著衣服。夏紫灕不覺心頭一酸,忙上前去道︰「小木耳,你爹呢?吃早飯了嗎?」。
小木耳一抬頭見是夏紫灕來了,不覺露出笑臉,忙站起身道︰「紫灕姐姐,你怎麼來了?」
說著,她用袖子將凳子擦了擦道︰「姐姐你快坐!」
夏紫灕笑了笑,模了下她的頭頂,隨即將手中專門為她買來的包子遞了過去道︰「不忙著招呼我,你先吃點包子吧,我進去看看你爹。他這會子好些了麼?」
小木耳接過包子倒也沒吃,只是跟在夏紫灕身後邊往屋里走邊道︰「幸虧昨兒那個大哥哥給的藥,爹爹這會子精神好多了,只不過還是不能下床。」
「不礙事的,養病是要耗些時日的,一日兩日的急不來得。」夏紫灕笑著寬慰著小木耳道,隨即見小木耳一臉神色黯淡,知道她在擔心她爹的身子,便道︰「你放心吧,昨兒的大哥哥還在我那里,若是有什麼,你只管告訴我。」
說著,她走了進去,見王新發半躺在床上,神色復雜的看著自己,倒也沒說話。夏紫灕知他性子奇怪,便也沒當回事,只上前去坐在一邊道︰「你身子好些了麼?我怕小木耳一個人在家照顧不過來,所以給你們買了些早飯過來。」
「是啊,爹。」小木耳也忙走道床前,將包子遞給王新發道︰「還是熱的呢,你趁熱吃!」
她說著將包子全部遞給了王新發,自己倒是一個也沒舍得吃,只一臉饞相的盯著那包子,隨即一言不發。
夏紫灕看了王新發一眼,又看了看小木耳,只覺得這個小家伙分外懂事。想起頭一回見面的場景,也不知王新發此刻心里會作何想。這樣好的女兒平白被他那樣虐待,眼下卻還是樣樣好的都想著留給他。
見王新發顫抖著嘴唇動了動,卻終究別扭的別過臉去,什麼都沒說。夏紫灕知道自己一個外人在旁邊,人家也不好說什麼,故而起身道︰「我去後面熬點粥來,小木耳,你在這里看著,有什麼事就來喊我。」
說著,她也不等他們回說什麼,直接起身向著後面廚房去了。好在她事先料到王新發這里不見得有米,故而來得路上特地買了半斤米帶過來。只不過古代的那種燒柴火的大灶她一時生火也弄不順手,模索了半晌這才將一鍋粥熬了出來。
因為王新發是病患,故而她熬的是純粹白米粥。等粥熬好了,她正要端過去,恰巧小木耳走了進來道︰「紫灕姐姐,我來吧,什麼都要麻煩你。」
夏紫灕見她雖然雙眼紅通通的,想必方才是哭過了的,不過臉色卻不像以前那樣壓抑,應該是同她爹王新發聊開了的,便笑著往灶背上指了指道︰「粥都熬好了,你快給你爹端過去。對了,你自己也要喝一碗,還是我給你端過去吧!」
說著,她和小木耳一人端了一碗粥往前面去了。此刻王新發見夏紫灕走進來,神色淡淡的,但不想前幾次那樣充滿敵意。夏紫灕想著大抵是他與小木耳解開了兩父女間的癥結,所以連帶著對自己態度也好了吧!
「喝點粥吧!」她笑著把粥端上前遞給王新發道︰「你這身子不方便的,可是要人照顧著。」
王新發接過粥喝了一口,卻沒有搭腔的意思。這一回夏紫灕覺得他是真的對自己有敵意的,雖然不清楚是因為什麼,想了想,她便對小木耳道︰「你這樣在家也不是個事,不如跟我回府上去先待著,至少每日也是有吃有喝的,得了閑再給你爹也弄些來。」
頓了頓,怕小木耳不放心丟下她爹一個人在家,便又接著道︰「要不我出錢請個人來家里看著你爹,你這一輩子也不能就這樣下去的。」
其實,她這話雖然是對著小木耳說的,卻是說給王新發听的。畢竟,小木耳就算只是個小孩,卻整日乞討度日也不是個事。況且小木耳還是個姑娘家,日後這樣下去怎麼了得。
說到底,其實她也可以隔一段日子夠來塞點銀子給他們,好讓他們至少先安安穩穩讓王新發養好身子再說。但是她一來怕王新發倒是又恢復到以前那樣的性子;二來又怕府上倒時候出什麼岔子,她出不來又擔心著,故而不如把小木耳帶回府里,每日再讓小木耳過來照顧,這樣若是出了什麼事,自己也好及時趕過來。
听她這樣說,王新發卻仍舊是一言不發,只埋頭喝著粥。夏紫灕卻仍舊不氣餒,只看著小木耳道︰「你還想念書嗎?跟著姐姐去府上,日後姐姐教你念書怎麼樣?」
小木耳一听到念書兒子,不覺兩眼放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也可以真的念書。但隨即一瞟眼看了看王新發,猶豫著說道︰「可是爹一個人在這里……」
「沒關系的,」夏紫灕一想王新發身子不好,小木耳確實也舍不得走的,但又怕到時候王新發變回原來的性子,想了想,只得道︰「算了,等你爹身子養好了,我再接你回府上吧。」
畢竟,要她現在就帶小木耳回去,也不好交待。不如先回去給凌漠宸他們報備報備,日後直接來接也更好。
說著,她頓了頓,看向王新發,等著他發表意見。王新發卻是垂著頭一言不發,就在夏紫灕以為他不會理自己的時候,他忽而輕聲一哼道︰「你若是想替你相公贖罪,我勸你還是趁早收了這份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