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華街,霍府。
霍府,當家主人霍雲勇,年輕時候曾跟隨當今天子征戰南北。霍雲勇自幼家境貧寒,遂十二歲那年便報名從軍,因為在軍隊有吃有穿。霍雲勇原本是火頭軍出身,後來在戰役中慢慢嶄露頭角,一步步被提升,因其憨厚忠實,當年還當過如今天子的貼身侍衛。長年累月的戰功才造就現在的他,但目不識丁的他,沒少被那些嫉妒眼紅的人挖苦諷刺,背後還有人說他是有勇無謀。如若不是這樣,恐怕他還能往上再爬一爬。
霍天琪剛踏入大門,便有小廝上前稟告說他爹正在大廳等候他多時了,讓他一回來就趕緊去見他。
天琪腳下立即生風似趕往大廳,他可不敢有絲毫怠慢,他了解他爹那臭脾氣,一不小心留意就會被轟炸。
天琪跨入大廳的時候,看見他母親溫柔的勸慰著渾身火氣沖天正無處發泄的霍雲勇。
霍雲勇剛一看見天琪,大手往桌上重重一拍,怒氣沖沖的大聲吼道︰「你這逆子,還知道回來呀。」
天琪被罵的莫名其妙,還好他早已習慣了他爹的獅子吼,初次見識的人估計是會被嚇一跳的。
霍母移步到天琪身旁,小聲的將書院送來書信的事情說與他听。此刻他爹正在火頭上,讓他好好解釋一下。天琪才明白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爹,我先回房沐浴更衣,出了一身汗渾身不舒服。沐浴完我再來跟你詳細稟告。」不等霍父回答,天琪便一溜煙的跑了。他爹的滿腔怒火自然有他娘親會想辦法去平息,等到晚膳時候,估計就差不多了。
霍雲勇兩眼怒火的看著消失的背影,這唯一的兒子還是第一次讓他這麼大動干戈。
「夫君,消消氣,先坐下來喝杯茶。天琪也不小了,做事自有分寸的。且听他說說下午都干什麼去了,你再來生氣不遲呀。」李氏繼續勸說道。
「他都敢偷溜出書院,簡直無法無天了,不好好待在書院讀書,去外面到處瞎混。不好好管教管教,以後還不定出什麼更大的亂子來。」霍雲勇依舊火氣未消,似乎下定了決心要管教一番。
霍母見這次似乎情況最為嚴重,連她都撼動不了她夫君的決心,只能祈禱她家寶貝兒子天琪自求多福了。
霍家晚膳席上,霍天琪終于感覺到今天這件事情似乎不是那麼好打發過去。要不是顧及面子,估計他爹早已經掀桌開罵了。
一家人沉默的吃完,丫環家丁們見氣氛詭異,飛快的收拾完桌子迅速的撤出雷區,躲的遠遠的。貼身丫環也很有眼色的悄悄退了出去將門窗關的嚴嚴的,雖說人人都有好奇心,但也沒人敢靠近一步,不該知道的還是少知道為妙。
「現在該好好說說你下午都干什麼去了吧。好不容易躋身到青州書院有名的仁院,居然不好好珍惜,還敢逃學?你是想氣死我才罷休呀。」一說起這事,霍雲勇心中的火氣 的一下又飆升起來了。
「爹,琪兒知錯了,不該逃學。琪兒下午沒有出去瞎混,只是跟同院里的幾位同窗一起在風月閣吃了一頓飯,其他時間都是跟他們幾個待在萬府,哪里都沒有去。請爹娘放心,琪兒絕對沒有干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天琪毫無預警的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說道。
他知道,要是不低頭認錯,他爹不會那麼容易饒恕他。其實他爹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腸還是比較軟的。
「萬府?哪個萬府?還跑到風月閣去吃飯,那里的一頓飯錢就夠我們一家吃上一陣子的。那地方是你能常去的嗎?還沒建功立業就學會開始敗家了,這還不夠嗎?看來不動家法你是不知道輕重。」霍雲勇騰的一下站了一起,還未澆滅的怒火更盛了。
「老爺,老爺,奴家求你先听琪兒說完再請家法。」霍母連忙拉住了霍雲勇,哀求道。
「爹,琪兒是第一次去風月閣,心中謹記爹爹的教導,今日是因為萬府的少爺也跟我們一起逃學,是他提議並做東邀請我們幾個人一起去的,琪兒今後定不會去那隨意揮霍的。」天琪繼續解釋道。
「你口中的萬府是指青州首富萬家?」霍雲勇問道。
「正是,一起同去的還有新來知府家的公子以及其他幾位家世都還不錯的公子,一共七人。」天琪見他爹似乎對這個問題有點興趣,于是老實的回答道。
「我以前是怎麼教導你的?少攀結富貴,潔身自好。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名聲都快要被你敗壞了。」霍雲勇氣急敗壞的說道。
「爹,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只是同一個書院的同窗一起吃個飯而已。況且我結交的朋友也都是真性情,值得交往的。」天琪理直氣壯的說道。
「好,那個問題我暫且先不跟你算賬,那現在就說說下午逃學的事情。」霍雲勇嚴肅的說道。
「爹,你知道這麼多年來我最想要做的事情是什麼嗎?是能夠像爹爹一樣勇猛無敵上戰場建功立業,抵御外敵入侵,讓百姓能夠安居樂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天天去書院听那些所謂的治國安邦之策,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天琪激動的將自己多年來的真實想法第一次表露了出來。
「琪兒,爹都知道,正是因為知道你心里所想才送你上書院的呀,爹不想你像我一樣沒有學識,背後遭人嘲諷,錯過升遷的機會。爹這輩子也已知足,只是希望你將來有所作為。」霍雲勇語重心長的說道。
「爹,自從四歲那年開始你便讓我學習四書五經,詩歌辭賦,我都沒有讓您失望過。如果爹真的希望孩兒將來有所作為,就懇請爹同意孩兒報名從軍。歷練沙場才能讓孩兒更快的成長起來,實戰的經驗是我現在最欠缺的。」天琪懇求道。
「琪兒,爹能理解你的心情,當初送你進書院的目的也並非是想讓你考取功名,只是想讓你多識點字。你要是真不想去書院,以後爹也不會再強求,只是從軍的事,需再等待一段時間。」霍雲勇心平氣和的說道,原先的怒氣已不復存在。
「夫君,你看,現在話已經說開,是不是該讓琪兒先起來說話。」霍母適時的插上一句,心疼的說道。
「起來吧,念你初犯,今天的事就算了。」霍雲勇有些心軟的說道。
天琪見他爹似乎真的已經不再追究了,這才松了口氣,從地上利索的爬了起來,找了個凳子坐下,輕輕的揉了幾下膝蓋,跪了那麼久,還真有點酸痛。
「爹,其實孩兒並非是完全不想去書院,只是更想去從軍,既然爹同意,為什麼還要等一陣子呢?」霍天琪疑惑的問道。
「咱們霍家現在就只有你一根獨苗,沙場上刀劍無眼,爹也只能藏點私心。除非……」霍雲勇故意留了後半句話沒說出來,他想趁機勸他兒子早日成家,即使不娶正妻,也可以先考慮收個小妾。若不是先前他那固執的兒子一直找借口推月兌,他也不想出此下策。
「除非什麼?爹有話就直說,什麼時候連爹您也學會兜彎子了?」霍天琪問道。
「除非你答應成親,爹也不一定非逼你娶個正妻。你要是真的去從軍,那也要為我們霍家考慮考慮,為爹娘考慮考慮。你可以先納幾房妾,正主的位置留著給你將來喜愛的人。這件事情你自己好好考慮,想好了就告訴爹,余下的事情爹娘會幫你張羅。」霍雲勇趁熱打鐵的說道。
「琪兒,你爹說的對,娘本來很舍不得你去從軍,可是也不能阻擋了你的前程,好好考慮你爹剛才說的話。」霍母無奈的說道。
「琪兒會好好考慮的,夜深了,琪兒先回房歇息了,爹娘也早點歇了吧。琪兒告退。」霍天琪恭敬的向著二老說道。
霍雲勇由于少年時期就混跡在軍營,直到將近三十歲才小有成就,榮歸故里,托人說了個媒,娶了一位溫柔賢惠務實的農家少女,那便是如今的霍夫人。三十歲才喜得貴子,看著兒子慢慢的長大,如今他感覺自己已漸漸年邁,只盼著能早日抱上孫子。
霍天琪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他爹會乘此機會提出讓他娶妻生子的事情。他原本是想如果到了軍營,爹娘也就不會著急的催促他的終身大事了。他不想隨便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回家,可是他爹的話讓他不得不沉思。百事孝為先,看來,霍天琪不得不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