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到了。」轎子停穩後,隨從輕聲對著轎內熟睡的塵昕呼喊道。
塵昕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慢條斯理的下了轎子。
塵昕稍稍一抬頭,雕刻著恭親王府四個大字的牌匾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塵昕若無其事的瞄了一眼,很淡定的在下人的帶領下入了王府。塵昕看到恭親王府四字之後,依然面無表情的無任何反應,隨從十分佩服塵昕的這份沉靜,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那名隨從要是知道塵昕連皇宮都不看在眼里,就不會那樣想了。
負責接送塵昕的那名隨從將塵昕帶到王府的膳堂之後,便告退了。
「水姑娘,那麼早打擾你實在是很抱歉。在下昨夜想著那些彌足珍貴的曲目,整夜未眠,讓姑娘見笑了。」恭親王頂著一雙黑眼圈,真誠的說道。
明知道不好的事情卻還要做,事後又來道歉,真是自相矛盾的人,塵昕心想道。要不是對這位王爺的印象還不錯,塵昕怕是沒那麼好說話。
「無礙,王爺太客氣了,塵昕能理解你的心情。」塵昕笑了笑,回道。
恭親王向立在身旁伺候的丫鬟遞了個眼神,小丫鬟立即悄悄出了膳堂,沒一會,各式各樣的早餐被端了進來。
「不知姑娘的口味,便叫廚子每樣都準備了些。」恭親王熱情的招呼道。
王府中廚子的手藝,自然是不一般的,塵昕也不跟簡澈客氣,大方的吃了起來,就當是他那麼早叫她起床的補償吧。那麼多美味的點心,不吃白不吃。
塵昕舉止優雅,一看便知是素養良好的大家閨秀。
「水姑娘老家是哪里的?本王看你不太像是本地人。」恭親王一邊用膳,一邊仔細觀察塵昕的行為舉止,忽然問道。
「我的家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我不是東啟人。」塵昕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平靜的回道。
塵昕的話令恭親王陷入了沉思,對塵昕的來歷更加的好奇。
「稟王爺,田公子求見。」王府內老管家的話打斷了恭親王的思索。
「田澤?一大早跑來為何事?請到會客廳,就說本王正在用早膳,晚點就過去。」恭親王吩咐道。
老管家得到指示後,立即按照王爺的吩咐辦事去了。
「田公子,你不能進去,王爺正在待客。」沒多久,又響起了老管家焦急的聲音。
「這麼多好吃的,正好本公子也還未用膳。」田澤推開門,看到席上坐著的恭親王和塵昕,隨意的坐了下來說道。
「王爺恕罪,老奴沒能攔住田公子。」老管家請罪道。
「沒事,你先下去吧。」恭親王溫和的說道。
「水姑娘真是好運氣,澈平常可是很難得請人吃飯的。」田澤一邊夾著點心往嘴里送,一面說道。
「那麼多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昨日那些都是誰付的帳?」恭親王笑罵道。
「我說的是在王府宴請。」田澤補充道。
「廢話真多,早膳也不吃,一大早跑到本王這來搗亂?要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本王可要治你的罪,將你抓起來丟到天牢里去。」恭親王難得嚴肅,一本正經的說道。
「隨你,要抓也等我吃完再抓。說實話,本公子還挺想念天牢里面的滋味。」田澤無所謂的回道。
田澤似是料到恭親王只是嘴上嚇唬嚇唬他,不會真的付諸行動。
「你就是專門跑到本王府里來用早膳的?宰相府啥時候變得那麼窮困潦倒了?」恭親王取笑道。
「想念你家廚子的手藝只是其中之一,主要還是因為水姑娘在這里。一夜未見,田某可是十分的想念水姑娘呀。」田澤嬉皮笑臉的說道。
田澤的話雖然是玩笑,但是卻沒有半點褻瀆塵昕的意思在里邊,看他坦蕩的神情便知道。
塵昕吃飽了,將手中筷子輕輕放了下來。恭親王與田澤的對話絲毫沒有影響到她,吃飽了她才有精力想事情,應對這幾位大神。
塵昕開始還在疑惑,王府怎麼那麼好闖,恭親王也沒有責怪田澤橫沖直撞的失禮。從兩人之間的對話她才听出來,這兩人交情非淺。
「稟王爺,衛公子求見。」膳堂外,老管家去而復返,通報道。
「將他直接領到膳堂來吧。」有了前車之鑒,恭親王吩咐道。
恭親王話音剛落,膳堂的門再次被推開,衛彥微笑著走了進來。老管家暗暗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
「各位早,打擾王爺了。」衛彥臉上有著陽光般溫和的笑容,一一招呼道。
「彥,你這小子就喜歡裝,累不累啊。」田澤不客氣的揭穿道。
衛彥臉上的笑容不變,田澤的話被他自動忽略了。
塵昕坐在一旁看戲,這幾人的感情似乎不錯,下一個到來估計便是那位南宮衡了。
塵昕預估失誤,直到幾人都用完早膳,也未見南宮衡的身影出現。
恭親王領著幾人移步到了後花園,下人已經將他專屬使用的琴擺好。田澤和衛彥互相看了一眼,微微驚訝了一下便不動聲色的坐了下來,他們今日是來湊熱鬧的,沒想到收獲不小,有幸能听到澈的琴聲。
巧的是,場面剛擺好,久久未現身的南宮衡登門造訪了。
南宮衡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已經擺好的琴,心中暗想,看來今日沒有白來。
在東啟,恭親王的琴藝到底已經達到什麼程度,無人知道,因為鮮少有人能請的動他表演。
恭親王給塵昕準備了一套桌椅,筆墨紙張,後花園內,所有閑雜人都被清理出去,沒有王爺允許,下人們禁止踏入後花園半步。
「水姑娘請。」恭親王拱手示意可以開始了。
塵昕二話不說,執起毛筆唰唰將昨日她所清唱的‘愛的供養’寫了下來。
恭親王端坐于古箏前,修長的玉指輕輕一動,悅耳的琴音響起。可別小看那把不起眼的琴,那可是世間僅有的一把,名叫月光。
塵昕寫完,靜靜的聆听著,心里十分震撼,因為此時恭親王所彈奏的曲子正是塵昕昨夜所唱的。沒想到恭親王只听了一遍,便能將它彈奏出來。
曲終,眾人如痴如醉的表情,令恭親王非常滿意。古人所形容的繞梁三日,今日終于讓塵昕大開了眼界。
「澈,實在太好听了。」田澤拍著手掌贊美道。
「實乃天籟之音,令人陶醉。」衛彥高度評價道。
「今日真是很榮幸,王爺在琴藝方面的造詣如此之高,令人難以望其項背。」塵昕贊嘆道。
真心的贊美,恭親王听在心里很受用,情緒高漲。
「請姑娘賜教。」恭親王心情愉悅的說道。
塵昕再度執筆將自己記得的部分現代歌曲默寫了下來。書寫完之後,恭親王迫不及待的拿起紙張,一字一句的細細看了起來。
「絕,如此優美的詞實在太絕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那。」恭親王看完之後,發出感嘆道。
田澤待恭親王看完之後,一把搶過了紙張,衛彥和南宮衡也圍了上去,三顆腦袋擠在一塊爭著看恭親王口中贊美的絕詞。能讓恭親王贊不絕口的詞曲,還是頭一回。
田澤三人在琴藝方面雖然比不上恭親王,但是造詣也不低,自然能看得出來那些詞曲的珍貴。
「水姑娘,你快將這上面的曲子都唱一遍給我們听吧,我太期待了。」田澤著急的說道。
塵昕白了田澤一眼,清了清嗓子,清唱了幾首,為了保護嗓子才停了下來休息。
「水姑娘,休息好了沒有。」田澤催促道。
歌曲給他們帶來不小的沖擊,听著特別又新鮮,大伙都恨不得塵昕一下能全部唱完。
「澤,別急,總該讓水姑娘休息好了再說。」恭親王為塵昕著想道。
大家心里都急,只是他們也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不顧及他人的感受。
待塵昕將所有歌曲唱完之後,一天就這樣過去了。整整一天,五人都一直待在王府的後花園沒有出來,午膳也是做好之後被送進了後花園。
王府中的下人只能隱隱約約听到琴聲,沒人敢越雷池一步。他們的王爺外表看起來溫和,但是處置起犯錯的人,也絕不會手軟。
「今日真是太高興了,許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恭親王一臉滿足的說道。
其他三人也是滿臉的笑容,他們今日的收獲也不小。
塵昕心底卻正在後悔,早知道她就不該寫那麼多出來,真是累死她了。
「水姑娘,非常感謝。不知你想要什麼作為報酬?只要是本王力所能及的,本王都會答應你。」恭親王面向身心疲憊的塵昕,問道。
「小女子不敢奢求報酬,王爺所彈奏的曲子便是最好的回報。」塵昕巧妙的說道。
四人听到塵昕如此回答,對她的好感劇增。恭親王心性直爽,知道塵昕不缺什麼,也就沒再提及報酬之事。塵昕也明白,如果將來她有事所求,恭親王定不會袖手旁觀。
恭親王熱情的挽留塵昕享用完豐盛的晚餐才放她回客棧。玉面俠在客棧擔心了一天,見到塵昕平安歸來才安定下來。
「昕兒,你沒事吧?」玉面俠听到塵昕的腳步有些沉重,關心的問道。
「師傅,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明日我們便離開鳳軒。」塵昕心中一暖,說道。
玉面俠心疼塵昕,沒再繼續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