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過,可能是喜歡吧,以前我很依賴隨風,這點就算想否認也不可能。只不過我們都還沒想清楚,這種平衡就被一下子打破了。」
襲悅沒出聲,只是皺了皺眉,準備听下文。
「我和隨風……」柒夕頓了頓,毅然說出了口,「我們實際上是兄妹關系。」
襲悅眼楮不由自主地睜大︰「兄妹……怎麼會……」
「這是真的。我家那個巫婆,就是我媽,她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人生觀和價值觀天生就與其他人不一樣。她十六歲的時候覺得當情婦有意思,所以就想去耍有錢人,順便撈上一筆。抱著這樣的念頭,她離家出走當了大家族族長的情婦,後來就生下了我。當那個大家族的族長愛上了她,想離婚把她娶進門的時候,她卻告訴那個男人之前對他一切的愛戀都是裝出來的,是為了騙錢而已,那個男人意識到自己被欺騙了感情,所以從此就恨上了我媽。于是我媽就拍拍瀟灑地消失在了那個男人面前,那個男人也並不知道我媽那時懷上了我。後來的事情你應該猜到了,隨風就是那個男人和正妻生的兒子,我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柒夕敘述事情時的聲音很平靜,但這種風平浪靜下卻夾雜著幾絲微不可聞的顫音︰「我不能再依賴隨風了,這樣做只會越陷越深。還不如趁還沒有弄清楚那種依賴是什麼的時候抽身離開。那時候我沒想別的,只想著怎麼能離他更遠一點,所以才決定離開游戲。我們在傳奇江湖里是結過婚的,當時突然間知道了這個事實,我怎麼可能在游戲里一如往常地面對他。我……」
「別說了。影子,別說了!」明明這麼痛苦,為什麼還要說下去?
「沒關系,反正也過去這麼久了。」柒夕緩緩從膝蓋里抬起頭,眼里沒有淚痕,臉上的表情也是一片淡然,讓人看不出一絲端疑。一開口,聲音還是一如往常的平靜︰「即使我們離得那麼近,可實際上卻又那麼遠,這就是咫尺天涯的距離,像兩條挨得很近的平行線一樣,永遠也不能出現交點。」
當你把一個人作為全部的信仰,想一直信賴著;當你逐漸喜歡上一個人,以為一輩子不會分開……這種時候,卻偏偏從天空降下一道雷,以降服者的姿態告知你們決不能站在一起,那會是一種怎樣的痛苦?可能會連心也疼到麻痹吧。最後也只有逃開一切,讓時間來沖淡全部的痛楚。
襲悅張張口,卻不知道能說些什麼,所以只好伸出手搭在柒夕肩上,希望可以把自己的力量傳遞給她,讓她不必再這麼死扛著這個秘密。
柒夕眼楮一眨不眨地望著海面上翻騰的浪花︰「雖然是陰差陽錯產生的結果,不過這個也應該屬于天意吧。」或許,她對隨風的依賴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老天正好趁機讓她清醒一下。這個世界上,可以依賴的人終究只有自己,所以,她再也學不會依賴別人了。嗯,也許她就是這麼長大的,交換的代價卻如此的慘重。
「狗屁天意!」襲悅心里有些惱怒。影子的母親他也听說過,好像叫柒菲菲,這個女人倒是和他一樣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是他不同,他不會因為自己做的事情傷害到對自己很重要的人。
「嗯,對呀,什麼狗屁天意。」柒夕轉頭看到襲悅俊美的臉上擰著兩條眉,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用擔心,我只是不太習慣把這些事情說出來而已。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事實就是事實,生活依舊要繼續下去,我沒必要總是回顧過去,還是向前看比較合算。」
襲悅收回搭在柒夕肩上的手,很不客氣地「哼」了一聲︰「遇到這種事情虧你能想得開。」
「反正也頹廢過一段時間了,難道還要一輩子頹廢下去?雨前現在已經把我當成妹妹看待了,我也同樣在心里把他當做哥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那時那麼難過,雨前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唉!說到底我們還真是一對難兄難妹。」
「什麼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也太能生啦硬套了,」襲悅看著撇撇嘴,面色如常的柒夕,狐疑地問道,「影子你不會生出什麼感想了吧?」
柒夕沉思片刻,然後嚴肅認真又義憤填膺地說道︰「千萬不能隨便亂搞男女關系,要不然會報應到下一代身上。」
「……」襲悅無語。跟影子呆在一起總會時不時被雷上一下,這丫頭的神經肯定是遺傳了那個不著調的女人!
因為柒夕還顧著那幾個剛才被撂下的「蘿卜白菜」,所以沒和襲悅多聊就回去了。不論什麼時候,不論再怎麼隨性,她都會把責任放在一個很重要的位置上。不接則已,一旦接下了責任,她就不會隨便拋下不管。
襲悅沒有挽留,而是就這麼站在離海面最近的岩石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淺灰色的瞳孔變成了琉璃的色澤。
「了解了多年的夙願,怎麼還是這副表情?」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音調輕緩優雅,不急不緩,襲悅一听就知道是誰,不過卻沒有出聲。
那人走過來,站在襲悅旁邊,伸手撩了一下被海風吹亂的藍紫色發絲,自然而然的優雅舉止似乎憑空帶出了幾朵薔薇花的影子。
「錦瑟,你來干什麼。」襲悅頭也沒轉,只是不客氣地對身邊的人表達著自己的不歡迎。
「我不能來麼?莫非這潮起潮落讓你給買下來了?」听到襲悅不怎麼樣的語氣,錦瑟也沒惱,「花花原本和我約定好要一起來這里的,現在卻被你捷足登先了。我都沒不高興,你橫什麼?」
「錦瑟,我和你已經兩清了,你沒事最好不要來吵我。」
錦瑟笑得優雅,像沒听見一般徐徐問道︰「知道了隨風和花花的關系,有沒有什麼想法?」
襲悅皺眉︰「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們來之前,我只是悶了來看個風景而已,卻沒想到會撞上這一幕。」錦瑟饒有興趣地轉過頭看著襲悅的側臉,「當了半天吐槽垃圾桶,感覺很復雜吧?」
襲悅突然轉過臉,琉璃色的眼眸緊盯著錦瑟,嗤笑出一聲︰「敢在我面前這麼放肆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這個世界上總要有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襲悅顯得更有興趣了,優雅的笑容里帶著一絲無賴,「襲悅呀,你要收拾我麼?我記得惹了你的人都不會好過,既然我這麼‘放肆’,你準備怎麼對付我?我很好奇呀……」
襲悅一瞬不瞬地盯著錦瑟的眼︰「哼,你別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麼樣。」
錦瑟不禁笑出了聲,音色和緩而曖昧︰「咦?襲悅你要把我怎麼樣?我等著你啊!」
襲悅的眉梢跳了兩跳,忍無可忍︰「花堇色!」
正因為錦瑟總是這麼厚臉皮,所以他才不願意見到他。這不是錦瑟第一次這麼挑釁他了,或者說是**?可是偏偏在他想發火的時候,都下不了那個狠心。
如果柒夕看到這一幕,一定會感嘆上一句,這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自從和襲悅在潮起潮落談完後,柒夕接下來這幾天都是在精神渙散中度過的。想起了以前那段痛苦的日子時倒不覺得怎麼難過了,只是覺得心里空空的,好像少了些什麼一樣。
每天上游戲除了帶人練級以外,柒夕都在發呆。兩眼無神也就罷了,每次還偏偏盯著根草裝雕塑,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弄得其他幾個朋友人心惶惶,以為她受了什麼刺激。
某天,柳月薔薇忍不住了,拉了正在對食人花幼苗發呆的柒夕就跑到了弄影城的城南土城,偏偏要和她打一架。
結果不用說,自然是以柳月薔薇的慘敗而結束。
「親!你到底怎麼了?這幾天怎麼傻了?」柳月薔薇氣得想再教訓柒夕一頓,不過一想到被教訓的總是自己,心里就更氣不過了。偏偏還不想收了血薔薇,于是便揮著大刀向周圍的土石堆亂砍一氣。
柒夕被城南土城的斷壁殘垣嗆得皺起了眉︰「薇薇,別再撒灰塵了,衣服髒了還要清洗,很麻煩的。」
「別給我岔開話題!是不是你和襲悅之間又出了什麼事?他不是原諒你了嗎?」。
柒夕心里有些無奈。她的情緒很襲悅根本沒有關系,只是說出了她隨風的事勾起了不怎麼樣的回憶,有些沒回過神而已,不過其他人好像都誤會了,以為她和襲悅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發誓,真的跟襲悅沒有半點關系。我只是最近有些提不起精神,好像是因為高考後沒什麼事情,總感覺有些太閑了。難道是休息過頭的後遺癥?倒是可以趁沒報道之前考慮打一份零工。」柒夕前面那一句是解釋給柳月薔薇听的,後面那些卻是她真正考慮過的事情。最近好像真的太過悠閑,她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看到柒夕認真思考的樣子,柳月薔薇多少能感覺到柒夕不是為了襲悅而煩惱,不由放下心來。
「親,你還是不要打工比較好,反正你也不缺錢花。我們校內活動已經全部結束,明天就要放假回家了,到時還想拖你一起玩呢,白白不是也回來了麼?你跑去打工了,我們怎麼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