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柒夕心虛地笑著,她不是故意不說的啊,「我只知道這片花海叫什麼,其他的情況確實一點也不了解啊。」
《輪回默記錄》上全都是海市蜃樓的圖片,除此之外什麼實質性的東西都沒有,她該上哪里了解那麼多……
幾人還想再問,艷陽高照的天空突然間暗了下來,太陽像可以調節的瓦斯燈泡一樣漸漸無光,迅速得還沒有等幾人反應過來,眼前就已經變得一片黑暗了。
柒夕知道,當光亮突然消失時,眼楮是不可能瞬間適黑暗的。心中突然出現一種不好的預感,柒夕伸出手向旁邊模索,竟然一個人影也沒有模到
明明身邊的人離自己都很接近,為什麼沒有抓到也沒听到他們的聲音?
答案很明顯,不是他們消失,就是她自己消失在原地了
雖然事出突然,柒夕心里卻很冷靜。她並不怕黑,而且這里是游戲,不會真正出什麼事情的,不過人總是會對未知事物產生不安的感覺,她自然也不例外。
其他幾人都到哪里去了?柒夕一步不移地站在原地,即使等眼楮適應了黑暗後也不敢輕舉妄動。天空和周圍一樣都是無光的黑色,站在比她高上很多的花海中,竟有種置身于森林之中的感覺。
柒夕感到別在自己發絲上的金枝玉葉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似乎想盡快飛離她一樣,不由驚詫了一下。
莫非,這個任務與她家金枝玉葉也有點關系?還是金枝玉葉在提醒著她什麼?
回想了一下任務內容,柒夕想起了其中的兩句話︰「當信仰消失,一切刻骨的夢將出現在你的眼前。不要迷茫,穿過迷惘的沼澤,悲與哀,罪與罰,呈現在地獄盡頭的愛與恨。」
打定主意,柒夕邁開腳步,模索著向前走去。
與此同時,眼前暈了好一會兒的其他幾人也逐漸清醒過來。
「這里是……」四月一日心里一驚,「我們怎麼被傳送出來了?」
「對啊這是怎麼回事」此妞已死往周圍看了一圈,也驚訝得不能自已,「我們又回到任務開始之前的地方了而且天已經黑了。」
幾個人都是一頭水霧,雨點兒晃晃還在暈著的腦袋︰「好奇怪,之前我感覺到天空突然暗了下來,眼前一黑,然後就像坐電梯一樣暈啊暈啊的,再睜開眼楮就出來了」
月斂嵐裳皺眉︰「難道是任務失敗了?」
「任務沒有消失,而且組隊也還在,只不過,七七好像沒有和我們一樣被傳送出來。」早考慮到這一步的月上柳梢早就打開了自己的任務欄,那個名為「聆听花開的聲音」的集體任務依然完好無損地躺在那里。
四月一日馬上給柒夕打了通訊,通訊里甜美的女音卻毫不客氣地提示道︰「對方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看來七七還在游戲里,」談情bu說愛嬉皮笑臉地說道,「要不我們再進去一次?」
幾人湊到月上柳梢身邊,月上柳梢按下傳送鍵,系統提示音立馬響了起來︰「無法傳送。」
再按︰「無法傳送。」
再再按︰「無法傳送。」
月上柳梢無奈了︰「看來七七得獨自完成這個任務了,或許這個任務因為某些原因就是需要她去獨立完成的。」在游戲里都能把七七跟丟,可見下線以後安雨前會怎麼叨叨他了……
雖然局面已經變成了這樣,但是幾人都沒有下線離開,而是在原地一起等待起來,四月一日更是隔一會兒就給柒夕打個通訊,即使里面傳出的是「對方無法接通」也沒有任何的不耐煩或焦躁。
海市蜃樓里依然一片黑暗,柒夕模索著往前走,嘴里還念叨著「千萬別遇到鬼打牆啊」
所謂鬼打牆,就是在夜晚或郊外,會在一個圈子里怎麼走也走不出去,這種現象是真實存在的,更有很多人經歷過。
柒夕倒不是害怕鬼打牆,但是她怕浪費時間。浪費時間就完成不了任務,完成不了任務就要繼續浪費時間。而且她家金枝玉葉真的好奇怪,越來越不安分了,好像特別焦躁,想跟它溝通也溝通不了。
不是不想弄出點照明的東西,但是所有的方法竟然都不管用,仿佛海市蜃樓的黑夜可以吞噬任何光亮一樣。
除了柒夕自己唏唏嗦嗦的腳步聲,四周一片寂靜。柒夕不由停下了腳步,她覺得自己似乎需要思考一下了。
柒夕就這麼自我分析了五分鐘,然後腦中靈光一閃。
她終于知道要怎樣才能進款完成任務了
重新想明白的柒夕又開始向前走起來,和之前比起來似乎沒有什麼改變。
走的時間越長,越會感覺到一種絕望,沒有聲音,沒有光,觸覺似乎也變得不靈敏了,而且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走到盡頭。
柒夕咬咬牙繼續走,當觸覺漸漸沒有了的時候,柒夕突然覺得自己能看見了,但是看見的景象卻令她心中一驚
那是小時候的自己,她現在在那場綁架案的現場
柒夕的臉在瞬間變得慘白,因為她听見那些人在小時候的自己耳邊發出惡狠狠的聲音︰「說不說?不說我就殺了他」
她還看見自己咬著牙說「不知道」,然後眼前被綁著的那個男人就被割去了耳朵
慘叫聲在她耳邊越來越大,血流成河的場面令人幾乎想昏厥。
「你說不說?」
「我不知道……」
「你說不說?」
「……我不知道……」
柒夕忘了他們到底凌虐致死了幾個人,但是她一直在回答著不知道,直到麻木。
絕望,這比賦加到自己身上的疼痛更令人痛苦,可以令一個人的神經瓦解崩潰。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外面的幾人都有些無精打采。
柒夕還是沒有出來,這幾人卻踫上了恰巧經過的輕塵一笑、爺依然囂張和公子蘇。
「呦~大晚上的,你們怎麼在這里坐著?」爺依然囂張走上前,看看神色郁郁的幾人,奇怪地問道,「怎麼都無精打采的?」
此妞已死懊惱地在路燈下抬起垮掉的臉︰「我好像連累七七了,早知道就不接這個破任務了怎麼辦啊那里天那麼黑,有沒有人,七七一定會遇到危險的……」
此妞已死說得語無倫次,剛來的那三人自然是一頭水霧,最後還是四月一日解釋了下午發生的事情。
這個任務實在太匪夷所思,幾個經歷過的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沒經歷過的當然更不知道了。
輕塵一笑冷靜地問道︰「你們知道海市蜃樓在哪里麼?」
「不知道,這個任務是直接傳送到執行地點的,現在傳送失效,地圖上也查不到有關于海市蜃樓的信息。」月上柳梢不急不緩地說道,「我剛才在全輪回發懸賞令了,沒有一個玩家知道這個地方。地圖上應該有,只是沒有顯示出來而已。應該不是隱藏任務,如果是隱藏任務的話,打七七通訊時的提示音應該是‘不在服務區’,而不是‘對方無法接通’。」
進不去也收集不到一點信息,幾個人再次一籌莫展起來。
……
海市蜃樓里。
全身發冷,腦子里一片混亂,這是柒夕現在的感受。血腥的場面一遍遍地在眼前回放著,閉上眼楮也逃避不了這樣的絕望,因為那場面已經深深印刻在了腦海中。
記憶的枷鎖被狠狠打破,血液的腥甜的氣息令人作嘔不已。
除了那一次,柒夕的心第二次慌亂得想逃離一切,哪怕是死,即使清楚地知道知道這些只是幻想。
「隨風……隨風……」
下意識地喊出這個名字,仿佛這兩個字就是救贖,可以帶來堅持下去的力量。
「喂醒醒快醒醒」
黑暗里,一陣劇烈的搖晃喚回了柒夕的意識,對方看見柒夕已經醒來,輕拍著她的背,一遍遍地說著「這只是夢,醒來就好了,不就是個任務,沒什麼可怕的……」。
任務是不可怕,可怕的是內心深處的結痂被毫不留情地撕裂開,所有的疼痛都被暴露在了黑暗之中。
「當信仰消失,一切刻骨的夢將出現在你的眼前。不要迷茫,穿過迷惘的沼澤,悲與哀,罪與罰,呈現在地獄盡頭的愛與恨。」
想起任務中的這兩句話,柒夕心里一陣後怕。迷惘的沼澤,指的是脆弱的心麼?如果不被喚醒,她又要怎樣沖出這絕望的枷鎖?
是誰喚醒了她?
四周依舊一片黑暗,那只手還在輕拍著她的背,帶著無盡的溫柔與小心翼翼。
不,這不是隨風隨風的體溫和聲音永遠溫和得如春天一樣,這個人手心的溫度卻要稍高一些,帶著舒適的熱度,這個人的聲音雖然溫柔,卻不像隨風那麼沉穩,而是夾雜著飛揚的氣息。
「囂張?」試探著問出,柒夕心里卻已經肯定了這個人的身份。
「呦,美人兒,終于清醒啦?」爺依然囂張笑嘻嘻地將輕拍著柒夕背部的手上移了一下,然後一把揉亂柒夕的頭發,「醒了就好,剛才的你簡直像只迷途的羔羊,雖然很可愛,不過爺還是喜歡你有活力的樣子。」
柒夕在黑暗里翻了個白眼,這廝怎麼什麼時候都這麼欠扁?不過拜囂張所賜,心里那些血腥的場景竟然被沖淡了不少。
沒想到,此時在黑暗中給予她救贖的,竟然會是囂張,她本以為,這次會是自己一個人挨過這段可怕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