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林傾武正要沖進去,卻被貼身小廝全祿緊緊地抱住。
「二少爺,您還是等大少爺一起來了再進去吧,萬一待會兒您在里面說錯了話,大老爺又該罰您抄書了。」全祿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可這位小爺死活不听勸,非要進去。
剛才二少爺練完武,回去換了一身見客的衣服,剛走到花廳就听見一位夫人的譏諷之語,這火爆脾氣立馬就上來了,幸虧他眼疾手快,才將人攔了下來。
全祿知道,今天為三小姐慶生,請來的人雖少,但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誰也不能得罪。二少爺平日本就喜歡搞惡,要是今天不小心得罪了哪位夫人,給林家招來不必要的麻煩,那自己這個做小廝的,輕則被老爺杖責幾十大板,重則估計要被發賣為苦力奴了。
「罰就罰,總不能眼看著母親被人欺負了去吧!」林傾武 牛般的脖子梗在那里,自是沒體會到全祿的一片苦心。
本來嘛,林傾武從小就愛動不愛靜,讓他讀書寫字就像是上扎了刺兒,但要是讓他習武打樁,則每日聞雞起舞,絲毫不用人催促,所以他自然沒有細心琢磨自己貿然沖進去的後果,還以為全祿是真的擔心自己被父親責罰這麼簡單。
「二少爺,我們等大少爺來了再一起進去吧。」全祿見二少爺的語氣稍有緩和,就放松了手里的力道。
「好吧,那你就在這里等大哥來,我先進去了!」林傾武見全祿放開了抱著自己的雙臂,就假裝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臉帶壞笑,人影一晃就已經進了花廳。
「哎呦,我的娘哎!這不是要我的命嗎?」。全祿剛浮出臉上的笑意還沒完全擴散開,整個人就僵在了那里。
花廳里都是女眷,平日里小廝們都是在花廳外面的走廊里等自己主子的,全祿沒辦法跟進去,只好站在那里干著急,跺的地上的塵土飛揚,後來想了想,還是早點把大少爺叫來比較保險,這樣二少爺闖的禍估計會小一點,自己今晚也可以睡個安穩覺了。想罷,全祿扭頭就朝藏書樓的方向疾跑而去。
「小佷林傾武拜見各位夫人。」林傾武一副翩翩學子的模樣,將平日里對待父親時的恭敬模樣完全用在了這里。
世人都知道林府的二少爺是個頑劣的,可是他不是傻子,知道什麼時候說什麼話做什麼事,又因為從小就闖禍不斷,看人眼色的本領也就高人一等。
林傾武一進花廳,首先看的是母親虞氏的臉,見母親並無惱怒之色,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然後快速的搜尋了一圈眾人的神色,發現今日來的都是母親的手帕之交,往日里也是常來常往的,剛才的那句話應該並不是針對母親說的,于是林傾武趕緊跟眾人見禮。
眾夫人見進來的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氣,還暗暗笑自己剛才被他那一句很有氣勢的話給唬住了。
林傾瑤臉色有些蒼白,她知道自己今天要倒霉了。
果然,就見大家在松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間林傾武很夸張的大叫了一聲︰「項姨娘,你今天打扮的可真是出彩,難道是母親今天沒請唱戲的,要你來頂替嗎?」。林傾武說完,一臉茫然的看著項姨娘。
「噗……」剛飲了一口茶的詹夫人,一時沒控制好情緒,一口茶直接就噴到了面前的地上,見眾人都光顧著笑也不介意自己的失態,才嗔怪的瞪了一眼林傾武,這孩子長的倒是周正,怎麼每次說話都這麼驚人呢。
項姨娘原本就被詹夫人語帶諷刺的話氣得快憋出內傷了,見林傾武一個八歲多的孩子,在眾人面前這麼不給自己留面子,居然拿她跟戲子比,心里早就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夫人,您每天也不能光為了府里的生計而忘了孩子們,您看看,二少爺如今滿嘴說的都是什麼話?」項姨娘氣得手指直哆嗦。
「項姨娘,我自然說的是天鄴王朝的官話,而且在場的眾位夫人都听得懂,要是你還听不懂,我倒是可以去跟父親說一聲,給你專門請個女先生來教教你說話。」林傾武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表情真的不能再真了。
「瞧瞧,多有禮的孩子!表姐,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外面都傳林家二少爺頑劣,可是我次次來,都見武兒和文兒一樣知書達理,進退有度,你這個做母親的還不趕快給孩子正名,免得為了外界的傳聞而耽誤了他的前程。」雲夫人經常來林府,自然知道林傾武這孩子整人很有一套,見他這樣說下去,項姨娘會更加惱怒,指不定會當著眾人的面說出更難听的話來,于是岔開了話題,又向虞氏暗中使眼色。
虞氏見自己小兒子的幾句話把項姨娘說的面紅耳赤,心里的那點怒意也漸漸消失了,又見雲氏給自己使眼色,也就準備今天放項姨娘一馬,遂起身招呼眾人到前廳入席。又另外吩咐了人去藏書樓將幾個孩子叫了來。
原本男子過了十一歲以後,就不得在內院行走,但今天來的幾個男孩子,皆是林傾文在書院的同窗,又因幾人的母親交情一向深厚,故而虞氏也給他們在宴客廳的小亭子,單獨開了一桌席面,一來顧慮到今日的客人里還有幾位女孩子,二來也是給他們一個交流學業的機會。
就在眾人起身挪步到宴客廳時,林傾瑤清楚地看到,林傾武在走出花廳的那一剎那,似是不經意地朝自己咧嘴笑了一下,那種感覺對于林傾瑤來說太熟悉了,頓時讓她有種如三九天熱水淋頭般的感覺——熱流過後即是徹骨的嚴寒。
災難,每次都喜歡在自己生日的這一天到來,因為這一天,也是她穿越到這里的日子。林傾瑤深呼了一口氣,趁著眾人不注意,偷偷從荷包里掏出一顆糖蓮子塞到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