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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泉要將良醫送回醫館,遭到良醫婉言謝絕,說是剛才忘記交代患者一件重要的事,請他再跑一趟。董小泉不疑有他,又進府找了二門的婆子將良醫的話傳到宸新院。
而良醫在董小泉進了林府之後,卻轉身去了與來時相反的方向,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到了懷慶茶樓,七拐八拐地來到一處門口擺有仙人掌的房間站定。不是他不想進去,而是門口突現的一個黑影將他攔住,雖然此人未發一語,但良醫知道此時屋內定有重要客人,自己只能只能在外等候。
「……這僅僅是個開始,吩咐下去,讓所有的醫館開始囤積藥材,到了明年三月,沒有我的命令一律不準外售,違令者送薩熱拉修水庫!」雅間內,響起宗澤翰低沉而又充滿威嚴的嗓音。
薩熱拉!修水庫!這兩個詞將屋內眾人最興奮的那根神經挑了起來。在金薩王朝,誰人不知薩熱拉是個寸草不生的沙漠地帶,但凡進去的人,沒有一個人能單獨跑出來,除非是遇到大赦,否則去那里的人連尸骨都找不回來。被送去修水庫的人,都是金颯王朝各地的重刑犯,吃飯尚且成問題,喝水更是一種奢想,每天睜眼是打水井,閉眼是修水庫,一波又一波的囚犯在那里年復一年重復著相同的工作,只是從來沒有听說水庫修成功過。
翰王發出這樣的命令,可見事情已經發展到要來真的地步了。
「屬下明白!」屋內眾人急速做出反應,一種摩拳擦掌的氣氛將眾人的心神凝聚到一起,謀劃了十幾年的戰爭終于要打響了……
半個時辰後,在屋外等待的良醫被帶到了房間,他雖然不明白屋內的人是何時離開的,但他知道這並不是自己該問的問題。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宗澤翰斂住心神,輕輕呼了一口氣,公事辦完了,該辦點私事了。
「屬下按照王爺的吩咐,將藥送到了林府,林小姐雖然過敏之癥不輕,但護理的還算得當,沒有落下疤痕。估計要不了三天,身上的紅疹會完全消失。」良醫將自己看到的情況據實以報,無一分增減。
「可知道是什麼原因引起的?」听了良醫的稟報,宗澤翰心里反倒煩亂起來,不知道那個古靈精怪的小毛頭現在如何了,會不會因為耐不住痛癢哭起來?或是抓破自己嬌女敕的肌膚,一時間竟生起想親眼探尋究竟的念頭。
「屬下檢查病源,發現林小姐手腕帶有一只紅玉瓖金的鐲子,定是那金絲與體內汗液相融,引起的過敏之癥。」良醫方才擺月兌董小泉相送的借口就是忘了讓病人摘下腕間手鐲,此過敏之癥最緊要的不是用藥,而是要遠離發病根源。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宗澤翰一揮手,讓良醫退下。
良醫拱手拜退,但行之門口又頓住腳步,轉身向宗澤翰稟報,「王爺,屬下還有一事要稟報,當屬下去林府的時候,林小姐已經用蘆薈汁液涂抹過一些患處,也不知是何人指點的。」
「你確定她用的是蘆薈汁?」宗澤翰眼里精光一閃,語氣更顯冷冽。
「是!屬下親眼在屋內看見一盆蘆薈!雖然蘆薈在天鄴王朝很少見,但也不是沒有,只要肯花高價弄一盆也並非是難事,只是這蘆薈的妙用知道的人並不多,除非是有人特意提示,而據屬下觀察,知道蘆薈妙用的那人也是半瓶子水,若屬下要是晚去半個時辰,估計林小姐日後還要受一場大磨難。」良醫順便將蘆薈的用法和忌諱講了一遍,然後才轉身離去。
當夜丑時(凌晨一點到…)剛過,三道快如閃電的身影從宣樂胡同的宅子里出發,目的地直達翰林院掌院學士府旁邊的林家二房。到了府外,一人隱于黑暗中,兩道人影越牆而入,輕車熟路的來到宸新院後,一個人影又隱于黑暗中,最後一人打量了周圍一眼,一個騰空跳進院內。
宸新院的四角掛著暈黃的馬燈,來人卻絲毫不受影響,邁著輕盈的腳步直接來到唯一一間亮著微弱燈光的房間。
進去!還是不進去!宗澤翰背在身後的手,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但腳下卻絲毫沒挪動半分,直到屋內傳來一陣囈語之聲,他才收斂心神用內力將門栓震開。電光火石之間,一道身影已經進入,門又輕輕地合上。
一道鵝黃的紗蔓垂下,上面居然點綴著一朵又一朵的花,或是開著,或是含苞欲放,均用同色的絲線將它們牽連起來,並點綴上葉子。一副普通的帷幔居然也設計的這麼講究,還真是符合林傾宸處處匠心獨運的特質。宗澤翰嘴角向上翹起,抬手輕輕拉開幾層細沙層疊的帷幔。
細紗,層疊,嬌媚中透著含蓄,原本輕薄的料子如此用法,怪不得能想到那麼多好玩的東西,手握帷幔的宗澤翰,心里再次漾起一道漣漪。
「小林子,這就是真實的你嗎?呵呵,我忘了,多了許多小紅疹子,怎麼能是真實的你呢?」借著微弱的燈光,宗澤翰仔細看著林傾宸熟睡的小臉蛋。也不知道她正在做什麼夢,兩道柳葉細眉皺成一把利劍,紅潤的嘴唇緊抿著。臉上的紅疹子沒有完全褪去,顯得此時的她有幾分縴弱,不若以男裝現身時的那股子強韌。
「不,不要欺負我了……我的一切都給你了,你還要怎樣……我只想要一份平靜的生活,做一些我自己喜歡做的事,你們放過我吧……」夢里,林傾宸又回到了三歲那一年,自己被林傾華欺負,苦苦相求讓她放過自己,可是林傾華還是不肯,不僅沒有放過她,還拉來了林傾武一起欺負她,她一邊哭著,一邊跑著,可是他們二人就像是被魔鬼附身了一樣,不停的笑著,更是不停的追著,終于,她累極了,再也跑不動了,她看見一片深不見底的湖水,眼楮一閉,小小的身影就堙沒在湖里,心里只想著,所有的一切都將解月兌了,那些丑惡的真相,那些原本就屬于自己的一切的念頭就不用再來煩惱她了。
「小林子,小林子……」宗澤翰上前想要將夢魘中的林傾宸搖醒,可是又覺得這樣不妥,眼見睡夢中的林傾宸斷斷續續的囈語,淚水更是梨花凌亂的灑向枕間,他只能伸出手指暫時封住她的幾個穴位。
片刻之後,床上的人兒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呼吸也變得順暢了許多,只是臉上的淚水還未落去,偶爾會帶出幾聲抽噎。
她夢里到底經歷了什麼,還是曾經經歷過什麼?讓她如此的懼怕,如此的難過,宗澤翰心疼的用拇指指月復輕輕拭去林傾宸臉上的淚水,一臉心疼的看著這個幾度帶給自己不一樣心境的女孩。
或許來以前,他只想以一個朋友的身份來看看,但來了以後,看見這里每一件陳設都泄露出主人的喜好,還有剛才無意窺視的只言片語,竟讓宗澤翰興起了一種保護佳人的感覺,也許顯得突兀,但卻由來已久,從解毒事件,到虎爪之下的救人,以及最近的幾次相遇相談,都讓宗澤翰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從內心、從腦海里發生了改變,也許真像三弟所說的那樣,自己的心是該找個落腳點了,只有陰陽相平了,才能更加心平氣和的幫助父皇實現霸業。只是,這份心思,恐怕要晚一些才能讓她知道了。
「本王以前無意也罷,故意也罷,總是負了幾個女子,既然上天讓我在這茫茫人海中,幾次三番的與你相遇,注定你我之間有著牽扯。不管你以前如何,以後本王絕不讓別人欺負你……」
不是誓言,卻勝卻誓言,在這個夜晚,在宗澤翰的心里,進駐了一個叫做林傾宸的女孩。
天色即將放亮,宗澤翰也不敢多留,帶著歉意看了一眼熟睡在自己懷中的人兒最後一眼,才將她輕輕放到床上,正要將她垂懸在外的左臂拉進被子時,才發現她的左手手腕有一個用布條纏繞的手鐲。宗澤翰眼里閃過一絲怒意,使用內力快速將纏繞手鐲的布條撕下,仔細一看,果然是白天良醫說的那個紅玉瓖金手鐲。
這手鐲到底有何精貴之處,居然還沒取下。宗澤翰想也沒想,就抬起林傾宸的手腕想將手鐲取下,可是幾番折騰下來,手鐲沒取下來不說,林傾宸的手腕反被他弄得更紅了。
宗澤翰雙目如炬,細看這手鐲的構造,直到外面傳來一聲催促的信號,都沒有找到取下手鐲的方法,又見林傾宸手腕比之前更加紅腫,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細細涂抹了一番,這才轉身離去。
這一夜,發生的這一切,熟睡中的林傾宸絲毫不覺。
這良醫給的秘藥雖好,但讓人很嗜睡,當盧氏一早過來看林傾宸時,發現她臉上和身上的紅疹子都變小、變淡了,只是她將女兒擺弄了半天,卻絲毫不見她醒來,甚者還能听見她打著均勻的小呼嚕,盧氏不由搖著頭笑起來,也沒打算叫醒女兒,只是吩咐下人小心在跟前伺候,清粥小菜隨時備著,免得小姐醒來餓壞了。
宗澤翰出了林府的大門,才想起來方才匆忙離開前,居然忘了給小林子解穴,不由失笑,看來要等她自己醒來,林府又要急得跳牆了,因為他點的是睡穴,要六個時辰才能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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