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你們這些人渣……」林傾宸不斷地叫喊著,雙眼急得似乎要噴出火來,可是被緊緊牽制的雙臂,卻怎麼也擺月兌不了這幾個年輕的伙計。
「給我塞上他的嘴,看他還再亂叫」剛剛緩過勁兒的王掌櫃,拖著還有些疼痛的身子來到林傾宸面前,丟過來一塊破布。
「你……嗚……」不能開口說話的林傾宸,已經不是用怒視可以來相容了。
上帝、菩薩、聖母、耶穌、太上老君……你們若是保佑我林傾宸今日逃月兌此劫,日後我一定多做善事,多行義舉……
淚眼迷蒙的那一剎那,林傾宸呢呢喃喃的為自己祈福……
就在王掌櫃那張猙獰猥瑣的肥臉馬上就要湊到林傾宸臉上時,突然門被外力撞開了,緊接著一個飛起的身影落在地上,瞬間一灘血蕩漾開來。
林傾宸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呼響過幾下後,鼻腔里沖進一股血腥味。恐懼、惡心緊緊地將她包圍,她下意識的抱緊雙臂,目光看向屋內,卻始終找不到一個焦點。
「宸兒宸兒」宗澤翰心疼地看著這個差點就遭遇非人待遇的女子,心里的感覺哪是一個憤怒所能表達的。
「小姐,都是妞妞沒用,讓小姐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嗚嗚嗚……」臉色蒼白的妞妞見林傾宸衣衫有些凌亂,頭發也因為掙扎散落了不少,尤其是那對平日里璀璨如星辰般的黑玉眸子,此時是那麼的茫然,她心里悔得要死,要不是自己仗著有一些全拳腳功夫,跑去給那對狗男女拉架,小姐也不會被人趁亂劫走。還好及時遇見了救兵,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
熟悉的聲音竄進林傾宸的耳朵,將她嚇壞了的神經牽了回來,茫然的雙眼中慢慢有了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以及更多人的身影。哭花臉的妞妞、一臉世紀末日就要來臨的安仁、憤怒中帶著心疼的宗澤翰,還有他身邊常常跟隨的幾個侍衛,不經意間一抹劫後余生的笑容爬了上來,可是在目光不經意間瞟到地上時,立刻化為一陣戰栗,雙手緊緊地握著妞妞,不停地搖頭,淚水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了下來。
「林公子,在下只是想和你開……開個玩笑,你就大人不計……不計小人過,讓這幾位大爺饒……饒了我吧……」不知被誰一把扯過扔到牆上又彈回地面的王掌櫃,此時嘴角不停地往外流血,一個勁兒的跪在那里磕頭。
自己行走江湖多年,雖然不知道這幾個人的來歷如何,但見他們拳起腳落,沒有一招是浪費的,就知道功夫絕對在一流之上了,這個時候,要是還不服軟,自己這條老命就得報銷了。
「混蛋,你去死」林傾宸左右看了一下,卻沒有找到可以擊打王掌櫃的物件,氣的恨不能上去踹他兩腳,方解心頭只恨。
「無需你動手,宸兒。」宗澤翰將林傾宸的左肩扶住,轉身對妞妞和安仁說道︰「先給你們小姐簡單收拾一下,然後送她回去,今日之事不可對他人提起,否則就算你們小姐放過你,我都不會放過的,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請二爺放心。」妞妞和安仁異口同聲的回答。
「宸兒,你先回去,這件事你想告訴林老爺和夫人也行,不想告訴他們也行,但你心里一定要將這件事放下,我會幫你出這口氣的。」宗澤翰看著林傾宸黑玉般的眸子少了幾分昔日的光彩,知道她被這件事嚇的不清,就提點了她幾句,希望她能听得進去。
不說還好,經宗澤翰這麼一說,林傾宸秀氣的眉毛又聚到了一起,心里更加黯然了幾分。
「多謝二哥。」林傾宸說話的時候,始終沒有抬頭看宗澤翰。
宗澤翰聞言雙眼一斂,一道寒光射向還在那里跪地求饒的王掌櫃身上,卻什麼也沒說,將林傾宸安置到自己的馬車里,一直送到林府大門外,看到林傾宸主僕三人進去後,這才吩咐人轉身。
第二天,盛世太的京城發生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以經營古玩雜耍為主的福運來商鋪,一夜之間就易了主,店主不知去向。
正在習字的林傾宸听到妞妞傳回來的消息時,手腕不禁抖了一下,帶著墨跡的筆頓在紙上,一篇好好的大字就這麼毀了。
良久之後,林傾宸放下手中的筆,轉身去了母親那里。
桌子上還擺放著墨跡未干的一張紙,紙上寫道︰「我本求心心自持,求心不得待心知,佛性不從心外得,心生便是罪生時。」
未曾用心,人就已經被自己的本心把持了,雖然這顆心是自己的,但卻已經有些迷失,若想要尋回這個本心,就不能夠起心動念去求,一起心動念,被心知道了便不靈了,心生便是罪生時,起心即差,動念即歪,起心動念都有罪,如今不可再深陷其中了。
林傾宸輾轉反側,一夜未睡,昨日從外面回來,就托口自己有些不舒服,早早就躺下了,影影綽綽的帳子外面,還看見盧氏一臉關切的模樣進來,她選擇了裝睡。
昨日宗澤翰的一席話提醒了她,雖然那個人渣沒有得逞,但自己被人差點侮辱的事還是不能讓太多人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何人,她很清楚,所以她更加不能讓他們跟著操心,所以回府後又特意交代了安仁和妞妞,不得將此事告知任何一個人。如今想來也是對的,這個時代,對于女子的操行品德看的比性命都重要,要是被人知道這件事,自己的一生就灰色了。
後半夜,她忽然想起宗澤翰看著自己時,眼里不加掩飾的心疼,心里竟然產生了酸楚楚的感覺,原來下午心里突然升起的黯然,居然是因為覺得自己將最丑陋的一面展示在了他的面前,竟然害怕他會因此而看不起自己。真傻,讓他看見了又如何,雙方都不是彼此眼里的那盤菜,自己有必要這麼在意他對自己的感覺嗎?想到這里,林傾宸刻意忽略掉內心深處那個讓有可能會讓自己變得更加傻氣的呼聲,漸漸睡了過去。
林傾宸去雁引院的時候,盧氏剛好接到一封來自涿州聶家的信,信里言明,再過四個月就是秋闈,聶家想讓二少爺聶涵到京城來備考,畢竟有個翰林院掌院學士的叔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機遇,不求找人托關系,但求在考前的學業中多多提點,也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這麼說,二表哥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不知道為何,听到聶家表哥要來的事,林傾宸紛繁無比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來,好像之前一天一夜的內心糾結都像是做夢一般。
盧氏看了一眼女兒過于高興的笑臉,心里稍安,這樣的表情說不上是喜歡,但至少表示不厭煩,以後的日子還長,要是兩個人真的投緣,感情總會慢慢處出來的。
「嗯,你舅舅和舅**意思是,讓涵兒住到你大伯家里,一來可以隨時考校他的學業,而來也避避嫌,畢竟再有大半年,你們的事也就該定下來了。」盧氏又將信中的大概意思給林傾宸說了一下。
林傾宸點了點頭,覺得舅舅和舅媽這樣安排正好,免得二表哥住到自己家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他那個性子,定是會耽誤學業的,而自己見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話,要是彼此弄個尷尬,難免下人們會傳出什麼不好的話來。
過了幾天,林仲仁從外地回來,帶來了不少涼席,有細軟柔韌的白席,還有清涼爽透的綠席,還有填充了草芯的涼枕,比林傾宸上一次帶回來的貨色還要好上幾分。
「宸兒確實眼光不錯,這種葦草用來編織這些東西正好,可惜當地冬長夏短,很多人都沒在這個上面動腦筋,我這次去,直接將方圓百里的考察了一遍,挑了一些手藝好的人,在當地直接開辦了一個作坊,準們編織這種東西。」林仲仁高興的說著這趟遠行的事。
「爹,你可跟他們簽了契約?萬一有人從中劫了我們的貨源怎麼辦?」林傾宸問道。
林仲仁笑著回答︰「傻丫頭,你真以為爹沒想到這一點嗎?我在那里轉了整整三天,將那里方圓幾十里的葦草和地形都看過了,這才選了其中一戶為人老實本分,手藝又不錯的人,出錢在他家里開辦了一個作坊,以後他可以打著我們林家的招牌收取當地編好的席子和涼枕,每隔一段時間,我派人去收一次貨就行了。而且這種東西,也是個應季的物件,太早了還說的過去,太晚了就要壓貨了。所以我還跟他們訂了下一次收取貨物的數量和時間,並且言明在此之後的貨物我可是不收的,他們自然知道該如何去做。」
那些葦草本就是當地草生草長的,林仲仁拿它們做涼席,本就是無本的生意,當地人農閑時,在家里也是閑坐著,有了這個掙銀子的機會,都巴巴的趕來來了,就害怕一時間貨滿為患,林家要是吃不了那麼多的貨,反而會在這一行壞了名聲,林仲仁事先言明交貨的截止時間,等于是提前防範。林傾宸直笑自己是操心操慣了,居然在商場是模爬滾打多年的爹爹都不相信了。
接下來,一切事情都按照林傾宸知道的按部就班的進行著,聶家二表哥聶涵在四月中旬帶著幾箱子書和一個侍從住到了大伯林伯濤家,除了初一十五過來給二房請安意外,其余時間不是在自己院子里看書,就是被林伯濤叫去考校學問,倒是個心無雜念的年輕人。
而另一方面,林仲仁新引進的涼席涼枕在京城達官貴人和平民百姓中賣得月兌銷不說,就連林傾宸出謀劃策,皇長孫提了幾次建設性意見的雜志也是一期比一期火爆,但是有一個人卻隨著天氣漸熱,以及林傾宸越來越深居簡出而變得脾氣火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