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之行,那只鐲子是如何戴到林傾宸手上去的,後來又因為體質原因受到過敏癥狀的折騰,如今又听到林老夫人一番介于警告和安撫的話語,綠蘿真的很擔心自家小姐,這副小小的身板究竟還能承載多少壓力。
「小姐,恕奴婢多言,這樁婚事原本是等表少爺秋闈高中後,再談及的,如今也不過是將時間提前了,好在表少爺對小姐也是用了心的,以後定不會薄待了小姐,還請小姐往寬心處想一想。」綠蘿替林傾宸難過,卻只能盡量撿好的勸她。
林傾宸拉回神游的心思,苦笑一聲,是啊,這件事無論二表哥秋闈高中與否,都已經成了定局,難不成自家會因為他落榜而悔婚嗎?當初二表哥那樣說是因為他年輕氣盛,還有對自己才學的自信,爹爹答應下來也是給雙方一個台階下,要是真的在二表哥落榜後毀棄這門親事,他們林家于情于理都站不住這個腳,腦子里雖然理智的分析了整個事件的發展,但她心里還是有些生氣爹爹的妥協,好歹也要先知會自己一聲,再答應下來嘛,現在弄得著這麼被動,怪不得母親會生氣呢。
林傾宸一想到為了自己的事,母親幾天沒給爹爹好臉色,心里不感動那是假的,想至此,她伸手擦去眼里的淚花,快步回到了家里,卻沒想到雁引院一片混亂,丫環婆子們進進出出不停的抬箱籠,搬東西。
「董媽,這是干什麼呢?」林傾宸幾度避開搬運東西的丫環婆子,好不容易才看見董媽,卻見她一邊拿著賬冊,一邊登記著抬進抬出的東西。
「我的好小姐,你出門怎麼不跟夫人說一聲,方才夫人听見你被老夫人叫去問話,急得跟什麼似的,這才叫人把陪嫁都翻了出來。」董媽忙得灰頭土臉的,見林傾宸回來,連忙將其拉到一邊將事情始末說了一遍。
原來盧氏找林傾宸沒見人,這才知道是婆婆將她喚走了,心里一尋思,也知道林傾宸這趟去是凶多吉少,本想著等女兒回來問過話之後再做打算,可是到底心神不寧,就讓人把自己的陪嫁搜羅整理了出來。
「母親把陪嫁拿出來干什麼?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林傾宸剛被林老夫人提到的婚事重重一擊,這會子腦袋里還是一片混亂,不知道盧氏這麼做有何原因。
董媽搖了搖頭,伺候了盧氏多年,自己的主子是什麼脾氣,其實她隱約也猜到了幾分,只是這個念頭她不敢跟林傾宸提。
林傾宸見董媽面色古怪,又死活不說,只好自己進去見盧氏。
「母親,女兒不孝,讓您為女兒憂心操勞了。」林傾宸進了內室,見盧氏正捧著一支金瓖玉的四蝶金步搖微微出神,就輕輕走了過去跪下。
林傾宸認得,這是母親生下林傾鴻的那一年,爹爹特意讓金樓的人打造的,世間只此一支,如今母親將它拿出來細細端詳,定是想念爹爹了。
盧氏放下手里的金步搖,轉頭看著這個不是親生卻更勝親生的女兒,心里生出幾多憐愛,幾多不忍心,走過去將她扶起來,看著她紅著眼眶卻硬是扯著笑意望著自己,就輕輕地問道︰「你已經知道了?」
「母親,祖母已經跟女兒說了,為了女兒,讓母親和爹爹……」林傾宸歉意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盧氏打斷了。
「這件事雖然因你而起,但跟你卻沒有多少關系。」盧氏苦笑,然後看著手里的金步搖,就像是回憶似的,對林傾宸說道︰「我那時候年紀小,心勁兒卻不小,父親和家里的叔伯看我是女兒家,對我說出來的話總是不是很在意,總以為女兒家做做女紅,學學如何管家就夠了,可是我卻不這麼想,家里的兄弟都可以去學堂念書,我們身為女兒家卻不能,于是我就跟著家里的女先生學習,什麼都學,歌詞詩賦,琴棋書畫我都要學,最後女先生教不了我了,我就到父親的書房里找書自己看,看的多了,我也就完全明白了,那些成天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借口約束女子的男人,其實是害怕女人有一天會比自己強,他們認為女人的天地就是家里,就是內宅巴掌之地,而外面廣闊天地是男人為之奔命的戰場。所以,我自認為看透了這一切,依然要和他們一較高下。這個時候,林家要我過門沖喜,雖然我也逃過,也想悔婚,但最終我發覺這是一個可以讓盧家所有的男人正視我的機會,一個讓他們永遠都覺得愧對我的機會,一個用柔弱女子肩膀挑起家族榮譽的機會,所以我自己跑到林家叩響了大門。」
「母親,盧家有您這樣的女兒會感到驕傲的。」這段故事,林傾宸早就听過了,但如今听到盧氏再說起時,才發現真相居然如此令人心酸。
听到女兒寬慰的話,盧氏感覺自己的心再次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嘴角的苦意更甚︰「驕傲,是啊,他們是驕傲了,可是我心里的苦卻無法對人說,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也從未後悔過,甚至慶幸自己嫁給你爹,可是讓我沒想到的事,二十多年的夫妻做下來,我在他的心里居然一點地位都沒有,我這個當母親的連自己女兒將來的幸福都沒辦法顧全,這讓我情何以堪啊。」
林傾宸听明白了,這就是盧氏的心結。在盧氏看來,林仲仁這次先斬後奏答應聶家的婚事,是因為她是以沖喜的身份嫁過來的,所以連和她商量的意思都沒有,自己一個人就決定了。而沖喜在這個時代,確實比不上那些風光嫁過來的女子地位高,盧氏有了自己的前車之鑒,定然不會讓自己再去做沖喜新娘,所以這一次才不惜跟林仲仁撕破了臉,也要保全女兒。盧氏的這番作為,雖然有些極端,更不會得到別人的贊同,但林傾宸知道,盧氏真的是為了自己好,所以她不能說出反駁的話,只希望舅舅能早日康復,說不定就不會讓自己沖喜了,婚事還能再拖一段時間,到那時自己也許可以平和地接受了。
晚上陪著盧氏和雅兒吃完晚飯,林傾宸有心去看看幾天未見面的林仲仁,可是想起祖母說的那番話,心里的念頭也就熄了。去了,听到的肯定又是一番勸解的話。
一夜不曾好眠,第二天,林傾宸頂著兩個黑眼圈起來,嚇了屋內的眾人一跳,又是準備熟雞蛋,又是準備脂粉遮蓋,忙活了大半天才收拾好。到了雁引院,盧氏正忙著對賬冊,看著幾沓一尺高的賬冊,盧氏對林傾宸說︰「我這里估計要忙一天,你自己出去散散心,想買什麼就買點,別憋壞了身子,凡事都有我,你不用擔心。」
林傾宸不知道母親要作何打算,但自己的心里確實很亂,出去散散心也是一個好辦法,就帶著妞妞、綠蘿和安仁出門了,也順便看看自己的鋪子。
逗你玩鋪子、開口笑點心鋪子、新一家家具行都經營的不錯,平時幾家店要出面辦的一些事務,林傾宸都全權交給了董小泉打理,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展。林傾宸去了也只是看了看就轉身出來了,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福運來茶樓。
「這不是林公子嗎?怎麼人都站在這里了卻不進去?是不是在這里睹物思人啊?」林傾宸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向鄭凱打听一下宗澤翰的行程,就听見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林傾宸轉頭一看,表情有些吃驚,這個女人難道沒有跟二哥一起走嗎?
蕭若桑見林傾宸只是瞪著自己卻不說話,分明一副沒把自己看在眼里的表情,心里頓時生出一股恨意。要不是她,自己又怎麼會讓王爺早早就趕回來,既然老天有眼讓自己今天遇上她,那就別怪她多事了。誰在自己心上插一把刀,她絕對以禮相還,在她心上撒一把蝕骨的鹽巴。
「好了,看在你比我年齡小的份上,我就不逗你了,正好我剛從澤翰身邊回來,就跟你說說他的近況吧。」蕭若桑眼楮眨了眨,示意林傾宸跟著自己進茶樓。
林傾宸遲疑了一下,還是禁不起好奇,就跟著蕭若桑進了雅間。
這邊鄭凱得到消息,連忙派了一個機靈的伙計進去伺候。
蕭若桑要了幾盤小點心,都是林傾宸上次愛吃的,然後她遣退了屋里伺候的眾人,自顧自的說起來︰「……說起來,我跟澤翰可是一起長大的,小時候我不懂事,看見他們幾個兄弟騎馬練射箭,我也鬧著要去,結果被馬蜂蟄了一下,又被庸醫用錯了藥,臉腫的半個月都沒敢出門,還被他們兄弟取笑,後來我發誓,一定要學好醫術,最起碼自己遇到危險時能夠保全自己,後來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澤翰,就想著有一天能做他的新娘,可是我沒想到的事,我還沒有長大,他們家就為他訂下了一門親事。」
「你說他已經定親了?」林傾宸心里揪的生疼,只覺得一口氣哽在喉嚨里喘不上來,早就想到是一回事,如今听到事情的真相又是另外一回事,哪里還能繼續雲淡風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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