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媽趁著林傾宸午睡的功夫,讓小丫頭在外面精心伺候,她找了綠蘿和紅綾來問話,想把這幾天林傾宸不太對勁的地方和她們好好商量一下。
不知道從何時起,林傾宸的飯量就日益見長,無論是早餐還是晚餐,一頓的飯量就比過去多了將近一倍,這還不算兩餐之間的點心水果等零嘴,眼看著好幾身前幾日才做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可當事人還跟沒事人一樣,照樣該吃就吃該喝就喝,閑暇的時候連生意賬目都無心打理了,一心繡著那件古里古怪卻又異常華麗的嫁衣。
吉祥媽是林傾宸的親事訂了以後才從點心鋪子回到林家二房的,剛開始見林傾宸飯量見長,心里還想著定是她繡嫁衣辛苦了,而且趁著成親前好好養養身子,也是好事,可是看著林傾宸的鵝蛋臉快要變成大餅臉時,她才覺出事情不對勁來。
「綠蘿,紅綾,我雖然以前做過小姐的女乃娘,可是畢竟這麼多年沒在跟前,有些事不比你們知道的多,你們跟我說說,這門親事到底是如何訂下來的。」時間不多,吉祥媽開門見山的問二人。
正好這兩個丫頭也覺得林傾宸最近很不對勁,就由最了解詳情的綠蘿將這件婚事的始末說了一遍。
吉祥媽听完,心里陣陣發涼,雖然這麼多年她沒有在林傾宸身邊,但這孩子的性情自己多少還是了解的,恐怕她心里的苦無人說,只有用這個方法發泄一下了。
不行,得好好想個法子開解一下小姐,眼看婚期將近,吉祥媽心里暗暗著急。
林傾宸午睡起來,就看見吉祥媽親自捧著泡好的菊花茶進來,在她的強烈堅持下,林傾宸享受了一次從洗臉到梳頭的全程服務。
「吉祥媽,你有事就說吧,你這樣弄得我好別扭。」林傾宸看著吉祥媽將最後一支珠花插在自己頭上後,轉身笑著說道。
「小姐,我沒念過什麼書,但以前在大戶人家也做過幾年,有些道理我還是懂得。」吉祥媽將溫度剛好的菊花茶端給林傾宸,然後繼續說道,「以前,我伺候過一位廣施善行的夫人,她跟我們說,要對你身邊的人好一些,因為下輩子你們不一定能遇到。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有深有淺,很深的緣分可能是前世修了幾百年甚至是幾千年才得來的,可是有的緣分卻僅僅是一念之間。老天爺既然讓你這一世重新為人,定然有他的打算。所以,小姐,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既然同意了這門親事,就一定要高高興興的做新娘子。」
「吉祥媽……謝謝你,這些道理我都懂,你看我這段日子不是吃得好睡的香嗎?」。林傾宸尷尬的笑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捏了一下自己圓嘟嘟的臉蛋。
心里有事,既不能跟別人訴說,又不能像前世一樣約幾個閨蜜去逛街,那就只有吃東西發泄一下了,林傾宸想到這里對吉祥媽不禁多看了一眼,莫非她發現什麼了?
「我當然知道小姐這段日子吃得好睡的香,可是這反而讓我和綠蘿、紅綾幾個看著發愁。」吉祥媽見林傾宸臉上無異,心里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多想了?可是話頭擱到這里,要是不找個收尾的理由,可真的就讓小姐上心了。
「發愁?我吃的好睡的香,你們還有啥發愁的?」林傾宸奇怪的問道。
這時,吉祥媽就像變戲法一樣,不知道從哪里拿來林傾宸的幾件衣服,這些都是婚事訂下以後,盧氏讓裁縫新做的,無論是料子和款式都是上品。吉祥媽剛拿出這幾件衣服,林傾宸的臉就紅了。
她當然知道這幾件衣服為何會出現在吉祥**手里,因為這是她昨天才試過的,腰圍和胸圍都有些緊,原本想著再有一個月就要成親了,做衣服時特意按照現在的尺寸,也沒像以前那樣做的時候稍微寬松一些,畢竟自己現在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可誰曾想,昨天拿回來試穿時,居然有些緊了,雖然穿上顯得身段更加玲瓏,但綠蘿和紅綾都說這樣穿著太妖嬈了,有失分寸,而自己也覺得難受,就讓她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放松一下,畢竟這回盧氏拿出來給自己裁衣服的料子都是極品,一般是很難得到的。
這會兒出現在吉祥媽手里,看來她全都知道了,所以林傾宸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更加覺得自己圓嘟嘟的臉有些腫脹起來。
「小姐,今兒我就冒犯一次,說幾句難听的話。這衣服穿不成了不要緊,咱們夫人和老爺難道還能舍不得那幾匹布料?關鍵是這一輩子就當一回新娘子,哪一個不希望自己出嫁那天美美的?你要是再這麼不節制一下,估計連這件世間絕無僅有的嫁衣都穿不進去了。」吉祥媽笑著指著林傾宸手邊快要完工的嫁衣。
林傾宸此時連耳朵都紅了,她緩緩起身,走到銅鏡跟前,芊芊素手模上溫潤如凝脂般的肌膚,看著那嬰兒肥的臉蛋,臉色漸漸垮了下來。
是夠丑的這下連那些遮美的脂粉都省了。
「小姐,你也不用著急,變胖雖然容易,可是變瘦也不是難事,更何況婚期還有半個月,你只要听我的,一切都會恢復成原模原樣的。」吉祥媽拍著自己的胸口保證。
接下來的幾天,吉祥媽果然不負眾望,從大夫那里討來的減肥方子加上林傾宸前世的一點減肥常識,不出十天功夫,人果然清減了許多,只不過有點減肥過量,人有些乏力。看到這樣的成績,吉祥媽終于收手了,但為了保持效果,她嚴禁眾人在屋子里擺放點心,只允許擺放水果和茶水,所以林傾宸即便因為饑餓和嘴饞大吃特吃這些水果時,也不擔心會變胖。
這一晚,林傾宸終于將婚紗的最後一部分收尾了,當她穿著親手縫制的嫁衣出現在眾人面前時,眾人都看傻了,半天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布料的顏色當然是大紅色,只是不像時下流行的全身繡著富貴花鳥或是富貴牡丹之類的寓意吉祥的圖案,而是將衣擺設計成了蓮花狀,一層比一層短,每一層的裙邊都用上等的金絲線綴邊,層層疊疊宛如花瓣,最上面的一層布料用金絲線勾勒出彰顯身條的豎線,既高貴有華麗。收腰散袖,穿上以後身姿曼妙,猶如畫中走出來的仙子一般。更光彩奪目的就是那個用玻璃絲配著金絲線瓖邊的蓋頭,蓋在頭上有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讓人恨不能即刻掀起它,看看躲在下面的究竟是一個如何傾倒眾生的容顏。
等林傾宸向眾人展示完自己的杰作後,已是亥時(晚上九點到十一點)過半了,待眾人下去後,她親自將這件舉世無雙的嫁衣疊了起來。
這樁婚事雖然不是自己屬意,卻是自己最終決定下來的,所以她不會浪費,也不會糟蹋自己此生唯一一次穿嫁衣的機會,所以她才如此的慎重,從設計樣式,到選布裁衣,到最後縫制的每一針每一線,都傾注著她的感情在里面。
這可是她前世今生加起來唯一一件嫁衣啊林傾宸嘴角不禁帶了一絲笑意。
「怎麼,難道你就這麼急著要嫁人?連等我回來都等不及了嗎?」。一道帶著薄怒的聲音在屋子里響起。
林傾宸心里一顫,順著聲音忘過去,宗澤翰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屋子里,眼楮死死地盯著林傾宸有些慌亂的眸子。
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種冷冽的氣息,讓林傾宸覺得有些窒息。身體移動間,她忽然看見自己手里捧著的嫁衣,心里忽然沉靜了幾分。
「二哥,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派人報個信?」林傾宸不動聲色地將嫁衣放在床上,朝宗澤翰走了過去。
幾個月沒見,她倒是長高了,也長胖了,宗澤翰日夜兼程趕路的疲勞和一點點擔心,在見到林傾宸此刻的模樣時,頓時升為滿腔怒氣。原以為這樁婚事她是被逼的,如今看來她似乎受用的很,倒顯得自己多事了。
幾個月沒見,他變得有些黑了,原本還有些暖意的雙眸,在此刻只有兩簇小火焰,林傾宸又感覺到自己墜入那種冷熱交替的感覺中,渾身不自在起來。
看來,他真的是生氣了
以前,他生氣時,雖然語氣也不好,神情也很滲人,可是她就是知道,那時他的怒火完全沒有到達眼底,如今這副樣子,卻是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告訴自己︰他生氣了,真的生氣了
至于嗎?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我要嫁給誰,何時出嫁,需要告訴你嗎?林傾宸倔強的瞪了過去。
但是,人家不接招啊
只見宗澤翰將目光從林傾宸倔強的小臉移到床上,雙眸立刻映射出一片炫人的紅色。
林傾宸閃念之間想起被自己順手放在床上的嫁衣,連忙轉身看去,可是已經太晚了……